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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帮年轻人的嬉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走在前面的两位长辈。刚到客栈歇下脚,薛枫瑾就被胡正安叫进房里去了。
胡正安的严肃,前所未有,至少在薛枫瑾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即便是要求她拜师的时候也未如此。
薛枫瑾不敢打扰,只能静静等待,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胡正安矗立在窗前,许久后他才开口叫了一声:“小枫。”
“师父。”
胡正安未转过头,隔了一会儿才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谁?”
薛枫瑾正色道:“师父,枫瑾从环林崖睁眼以来说过的每句话都是属实的,并未欺骗过任何人。”她总不能说自己从异时空过来的吧!
胡正安听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似乎刚刚的话是真是假不重要,他离开窗前坐到桌边来,薛枫瑾适时为他到上刚进门时店小二送来的热茶。
胡正安抬起茶杯送到嘴边,道:“说说,你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
竹可不是说她的行踪大家都知道吗?为何师父要自己再说一次?虽然薛枫瑾很疑惑,不过还是照实说了:“吴榆林带我离开宁州后就上了来璃阳城的官道,官道上遇见一个女子,自称姓唐……”
“那女子……姓唐?”胡正安突地打断了她的话。
“嗯。”
胡正安没在追问,薛枫瑾接着道:“她还一直追问我身上的笛子哪儿来的,我本想趁那唐姑娘和吴榆林闹起来时逃离的,没想到却遇见了王爷,然后就接连被带去王府和尚书府了。”
胡正安若有所思的放下茶杯,问薛枫瑾:“小枫,你觉得做薛大人的女儿怎么样?”
薛枫瑾想了想道:“生活有人伺候,衣食无忧,金钱可以任其挥霍,万事还有尚书大人的权势撑着。”
“真是这样?”胡正安问道,“如果是你你愿意做他女儿吗?”
“薛大人的三女儿薛若言是皇上亲赐的王妃,而她却逃婚了,这种违抗圣旨的事搁在哪儿都是祸事,如果这时候我做了薛若言的替代品,第一面临的就是要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选夫君对女儿家来说是如此重要,我不愿意冒这个险,第二面临的就是,如果哪一天事情败露了,薛大人恐怕连自己都保不住,而我对他来说就更不重要了。”
客栈外面有一大颗桂花树,刚刚的一阵风把那香味带进来,飘了满屋,薛枫瑾闻着那花香,顿觉满身舒松。
胡正安怔怔地看着窗外,许久才道:“小枫,为师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胡正安没回答,只是摸着他那花白的胡须,那胡须把他衬托得像个七十岁的暮年老人,他缓缓道:“在这之前,为师先给你讲个故事。二十年前,璃阳国发生一起灭门惨案,江南首富唐凌威一家一夜之间血流成河,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一双笛子,江湖上称阴阳双笛,显阴的笛子叫鸣凰,为女性所用,显阳的笛子叫鸣凤,为男儿所用。世人一直以为阴阳双笛在唐家,所以才有了那起惨案。”
说到这里,胡正安看了一眼薛枫瑾的腰间,那里挂着一个穗子,穗子下面的笛身隐没在衣服里,旁人很难看出整体是什么东西。
薛枫瑾显然被激起了兴趣,但她没注意到胡正安此时停在她腰间的眼神。
胡正安继续道:“璃阳国如今的四大门为开朝皇帝所设,如今已传下了两代人。虽然传说四大门是为了牵制朝臣而设,但是世人并不信,所以一直都让人津津乐道,至今也是百般猜测,不过开朝皇帝却下过旨,四大门只接圣旨而不能参与朝政,有违者当诛,所以四大门跟一般的江湖门派无异。”
“那平时四大门都做些什么?”只接圣旨不参朝,不是朝臣,也不是军队,如果他国进犯,四大门也不能像军队一样去抵御外来入侵,也不能像文官一样为皇上出主意,四大门有什么用?
胡正安摇摇头:“四大门虽说什么也不做,但却掌握了些能让天下大乱的法子。”
薛枫瑾想到了还在外面喝着酒聊着天的四大门的人,这些人竟有让天下大乱的法子?她到底认识了些什么危险人物?
“所谓的这些法子并不是空穴来风,那便是诡异的四种乐器,分别是东月门的汉筝,名为忘忧;北仓门的玉笛,名为忘愁,西目门的古琴,名为望欢,南冰门的箫,名为忘名。听名字就知道,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忧愁欢愉名利,这些本是人生来而应有的东西,可以说失去其中一种都不可能是完整的,而如果将这四种乐器合在一起,那威力便会使人如同行尸走肉般,这不是要天下大乱是什么?”胡正安越说越激动,白胡子飞起来又落下去,反反复复,犹如他的情绪。
要是放在以前,她是不会信这种说法的,可李安九郎的箫声又在脑海里面想起来,师父这时的话已经由不得她不信了。
“难道就没有牵制四大门的办法?”
