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甲乙丙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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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泽八年七月七，水月院西厢房。
    林月瞪着迷蒙的双眼，看着窗外正在开花的石榴树，火红的花儿碧绿的叶，它粗糙的树干上，茑萝缠了一圈又一圈，也是通红的花。
    弥漫在心房的浓雾似乎淡了些许，她脑海里浮现出零零碎碎的令她心生甜蜜的记忆。
    又到七夕了呢。
    是个有情人团聚的日子啊。
    她本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村姑，若非说她有何出众之处，便是她面容姣好，素齿朱唇，杏面桃腮，柳眉如烟，双瞳剪水。打小她就能看出美貌，媒人不止一次上门提亲，她却独独儒慕表哥的天人之姿。
    娘亲晓得她心思，便回拒了所有媒人。
    十三岁那年，父亲被抓去充军，村中无赖欺上门来，为了保住自己，母亲背上行囊，带着自己去投奔大姨母。
    “我的儿……你受苦了，以后你表哥会护着你的。”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泪流满面，紧紧的拥住她。
    再有，就是一青衫男子，折扇轻摇，缓缓向她走来……
    “月儿，你比茑萝花更美呢……听表哥的，多笑笑。”
    “蜀地有佳人……一顾倾城二倾国……”
    再有，就是表哥中举，举为县丞。
    再后来凤冠红妆、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交杯酒……
    蜀地连年歉收，但是表哥仍是给了自己最美的回忆。
    再有呢？
    她看见表哥被人架走，上前欲阻挡，却挡不住。
    她无力的跪在地上，伸手想捉住表哥的袖子，不料迷雾再将那人掩了去，她捉住了什么，凑近一看，却是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匪徒，高壮的像个阎罗。
    “呦，这小娘子真是美啊，嘿嘿……”
    她喉头一甜，吐出血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耳边似乎传来一阵惊呼：“主子，您可别瞎想了，大夫说您再这样下去，孩子就保不住了……”
    孩子……孩子……表哥的孩子……
    但是她好累啊。
    好想表哥……
    好想……
    朦胧中感觉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儒雅青年轻摇折扇，走到自己面前，将折扇一收，伸出右手。
    她亦将自己的左手交给了他，随他走进了那迷雾。
    小丫鬟忽觉不对，伸手去探其鼻息，震惊地瘫坐在地。
    “快来人呐，林、林姨娘断气了！”
    当周婉语和苏乙赶来西厢房，看到的便是面色死灰的林二妮，她心头一震，上前试了一下鼻息，果真是断气了。
    想起苏清合的交代，她当下鼻头一酸，留下眼泪来。这回，果真是连孩子都保不住么？连一个报恩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么？
    柳进一家为救苏清合丧命，临死之前交代苏清合照顾好自己的发妻林二妮，林二妮在蜀地无依无靠，且有了身子。苏清合为了好好照顾她，便带她回了天京。
    亦想不落人闲话，便抬林二妮为贵妾，想把柳进之子当亲生孩子养育。
    如今，林二妮没了，孩子也没了。
    她摸着自己戴在手上的顶针，想着自己缝的小孩子被子，如今，是用不成了。
    思及至此，周婉语泪流更甚，却忽闻一声啼哭。
    林二妮眼角有泪划过，她也来不及细看，连忙让在旁边的产婆去看。
    “夫人，林姨娘的孩子出来了头，身子还未出来，快备热水。奴婢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知这孩子救不救的来……”
    她心底又惊又喜，却也没想太多，连忙让丫鬟去准备。
    她看苏乙还在床边傻愣，忽觉让一个五岁孩童看这情形稍有不妥，便携让苏乙去门外等候。
    摸约一炷香时间后，产婆抱来了一个啼哭不止的女婴，瘦瘦小小，皱皱巴巴，但是周婉语三次做母亲的记忆告诉自己，这是个健康的孩子。
    周婉语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再次冲进里间，跪在林二妮面前，伸手擦掉了她挂在眼角的一滴泪，郑重道：“二妮，你放心，你们的恩情，我们苏家所有人都记得，你的孩子，我们也会当做亲生的好好教养。闺女生辰好，七月初七，织女娘娘保佑，将来咱能给她找一个好婆家。”
    窗外的石榴花和茑萝开的火红火红的，这样一个初秋，一个女婴开始了自己如花般的生命。
    苏乙在外间听着，心下有些迷糊。
    什么恩情？什么报答？林姨娘不是跟娘亲争宠么？她一时没了主意，决定待会儿去找大哥商议。
    可是，她原本和大哥商议的都是：如何帮娘亲夺回父亲独宠。现在林姨娘没了，他们还商议什么呢？
    其实林姨娘也挺可怜的。
    她的女儿也可怜，刚刚自己有偷偷瞧见，皱皱的，丑丑的，完全没有林姨娘那么漂亮。
    嗯，要不待会儿劝劝大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反正一个小婴儿又不能威胁母亲什么的！
