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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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的下午，骆启东一下飞机便立即投入工作，好像无休止的勤奋工作就是他的使命。除此以外，他不需要任何东西，这是他之前一直以为的。因为爱情对他来说，是一种很虚幻的东西，存在于当时的心情和感觉，过了，那样的心情和感觉就不会再有了。这样的结果，以至于让成泽和亚鹏一度认为他的真爱其实是男人，可只有他知道在美国念书时，他什么疯狂的事都做过，唯独赶不上这个潮流。
    一连串的工作会议持续到晚上七点才算结束。待回到办公室，骆启东卸下板了一下午严肃的神色，此刻在他冷峻的面容上透着旅途的疲惫。
    骆启东扯了扯领带，面色倦容地瘫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摆放在桌上与整间办公室风格完全不符的水果篮子，不由蹙了下眉头——这包装简陋的水果篮肯定不是什么友人送的，客户送的，一般作为公司的福利留在茶水间。旅途的疲惫，令他不愿再去揣测些什么，他直接拿起放在篮子边缘的卡片，打开，便看见一行漂亮工整的字迹——多谢上次的外送服务。落款，蓝以晞。
    也只有她送。他的视线透过办公室内的玻璃，望着正坐在在电脑前忙碌的蓝以晞，在怎么追求她的方式上，他的以往经验都没用。
    又忙绿了一会，骆启东离开办公室，走到蓝以晞的办公桌前，面对她，他又换上一贯的从容自信。
    感到眼前视线受阻的蓝以晞，抬眸，看了看穿着一身黑色合体剪裁西装的骆启东，就是这个男人，让她的银行卡上的资产在这两天内快速清零，另加多笔信用卡欠款——各种以她名义的聚餐和活动，虽不要让她出钱，但习惯aa制的她仍旧要求出自己的那份。一直传闻和骆启东交往过的女人，最后都变成了一个小财主。为什么就她一个人必须面临破产的局面？
    不行，她要和他分手！这样她就可以捞到一套房子或者价值百万的钻石。有了这些，她便能回到英国继续自己喜欢的事情。
    正在她盘算之际，骆启东开口说到：“下班后，陪我吃饭去。”
    整个下午一直在开会，他和她都饿了。
    “我要和你分手。”蓝以晞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
    她认真的语气，让骆启东吃了一惊。他的俊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又瞬间恢复冷静。接着他含笑地说：“先吃饱饭，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人饥饿时，中枢神经缺乏葡萄糖的供养，容易造成思维迟钝。所以，他们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吃饱了再谈更能令她打消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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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启东带着她来到的是位于这幢大厦六十六楼的法国餐厅。雅致又略带点浪漫风格的装修，不禁让蓝以晞疑惑，这是谈分手的好地方吗？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他们坐在临窗的桌旁，这最佳位置只需一眼便能尽收全城全美的夜景。按照菜单，他们各自点了头盘、主菜和甜点；至于酒，骆启东做主要了一瓶奥比昂酒庄出产的葡萄酒。
    看着菜单上那四位数的价格，蓝以晞暗暗叹气着：这要她送多少斤水果才能算清这顿晚餐啊？
    “如果想要转行开水果店，可以找我入股。”骆启东将菜单递送回服务员。
    服务员礼貌地问过蓝以晞后，收起她手上的另一份菜单。
    蓝以晞笑看着他。这人怎么就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果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说：“听说骆总分手时，会给女方一笔相当可观的分手费？”
    “从这个方面，你应该看到和我继续发展下去是个不错的选择。到时，人和钱都能得到。”骆启东笑看着她说。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丝丝／诱／惑传入蓝以晞的耳中。
    配合着餐厅幽暗的灯光，他那一身冷峻的气质被映衬着迷人性感。脑海中，她忽然又想起那个画面——赤／裸着半身、散发着性感荷尔蒙的男人。果然，她还是对他的身体比较感兴趣。
    “你的意思是……有人就有钱。”蓝以晞小心翼翼地问着。在得到他的身体前，她不能暴露她的豺狼本色。
    “孺子可教也。”骆启东唇角微扬，笑意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蓝以晞也同时对他抱以一记明媚的浅笑。
    “决定了吗？”他说，“或者吃完这顿晚餐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他的样子一派气定神闲，好像万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蓝以晞定定地看着他。和这么一个强势又处处喜欢掌控的男人交往，是一件很累人的事，特别又碰着她这样性格的人。她能预想，在以后的交往中，他们会经历各种试探。