胡正安道:“有,这四大乐器虽是极其残忍之物,却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遇阴则破,遇阳则毁。而正好,鸣凤和鸣凰是阴阳的最大代表,不过这阴阳双笛及其古怪,必须两者一起合用才有效,鸣凤和鸣凰的内功心法都是至阴至阳之力,单一使用都会有很大的反噬,所以必须是两者结合才能制住四大乐器。”
薛枫瑾突然想起之前的唐语尘,“所以……唐家的灭门案是四大门怕所为吗?”
胡正安摇摇头:“那时候江湖上出现一些说法,说是阴阳双笛合上四大乐器便会知道百年前埋葬的一批宝藏的秘密,因此江湖上出现了很多寻宝的人,所以唐家的灭门案至今也没查出凶手。”
如果这两者跟宝藏没有关系,那唐家岂不是冤死的?
“那阴阳双笛现在在何处?”
胡正安复又看向她腰间,并伸手指向那露在外面的笛穗,这次薛枫瑾终于注意到了胡正安的眼神和动作,她有些许颤抖地将笛子拿了出来,这东西难道就是为女性所用的鸣凰?
胡正安接过笛子,手指细细地摸着上面一节一节的棱,“不过这并不是鸣凰,而是鸣凤,我是二十年前得到它的,却也让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说完轻轻叹气。
薛枫瑾不无震惊,却也无从问出口,她并不想提起这个老人的伤心往事。只问道:“那鸣凰在什么地方?”
胡正安把鸣凤递给薛枫瑾,自己为自己添了一杯茶,道:“你师叔在江湖上有个名号,叫百里传音。我们两个老头子都有同样的想法,便是不想让自己的一身本事后继无人,所以他在四年前因缘巧合下收了一个徒弟,他的徒弟聪明得很,虽然身体略有残疾,但对武功的领悟却很高,不到两年你师叔的武功就被他学了个遍,那时候你师叔就把鸣凰送给他了。”
“那师父要我帮的忙是什么?”
“你师叔的这个徒弟你已经见过了,就是当今二皇子,璃阳国唯一的一个王爷,北辰叶苏。”
薛枫瑾吃惊不小,没想到叶苏是师叔的徒弟!可是这个忙跟叶苏又有什么关系?
“师父的这个忙,就是让你答应薛大人进入薛府替代薛若言。”
“师父,为什么?”
“我最爱的人因为阴阳双笛而丧命,她临走前让我答应她寻个有缘人作鸣凰的主人,为她找出杀害她全家的凶手,我很对不住她,这么些年也没有一点线索。而如果你去了薛府,这一切就好办得多了,人力物力财力,想必这些东西,薛大人都不会亏待你的。”
“师父,那为什么是鸣凤在你手上?”
“这个,为师以后再跟你解释。”
别提薛枫瑾多五味杂陈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种反转,她才在今天拒绝掉薛大人的要求!
“师父,能不能让我想想?”
“是为师自私了,对你欠缺考虑,而且如果你将来找到你的爹娘,对他们也不好交代。”
师父不知她的身世,她也不可能明确告诉他。爹娘这个因素可以不用考虑,她只是不想涉足那种官家的生活,她还没见过哪个朝代的官家人没有勾心斗角的,尤其是像薛伯文这种地位举足轻重的人,尔虞我诈更是必不可少。
这一晚,薛枫瑾在客栈的床上辗转反侧,旁边的竹可睡得香甜,不知梦见了什么美食,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薛枫瑾是真羡慕这个师妹,即使她从小就跟着师父,师父也没把这个责任交给她,也许,这就是从小养大的父女情,师父根本不舍得让竹可去冒这个险,这时候自己的出现,让师父找到了新的目标。
她的脑子里有一白一黑两个人影,彼此分析着利弊,相互驳斥对方的意见,弄得她差点分裂。
不想了,她对自己说。外面有笛声入耳,也不知是谁有如此好的兴致。然后她伴着笛声睡了个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好觉,直到第二天有人来敲门。
她突地睁开眼睛,竹可已经不在床上了,昨晚睡得太沉,以至于她没听见一点儿竹可的动静。
门外面是庄碧蓉,换了件翠绿镶白的长裙,知性,优雅,又不失美艳,在她身边跟了一个女孩,背上背着东西,薛枫瑾猜想那是东月门的忘忧。
------题外话------
这章出现了最大的bug,不过好在修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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