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很忙

    
    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地址一般都会选在那些高大上的写字楼间，这个精诚律师事务所也不例外。
    走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姚远就有一阵恍惚，好像好久没有进城了哦，自己那一摊子事如今都是放在了山里、村里、镇里，还有一个滩羊养殖场说话间也要开始操练，那个地址就更偏远、更扯淡，居然是在海拔一千多米的山上。
    什么时候自己一个城里人就喜欢往山里钻了呢？
    还有今天进城后，那一路的红绿灯，还有那窄小的停车位，就都让他感觉到不太适应。
    本来觉得公司聘请专门的法务人员这是不是那么急切，正好赶上赵二鸣这件事来的急迫，姚远就有了点小心思，想先请那位“法盲”律师给咨询一下，顺便看一看对方的业务能力，算是一个小考验吧，然后再谈长期合作的事情。
    这应该不算是鸡贼，应该叫做慎重，自己的红旗公司大小也算是个集团公司了，说起来今年预计的收入已经是几千万级别的，就这还没算上养老院那边的营收，如果把这些营收都算在一起的话，那么自己公司的收入最少也是亿元起了。
    这个规模的公司再想引入个律师楼，总要先看看对方的成色吧。
    看着眼前这位大律师，姚远就有瞬间的失神，这位看上去怎么也不太像个律师，怎么看上去更像个厨子，而且是那种大食堂里掌勺的大师傅。
    这位身高怕是得有一米九，体重最少二百五十斤，圆盘大脸，豹眼圆瞪，整个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鲁智深再世。
    这位怎么能是律师呢？
    律师不都应该是带了个金丝边眼睛、西服革履、文质彬彬吗？
    好吧，这位“法盲”确实是身着西服、穿了皮鞋，皮鞋擦的还是锃亮，左手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伸出的右手还是温暖且柔软：“姚总是吧？等候多时了。”
    姚远一米八多的个子也只能抬头看着对方，脑子里瞬间想来“熊”这个动物。
    “法盲”律师又跟赵二鸣握了握手：“赵总对吗？请坐、请坐，咖啡还是茶？”
    赵二鸣有些拘谨：“随意，白水就好。”
    姚远对着门口的美女助理笑了笑：“不麻烦的话给我杯茶吧。”
    门关上，三个人面面相觑，大律师刚要开口，姚远就先说了话：“钱律师，您能先告诉我一下，那个郭子达为啥管您叫做‘法盲’吗？”
    钱律师稍微一愣，然后就开始笑，他那宽厚的肚子就像是自带的一个音箱，发出的笑声浑厚低沉：“哈哈，我是律师怎么能是法盲呢，咱是精诚律所的正牌合伙人，您别听那个郭子达胡说八道。”
    然后就自言自语：“这个郭子不像话，怎么什么都跟你们说呢？”
    姚远也笑：“郭子达也没说啥，就是推荐说您这边比较擅长解决经济领域里的问题，我们今天就带着问题来了。”
    说完示意赵二鸣，让他把碰见的问题诉说了一遍。
    没什么新鲜的，这个年头类似这样的事情很多，楼房要烂尾了，总包方拿不到钱，也不可能给那些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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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分包队伍结账，估计这位钱律师听这样的故事已经听过了几百回了。
    但是他还是坐在那里安静的听着赵二鸣诉说这来龙去脉，碰到关键环节和关键数字就会随手拿笔记录下来。
    赵二鸣说完，姚远就接上：“所以我劝他赶紧起诉，走法律环节，毕竟对方是平建十六公司，体量非常大，就算是项目部上做亏了没有钱结账，总公司也会负责的。”
    钱律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旁边条案上堆积的卷宗：“赵总，我赞同你打官司的选择，而且这个官司如果放在我手里是稳赢不输！”
    擦，这个口气有点大，什么官司还能稳赢不熟？对方可是建筑口的一个庞然大物。
    “但是这个官司赢了也没啥用，你的钱还是很难追回来。看见没有，那边桌子上堆得都是类似的案子，赢了官司、坏了关系，结果还拿不到钱！”钱律师挪了挪他庞大魁梧的身材。
    “为啥呀？”姚远就不明白。
    “建筑公司的每个项目部都是独立法人，你就算是告赢了，他项目部没钱，拿什么赔给你？再说了人家建筑公司也有自己的法务部门，就算是你一审赢了，人家还可以申诉，再走二审、终审，一个流程下来没有两三年时间肯定结束不了，这个时间就不知道你们等得起等不起？”
    两个人都有点傻了眼，啥啊？事实这么清楚的一个案子，居然要等个两三年才会有结果？
    “跟你们说，一个官司打上两三年那是常态，如果对方的律师给力，当中再提出点什么幺蛾子，这个时间可能会更长。”钱律师又接着解释。