    苏乙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比大哥“善良”，于是就下定决心劝大哥对小婴儿好了。
    于是等婴儿被抱进碧纱橱后，她十分懂事地帮母亲为女婴收拾被褥，顺便哄自己两岁大的三妹。
    娘亲还要安置林姨娘身后事，心情大喜大悲，也就忘了用午膳。
    不过幸好正午的时候大哥和奶奶带着吃食来找娘亲。
    周婉语看见苏甲和老夫人，欢欣地抱着女娃迎了过来。
    “母亲，是个女娃！”
    老夫人眉宇间也是喜色，女娃更好，要是个男娃还会同甲甲争家产什么的，女娃好。
    老夫人并不希望，恩人的孩子最后成了他们家的仇人。
    老夫人是知道蜀地发生的事情的，所以她对养林姨娘和她孩子并不太抵触。
    周婉语再猫一下腰，将怀里的孩子给苏甲看：“甲甲，你又有个妹妹了。”
    苏甲淡淡地瞥了一眼，皱皱小小，吮着自己的手指，头顶的囟门一跳一跳的，眼睛还未睁开。
    现在，他又有第三个妹妹了。
    呵呵，女娃娃，我们来日方长啊！
    用完午膳，她趁娘亲哄孩子，丙丙睡着的时候，拉着大哥去花园子里说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大哥貌似十分激动和气愤的敲了一下她脑袋。
    “苏乙，你是不是傻！”
    “大……大哥？”
    苏甲气呼呼地嘟了嘟嘴，白了她一眼，然后无奈地解释：
    “笨蛋苏乙，林姨娘没了是不错，但是架不住以后那女娃长得像她呀！以后父亲看到了她，就会想起美丽的林姨娘，想起美丽的林姨娘，就会再想找别的女的，再次抛弃母亲。”
    哼，上次同奶奶赴平阳侯家宴，遇见了平阳侯三公子，他的遭遇真让人同情，所以自己一定要守护好自己团圆的家庭，一定不要混的那么惨。
    平阳侯三公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公子，但是他说，自己四岁那年没了母亲，父亲未娶继室，但是府中大事小事都交与梅姨娘，梅姨娘有二公子四公子，自然他们最受宠，而三公子却因为没人关心照顾，结果都十二了还不识字，衣着寒酸，连夜香都是自己倒。
    “可是……大哥，你刚刚也看见了。那女娃皱皱小小的，可丑可丑了。”
    苏甲无奈地看了一眼白痴妹妹，“你和丙丙刚出生，也皱，也丑！”忽然他恶劣的笑了笑，“甚至比她还丑！她长大了，一定比你好看。”
    苏乙不满地反驳：“大哥！”
    “好了好了，大正午的，在这花园子你晒得不晕么？回去吧！”
    苏甲并不想跟苏乙讲太多，反正自己会保护好家人的。
    苏清合当天下朝回家，便得知此事。同苏老夫人商议后，将此女婴记在周婉语名下，名苏丁。私下将林二妮尸身运往蜀地，同柳进合葬。
    有情人终成眷属。柳进兄，你的妻子我未护好，送往蜀地同你合葬。
    你的孩子我定当好好照顾。
    两年后，苏府水月院。
    “丁妹儿，你这样太过分啦！”苏丙气呼呼的看向坐在娘亲怀抱里的两岁小女娃。
    粉嫩嫩的两岁小女娃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
    “丙丙，丁宝儿才两岁，教的《论语》也都记住了，你都四岁了。”
    呃，一看三女儿丙丙泄气了，她便改口：“算了算了，这也许就是阿丁的天赋吧！丙丙一定有自己擅长的东西的，别急。”
    前两天她就是因为二女儿苏乙拿《论语》来请她教一些不识得的字，她心血来潮，便唤来三女儿苏丙，抱着四女儿苏丁一同读了一半。
    晚些时候，她顺手把苏丁放在矮几的软榻上，便见苏丁蘸着茶水在矮几上写写画画，边写边读：
    “子……逝……东……寒……回……”
    她一看，虽然有些是整个画的，但是都对上了。
    她顿时惊住了，连忙问苏丁：“丁宝儿，今天娘亲读的书文，你都记得？字也会写了？”
    她根本就没有太在意读书时苏丁专注的眼神。
    “娘亲说的丁宝儿都记住啦！不会被外人笑话啦！”
    呃，是的，她是告诉这姐妹三人，要是不识字，会被人耻笑的。
    那么，她的丁宝儿是个过目不忘的娃娃呢！
    苏清合知道后，先是激动，后告诉家人不必声张，看苏丁个人意愿，教些可用的东西。
    过目不忘是个好天分，他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有心人利用。
    只愿她平安长大，开心的过完一生。
    苏甲皱眉，他都十岁了，但是记起诗词句读已然需要苦读，为什么自己不是过目不忘呢？
    苏乙微微点头，心底矛盾，虽然她很羡慕丁宝儿，也想夸夸她，试一试她的“过目不忘”多好玩，但是好像大哥不待见丁宝儿啊。而且，她真的没办法不喜欢这个萌萌的四妹妹。
    苏丙灿烂的笑着嗯了一声，凑到娘亲怀里的姑娘面前，“吧唧”亲了一口：“丁宝儿好厉害，丙丙一定会保护妹妹的。”
    而周婉语，已经准备着教她四书五经了，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啊！说不定还能教一下《算经》！
    苏丁的灿烂人生，呃，不，是苏家甲、乙、丙、丁的“传奇一生”，将要在大威朝的土地上，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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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新手作者的新脑洞，这次准备充分，大概不会卡壳了。
    那个念念想写甜宠很久了，希望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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