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带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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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0
    虽说“年味”越来越淡, 但到底还是一年到头最重要的节日, 天南海北的家人大都会回家，走亲访友。
    尤其是像谢朝家这样老人尚在的，年夜饭必得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才行，连他那一直实行放养政策的爸妈都巴巴地从国外赶回来了, 谢朝就更不可能“临阵脱逃”。
    钟意其实没觉着这有什么，但谢朝始终是有点内疚, 觉着放她一个人过年不太好。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钟意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侧过身, 又拍了一张照片之后才继续说, “这么多些年不都是这样过的吗？我早就过了‘顾影自怜’的年纪了，你就别想太多了。”
    钟意这个人实在是个破坏气氛的好手, 杜绝一切煽情的可能性, 而且丝毫不懂何谓体谅。
    谢朝被她噎的半晌没能说出话, 接下来的拍摄过程十分安静，偏偏钟意沉迷工作竟然还没看出来, 还是等到收工之后，才发现自家男朋友有点不大高兴了。
    谢朝倚在沙发边开了局游戏，钟意原本是在阳台边看成片的，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太对。
    “谢朝，”钟意轻轻地敲了敲落地窗玻璃，没话找话, “你干什么呢？”
    谢朝冲她扬了扬手机：“打游戏。”
    对于某些注孤身的直男来说, 经常会出现在打游戏和女朋友之间摇摆的情况, 然而谢朝这种标准完美男友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平时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太多，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恨不得把目光都黏在钟意身上。
    像现在这样，放着女朋友不管去打游戏，明显就是心情不好了。
    钟意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情，觉着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太妥当，所以果断认怂。
    “谢朝，”钟意拖长了声音，显得语调软软的，等到谢朝看过来的时候，她把相机随手放到旁边，径直走到他身边，“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游戏正打到关键的时候，为了避免坑队友，谢朝还是决定等一下再跟她聊这件事情，飞快地说了句：“稍等。”
    然后在屏幕上点了“发起进攻”的信号，跟打完大龙的队友会和，推敌方水晶。
    这下轮到钟意有点怨念了，自打谈恋爱开始，她就没在谢朝这边捞着过这种待遇。
    不过她对这款当下很火的游戏还是有点了解的，知道这是关键时刻，所以没有任性到非要拉着谢朝掰扯。
    钟意侧着身看着谢朝的屏幕，等到看见对方只剩一人，水晶的血量也已经见底的时候，才突然向前扑了下，叫他：“小谢。”
    谢朝猝不及防，手一抖，英雄直接一个闪现冲进了敌方泉水，在水晶爆炸以前光荣地送出了一个人头。
    他本来就是坐在沙发扶手上的，钟意这么一扑，两人直接向后倒在了沙发上，谢朝的手机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但他没工夫去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了，撑着钟意的腰，问：“你刚叫我什么？”
    “小谢？”钟意的手撑在他身侧，低头看着谢朝。
    她本来是随口叫的，她以前称呼谢朝都是中规中矩地叫名字，刚才也就是想要撒个娇服软，所以乱叫。没想到效果看起来还不错，谢朝都直接愣住了。
    钟意琢磨了下：“这样叫也不算肉麻吧，或者我该叫你小朝，又或者……”
    眼看着她大有要胡扯一通的架势，谢朝连忙拦住了她：“算了算了。”
    钟意撩了一把头发，问他：“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本来就算不上生气，”谢朝扶着她的腰，让她坐到了一旁，自己则站起身，低头看着她说，“我只是很遗憾，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
    等到岁月把她一点点磨成现在刀枪不入的时候，他才出现。
    实在是有点太晚了。
    以至于他听到钟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提到以前的事情，都会下意识地觉着不舒服。
