不经意间，珞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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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介绍的内容历来都是同一个模板，无非也就这几项——姓名，“产地”，“功能”。现在，还要多加点儿，如将来的发展方向就业方向之类的。当然了，也有为搏关注而把自己“扒”得“精光”，恨不得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的。
    一旁的辅导员耐心却很好，一边认真地听，还会仔细地打量每个上台的人，一边又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也不知道在记什么。
    辅导员在认真观察同学，而舒小珞正在偷偷地观察他。不过，却被身边的苏三给打断了。苏三拍着她的胳膊提醒：“发什么愣，该你了！”
    回过神儿时，辅导员正似笑非笑地和她对视，而其他同学的视线也都随着他的目光向她这方转移。
    “偷窥”别人时被人抓个现行，舒小珞的感觉，还真是，尴尬他妈哭尴尬——尴尬死了！
    低着头，她几乎同手同脚地走上了讲台。故作轻松地清了清嗓子：“咳，嗯，那个，我叫舒小珞，来自xx省xx市的‘凌志’中学，很高兴认识大家，谢谢！”
    说完，便转身准备下台。
    谁知道，该转了半个身，辅导员却把她给拦下了：“等一下！你这也太简单了，特长爱好，对自己专业的发展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说说的。”
    舒小珞挠挠头：“书法……算不算？”
    “书法？”辅导员一愣，“硬笔书法还是毛笔书法？”
    舒小珞继续挠头：“呃，毛笔书法。”
    辅导员眼睛一亮，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你会写毛笔字啊？参加过什么比赛吗？”
    她点点头：“呃，参加过。”
    “什么比赛？”
    “全市中小学书法大赛。”
    “拿名次了吗？”
    “呃，拿了。”
    “第几名？”
    “呃……第一名。”
    辅导员的眼睛更亮了：“没想到我们班还藏着位书法高手啊！”
    舒小珞对着他傻傻一笑：过奖过奖……老师您也忒夸张了！
    辅导员继续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怎么就想起学这个了呢？”
    舒小珞一怔，这怎么有种明星访谈的架势啊？
    不过，从什么时候呢？在她印象里，她好像写得第一个字，就是用毛笔写的，那时候她好像只有五岁吧。
    刚到大姨家时，一直是大姐帮着照看她。她四岁的时候，大姐离家上高中去了，大姨那时身体也开始变得不好了。而她家里的牛场刚有了些规模，父母整天早出晚归的，根本就看不过来她。最后还是大哥提议，让她早点儿上学去得了。恰好那会儿大哥就在他们村的小学任教，顺便也能看顾着些。她那时说是五岁，其实连四周岁都不到，但是，上课给老师胡乱接话、下课对同学使坏等等一系列的恶劣行为都表现出来了。再加上，比她大三岁的邻居贾大宽也在他们班上，对她又多加照顾，使得她更加有恃无恐了。当时，她几乎是他们班一霸啊。
    不过，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她带领全班的小伙伴恶搞老师那次。当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灵感，她发动所有的小伙伴把老师的粉笔都碾成了粉笔沫，放在一个纸盒里面，让贾大宽踩着凳子放到门头上，老师推门的刹那，纸盒从天而降，白色的粉笔沫撒得他满头满脸满身。
    带他们班的，是一个即将退休的白头发老头儿，也姓舒，和她还是本家，算起来还是她爷爷辈儿的人物。老爷子是个讲究的主儿，别看岁数大，整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一年四季都是白衬衫黑西裤，以及擦得锃亮的黑皮鞋，比他们学校的校长看得都体面。现在却被一群小毛孩子整成这样，他当时的表情有多“精彩”，舒小珞到现在都还记得。
    老爷子气得浑身哆嗦地站在讲台上，厉声问着是谁干的。那是老爷子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所有的小伙伴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连很皮的贾大宽都低着头，她却不怕死地捂着嘴“嘿嘿”地偷笑。老爷子的眼睛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就明白了，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跟前，像抓小猫小狗一样，一把把她给提溜起来，随即往胳膊底下一夹，像夹包袱一样夹着她就找大哥去了。可巧那天大哥出去学习去了，本以为自己幸运地躲过了大哥的惩罚，可老头儿却没打算放过她，竟然直接夹着她，把她带回家去了。