    前路惊险，她就这样放弃了吗？蓝以晞扪心自问。不，这绝不是她的性格。
    骆启东观察着她——显然，他刚才的提议，她在考虑中。
    在他们各自暗忖之际，服务员已经将他们点的头盘送上桌了。
    蓝以晞喝了两口味道浓郁的南瓜汤后，试探性地说：“如果我说，和你交往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小财主。简而言之就是为了钱。这……骆总不会介意吧？”她不去看骆启东脸上的神情，继续低头喝着南瓜汤。
    骆启东停止双手上进一步用餐的动作，只默默地转动着右手上的刀叉，忽然嘴角上扬：“男女之间的交往本来就是一门复杂的人类社会学，而交往的基础往往因为我们本身各取所需的欲望。无论最初是哪一种追求，只要不破坏整个社会关系，我都不介意。”他拿起酒杯，悠然地啜饮了一口红酒。
    蓝以晞低眉，莞尔一笑，“从人类学上讲，男女之间的性纽带关乎着整个社会的生存。”
    “所以，我们之间的交往是完全合理又合法的。”
    蓝以晞低着头轻轻地笑了笑。既然对方诚意十足，而她到时又人财兼得，那么她远赴英伦之日也就不远了。爱情嘛，从来就不是她人生的全部。骆启东更是。
    她沉吟片刻，说：“我把我的目的说了。你呢？”她抬眸，笑吟吟地看着骆启东，“有一点我倒很确定，你和我交往的目的不是为了钱。”
    “为了在水一方的伊人。”骆启东对望着她的眼睛，声音很是轻柔地说道。
    他认真的眼神巡查着她脸上的情绪，希望从她笑吟吟的脸上看出一点认真，可她嘴角和眼角边那慧黠的笑意却泄露了她的漫不经心。
    被他用牢牢的目光锁定住的蓝以晞，虽然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但是她的心在他说那句话时蓦然一慌。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她感觉自己在凝望一片黑色的深渊，美丽又恐怖。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她只能继续保持着自己的笑容。
    可为什么会心慌呢？她自问。在游戏中，她可以毫无顾忌挥霍自己的感情；在现实中，她却在收敛自己的感情。因为现实总让人失望吗？
    她垂帘，避开他的目光，同时也避开自己的感情。原来正视自己的感情没有她想象中的容易，尤其是感情中那些不可控因素——感觉。她可以坦然地面对那些追求者，甚至于和他们调调情，但她就是无法付出自己的真心。真心是她一件遗失了很久的东西。真心，到底被她自己遗失在哪个角落？又有哪个人会拾起它，然后交换给她？
    在主菜上桌前，双方都静默了一会。
    骆启东边切着牛排边说：“你最近很需要钱？”以他奶奶安排的相亲对象，家底至少还过得去。平时她也不怎么花钱，怎么突然就缺钱了？
    蓝以晞有模有样地举着红酒杯摇晃了两下，浅抿了一口，然后她微微倾斜了脑袋想了一下，便说出两个字：“英国。”
    “留学？”他问。
    “一半。那里算是我的第二故乡。”她人生三分之一的回忆都在那。
    “不打算留下？”
    “没有找到我值得留下的理由。”她很是肯定，经过深思熟虑。
    “你没有用心去发现。”长久训练出来的敏锐洞察力使骆启东发现她在逃避什么或者在害怕什么。
    “也许。”蓝以晞瞟了他一眼，“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离开。”她叉了一小块五分熟的牛排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骆启东沉默了片刻。沉默的间隙，他开始盘算着需不需要将业务扩展至大不列颠。他可不是柏拉图式恋爱的最佳人选。
    剩下的就餐时间，他们不在围绕让他们都会困扰的话题，而是说着他们各自的喜好。他们彼此都觉得这样公开透明的谈话方式比较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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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餐完毕，一向遵循绅士风度的骆启东自然送她到家。
    开车下门后，骆启东拉住欲准备上楼的蓝以晞，“在告别前，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正站在台阶上的蓝以晞察看了一下身上的物件，一件也没有少啊。
    骆启东笑看着某人认真查找的样子，突然觉得她还是有些可爱的因子，不觉间，他一只有力的大手从手臂上转移到她的纤腰上了。他略弯下腰，面对面、唇挨着唇，低声地说：“你忘了这个……”
    goodbyekiss，他用的行动解释着未说出口的一个字——他双唇经轻啄上了她的双唇，只是浅浅的一吻。
    顷刻，蓝以晞的鼻息间充斥着这个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龙水，而这好闻的男人味也让她接受了他的吻。在一定程度上，女人与视觉动物无异。
    骆启东放开她，盯着她满足的脸上，含笑道：“祝今晚有个好梦。”
    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一幕不错感觉的蓝以晞，慢慢地应了一句：“y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