    姚远赶紧盯着问：“那您说这事应该怎么办呢？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难道我们建筑队的这些钱就算是打了水漂了吗？”
    “呵呵呵。”钱律师那个带着胸腔共振的笑声再次响起。
    “今天你们来这，不就是一起想办法嘛，既然是郭子介绍来的朋友，我就争取不让你们白跑这一趟。”
    赵二鸣眼睛瞬间就亮了：“那您说有什么办法吗？”
    “一般来说，谈到这一步我就得要求必须签合同了，居间服务合同，或者是咨询合同，总之是要收费的。”钱律师真是不客气，谈起收费那是一脸的理所应当。
    咨询，不就是朋友介绍过来跟你咨询一下吗，还没有聊上两句居然就提起收费的事情？
    姚远就觉得非常不舒服，语气也变得干巴巴：“那您是怎么收费呢？”
    应该是听出来了姚远口中的不乐意，钱律师却是毫不以为意：“收费是应该的，我们这行吃的就是这碗饭，就像你们工人盖房子一样，不过我们是先收钱，不像是你们工人盖完房子才收钱，结果就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
    这话说的就气人，不过也算是实话，看着眼前的哪一张大肥脸，姚远脑子里就又冒出来两个字：“讼棍”！
    “你们是我郭兄介绍过来的，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就直接跟你们说，通过一般手段，这笔钱想要回来肯定是有难度的，除非是你们在提起诉讼的时候，有足够你们诉讼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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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抵押物，也就是价值合同上的六百万资产，把这个资产交给法院同时申请对对方的资产保全，只有这样才能保障你们在官司打赢以后，能顺利收回钱来。”
    靠，靠、靠！说的就不像是人话了，赵二鸣但凡有价值六百万的财产，哪里还用打这个倒霉官司？！
    钱律师的厚嘴唇上下翻动，还在接着向外输出：“不过，我想，如果你们决定像这样打这个官司的话，以后是不是也很难在这个行业里继续生存了？”
    一语就点醒了梦中人，赵二鸣是这一年中才被关鹏一步步带进这个圈子里的，才有了一些像样的活计，如果这个案子闹大了，他还要不要接着在这个圈子里混？
    平建建筑公司在平城的建筑行业那就是个庞然大物，在这个行业里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一个存在，就算是一个官司打赢了，那么以后自己还要不要在这个圈子里混？
    姚远有点傻了眼，赵二鸣则陷入了沉思。
    钱律师把手中一直把玩的一个玉件往桌子上一放，伸手拽过来另外一份合同，就推给了两个人：“这是一份居间合同，三十万的居间费用，这个钱需要先付，标的是六百万我只取当中百分之五，如果事情办不成，给你退回去一半！”
    听说过有专门帮人要债的，只要是一笔欠款要回来人家就会把当中的百分之多少当做跑腿费，可是今天来的是一个正经的律师行，怎么会还有这种操作呢？
    看着面前两个傻呆呆的人，钱律师觉得自己得多解释几句：“你们是郭子的朋友，而且郭子也说过，希望以后咱们还能有合作的机会，所以这份合同是专门给你们定制的，这个费用我已经是给你们打了五折还不止呢！”
    算起来好像真的是，只要先付三十万，就有可能能把那个六百万给要回来，六百万回来以后，赵二鸣的一切困难就都会解决。
    就动心了。
    可是要从哪里凑出来这个三十万呢，赵二鸣现在可是已经把新买的车都给了债主，在想筹备钱除了抵押房产，就没别的办法了，可是村里的房子又能值几个钱，就算是抵押到了银行，估计也换不出来三十万。
    赵二鸣求助的眼神就投向了姚远。
    姚远这边脸上已经有点挂不住：“钱律师，您刚才是说，如果事情办不成，也只能退一半的费用？”
    钱律师一脸的理所当然：“是呀，就算是事情办不成，我这边的费用也会产生，必要的费用肯定是不能少的。”
    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这位钱律师办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费用，粗粗浏览了一下那份所谓的居间服务合同，就发现当中根本对律师事务所没有任何的约束，说白了，那就是一份合理合法的收据而已，就只是个收据~！而且不管是效果如果，收取的费用最低不会少于十五万！
    平日里一直靠谱的郭子达怎么会认识这么不靠谱的人呢？
    姚远就不禁腹诽。
    却不知人家律师行里，如此这样的合同已经是最大的诚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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