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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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春，我与好友海子来到云南，2个星期的假期，我们打算用四处乱逛与新鲜空气来填补。飞机在上午11点多到达昆明，依照计划坐大巴来到江川。可是到达时已经晚上，本来想在当天去龙街镇的计划看来只能泡汤，只得在江川住一晚。
    在一家小旅馆投宿后，回房休息了3个多小时。晚上10点多钟，跟海子在县内找了家小餐馆随便吃点东西。一天的劳累让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
    隔壁桌几个壮年男子拿着碗大口的喝酒、唱着流行歌曲，好不热闹。小城市人好客，他们几次邀请我们一同喝酒，我们也就舍命陪君子了。
    一个叫阿丹的男子问我们：“你们是夫妻？”
    我连忙说是。其实，我是个les。海子只是我的异性好朋友，他老婆是我的手帕交。但在外面，以防人多嘴，还是说个善意谎言的好。
    阿丹听我答应了，很高兴，对他的同伴吵吵：“我就说我没猜错嘛~一起旅行肯定是夫妻嘛~~”
    周围人一片哄声，阿丹又问我们：“你们怎么来这里旅行了啊？蜜月么？”
    “不是。”海子接话，“我跟她想看看滇国。都是历史爱好者。”
    “没错。我们打算去龙街镇，待会儿还得定大巴票去呢。我说阿丹师傅，您知道车站那儿么？”我说。
    “知道知道！！巧得很喽！我们就是龙街镇的人哦！”
    “是么？”明显地海子警惕了很多。毕竟旅行中这种套地域近乎的事情多少有些蹊跷。
    “当然是喽！”阿丹高兴地快手舞足蹈了。“不过啊，我们几个过了春节才来到江川干活的，估计夏天才回去的。”
    “哦。”我跟海子应付着。
    后来阿丹借着酒劲儿说着家里的事情，从爹妈兄弟妹妹老婆海子到家里的几头猪和听话的小黑狗，最后以摔断他胳膊的门口大杨柳为结局。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好在阿丹的哥们儿们还有清醒的，扛着阿丹毁了他们的工房。
    我和海子偷着笑，这阿丹绝对不是我们想的坏人，应该就是个老实的直肠汉子而已。然后我们结账问了老板大巴站的地方，买了第二天的车票，回旅馆睡觉去了。
    第二天9点半，我跟海子来到大巴站。唯一的长条凳子上蹲着一个熟人，正是阿丹。他见到我们，开心的跳下凳子，跑了过来：“嘿嘿！可算看见你们了。”
    我和海子一头雾水，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搞不清状况。
    阿丹看我们疑惑，忙解释，“我昨天听你们说要去龙街，我就想让你们帮我给爹妈稍点东西。喏。”他把手里的塑料袋子拎到我们面前，“家里面没有药店，这些药想托你们带着。”
    看着阿丹诚恳的双眼，我接过来那一小包药，莫名的有种感动的情绪涌上心头。
    “放心！我们绝对会送到的。”海子已经答应下来。“就是这地址……”
    “好找的很喽！”阿丹高兴的手舞足蹈，“进村口，第三棵大杨柳，白瓷砖的房子，就是我爹妈家！”
    我们跟阿丹互道保重，就坐车出发去往龙街。大巴颠上颠下，我有些后悔早上吃的太饱，胃里面犹如翻江倒海，生怕吐出来丢了人。海子却没事儿人似的，上车就打上瞌睡。一条只能过大巴车的路，两侧茂密的树梢随时能从缺少玻璃的窗子穿进来，看着漫山遍野的绿，纵使晕车造成的不适也能减轻。
    4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到达了龙街。大巴停在一片梯田旁，下车时海子问了司机大概的方向，司机叽里咕噜的说着当地话，我们也只看明白他用手指的方向，虽然提心吊胆，但任命的向龙街镇走去。下午山里的阳光是烫的。裸露着的皮肤在干裂。走了半个多小时，看到梯田里有劳作的当地人，上前问路，得知我们离龙街镇还有2个小时的脚程，索性坐在土坎上歇一会儿。
    当地人扛着锄头问我们，“你们是大城市来的吧？”
    “对。您猜我们从哪儿来？”海子摘掉草帽，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
    “昆明喽。”
    “哈哈！您猜错啦。我们从北方来的。”
    “北方哦。北方是好地方哦。”
    跟老乡聊天的过程是个痛苦的过程。我们不大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他不大明白我们说的话。虽然恋恋不舍，却不得不提早结束对话。我跟海子继续向龙街镇前进。2个小时的路程是单调的，能感觉到汗顺着脊梁骨留下，背包跟背心挨着的地方都湿透了。浑身粘腻的感觉让我怀念北京酷热的夏季。
    来到了龙街镇，第一件事情是找阿丹家，很快的，我们来到他家门口，敲打着他家的房门。听见门里面几声犬吠，但是没人应门。我们觉得有些奇怪，只能隔着一堵矮墙高声呼喊：“有人吗？我们是阿丹叫来的！有人么？”
    不一会儿，隔壁院落的门开了，出来一个穿着藏蓝色粗布衬衫，脸上难掩岁月痕迹的妇人，她打量了我跟海子一番，才说话，声音细腻，“你们是阿丹叫来的哦？”
    “恩。”我连忙应道，为了证实我所说事情的真实性，从背包里掏出来阿丹给我们的药，“这个！阿丹拖我们给他爹妈。”
    那妇人打量着我手上的小包，“他爹上地去喽。他妈应该去村头舀水了哦。你们等等他们就回来啦。”说完，走进自家院子关上门，无视千里而来的我们两个路人。
    我跟海子坐在门前土墩上，又饿又累的两人，数着地上的蚂蚁。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看见小路上摇摇晃晃走来两个搀扶的老人。
    老爷爷穿着身迷彩服，踩着军胶鞋，左手拎着个木桶，右肩扛着锄头；老奶奶穿着暗红色的褂子，一双黑色布鞋已经磨得灰色，右手拎着木桶，左手紧紧拽着老爷爷的衣服。
    那一刻，我眼泪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