    不管她如何扑腾，他愣是没放下她，就这样把她夹带着走了一路，同时她也收获了所有或嬉笑或指责的声音，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舒家的二丫头比小子还皮，把公认好脾气的舒老爷子都给气着了。
    回到家，老爷子在自家老伴儿的帮助下，洗干净了头脸，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又拉着她，把她带到了东边的一个小屋。小屋很小，布置也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有个漂亮的瓷瓶，瓶里还有一束花正悄悄地散发着香气。
    老爷子让她站在桌旁边，严厉地警告她，站着不许动，不听话的话就拿鸡毛掸子打她屁股。
    这时，她没了靠山，而且还在人家地盘上，完全老实了。不让动，就不动呗。
    她直愣愣地站在桌旁，老爷子反而拿出一个黑漆漆的方盒，一根小棍儿，几张旧报纸，接着又从一个黑塑料瓶子里往那个方盒里倒了些黑乎乎臭乎乎的“水”。后来，老爷子就用那根“棍儿”沾着那些“黑水儿”在报纸上写起字来。
    她从来不知道，这样也可以写字，而且那字和她从书上见到的，以及和哥哥姐姐写出来的都不一样。那是什么样的字呢，她形容不出来，她只知道看着老爷子站在那儿，手里的“小棍儿”像花仙子手里的魔杖一样，随意一点，便会有一个魔法一个奇迹出现，她甚至不觉得那“黑水儿”臭了，反而觉得有股无法形容的奇怪的香气在慢慢地向外散发，应和着插瓶里那束花的香气，好像把她带到了另外一个神秘的空间。
    当时也不知道她哪根筋被触动了，她突然要学老爷子的那种“魔法”，并且一学就是十年。而跟着老爷子学“魔法”的“代价”便是，从十岁那年，老爷子认为她的字勉强可以拿出来亮相了，老爷子便把承包全村春联的任务传递给了她。
    “怎么？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吗？”
    辅导员的声音，把舒小珞从遥远的时空给拉了回来。她摸摸鼻子，很不好意思地说：“从五岁开始学的，就是觉得……好玩儿。”
    “噢？”辅导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倒是……很难得。”
    接下来，又继续问：“那你对将来的发展有什么想法吗？是打算就业？还是，要继续深造？”
    舒小珞再次愣住了，这么深远的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高中之前，她想得都是，将来不上学了，就在家养牛。可在姐姐的“逼迫”下，她无奈地上了高中。本想着，高中毕业就回家继承家里的养牛事业。谁知道，姐姐和爸妈又为她定了考大学的目标。现在，她考上大学了，而且还是全国知名的一所大学，她养牛的“宏愿”好像不是那么实际了。
    她的沉默，使得辅导员再次催促：“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吗？”
    “呃……不是。”舒小珞尴尬地挠挠头，“我没想过。”
    辅导员没有再问，反而直直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直接看到她的内心深处一样。
    “这样啊……”大概有一分钟那么长的时间，辅导员才笑着“放行”：“你下去吧。”
    介绍继续，可能在她这儿耽误了时间，下面的同学无论说什么，说得有多简单，辅导员都没再插话询问，所以，这个“流程”很快就结束了。
    辅导员最后站讲台上做了总结，并说了下分班的事情。他们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同属于一个班级，却可以“共享”一个辅导员。同时，选定了每个班的班委。
    很幸运的，舒小珞和宿舍里的其他三人都还是同一个班；很不幸的，她被选为了学习委员。
    老师，您开玩笑呢？她长这么大，连个小组长都没能混上过，您这样，人家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舒小珞震惊又抗拒的表情，并没有改变辅导员的决定，却也留了些余地：“当然，这是我自己定夺的，或许有更有能力的同学没有表现出来。咱们以一学期为限，下学期，咱们可以重新改选。”
    他这一说，给那些有心进入“仕途”的学子们留下了希望。
    最后，在辅导员的要求下，每个同学需要在花名单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以方便有事儿能联系上。
    舒小珞暗暗地想：这还真是应了那句广告词——一切尽在掌握。
    最后的最后，辅导员发布了一个让所有同学哀嚎、让舒小珞后来连回忆都不愿意回忆的噩耗——明天开始军训，期限两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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