    “嗳，”钟意顿了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原本以为谢朝是因为她敷衍的态度感觉被忽视，却没想到他的想法竟然这么迂回。其实认真说起来，这种想法是有些幼稚可笑的，可钟意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能笑出来。
    谢朝对她真的太好了，好到她都不敢去想象。
    明明她才是那个年长一些的，可在他们的相处之中，好像总是谢朝在下意识地照顾她，迁就她。
    “以前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去弥补，只好以后加倍对你好。”谢朝揉了揉钟意的头发，笑了声，“你以后不用再习惯性地当自己是‘孤家寡人’了，有我在你身边呢。”
    钟意仰头看着他，突然觉着有点眼酸，连忙低头闭了闭眼，语气轻快地说：“知道啦。”
    *
    除夕那日，钟意本来是劝谢朝直接到祖辈那边去的，但他还是在上午抽空来了一趟，等到谢晨都专门打电话来催之后，才离开了。
    钟意站在落地窗边向下看着，目送着谢朝的车驶离后，慢悠悠地溜到厨房去拆了包速冻饺子来煮。她自己厨艺本身就算不上好，包饺子又是一项极其麻烦的事情，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煮饺子的时候，乐凉打电话来问候。
    “我今晚当然是在家啊。”钟意看了眼时间，漫不经心地说。
    乐凉：“你一个人？”
    “谢朝那边一大家子的人，总不可能来我这里吧。”钟意看着锅里慢慢浮上来的饺子，感慨了句，“往年偶尔还能跟你约一次，现在一转眼你都嫁人了，梁湾也是要回老家的，我可不就是一个人了。”
    乐凉笑了：“那不然你来跟我一起？”
    “别了吧，秦家虽然没什么亲戚，但我也跟他们也不熟啊。”
    钟意把火调小了些，又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拿了小碗来调酱料。
    “其实谢朝不方便来，你可以考虑跟他一起去啊。”乐凉的声音传来，带着点戏谑，“我不信他没邀请你。”
    钟意先是倒了点醋，又打开了香油的瓶子，慢悠悠地说：“确定关系还没半年，怎么想都没到要见家长的地步吧。万一……”
    她本来是想说“万一将来掰了，那该多尴尬”，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其实她并不是个迷信的人，但莫名觉着大过年的说这种话，仿佛的确是不太吉利。
    她又跟乐凉闲扯了几句，挂断了电话，专心致志地吃饺子去了。
    等到晚些时候，谢朝时不时地会发消息过来，偶尔还会配图，是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包饺子。
    钟意点开那张图，发了会儿愣。
    她倒不至于说是羡慕，毕竟这些年也都这么过来了，但看着这么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多少也是有点唏嘘的。
    一个人的话，是没什么守岁的讲究。
    钟意最近在调整作息，初见成效，十点多的时候就开始有点犯困了，等到谢朝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怎么了？”钟意眯着眼睛看了眼屏幕，确定是谢朝之后，问了句，“是有什么事情吗？”
    “新年快乐，”谢朝听出她声音里的睡意，低声问，“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钟意探身拿过床边摆着的水杯，喝了口水：“新年快乐。我刚才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你那边听起来很热闹。”
    “对，人很多，也有很多小孩子。”谢朝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在这种时候莫名显得有些勾人，他说，“如果你也在就好了。”
    钟意含着水笑了声，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
    谢朝想了想：“希望亲人都能健康，万事顺心，希望我们能有更多相处的时间，你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你呢？”
    “你的愿望怎么都是关于别人的。”钟意的困意消退了许多，起身拉开了窗帘，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雪，灯火明灭，很是好看，“那我就希望……你想要的都会有。”
    她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在叫谢朝，谢朝应了一声，而后跟她说：“你早点休息，明天下午我去找你。”
    钟意挂断了电话，随手扔到了厚厚的地毯上，自己也盘膝坐了下来。
    她盯着落地窗外的细雪看了许久，突然意识到，虽然刚才没说，但她的确也是希望谢朝此刻能陪在她身边的。
    钟意心中一动，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真要栽在谢朝身上了。
    少时经历使然，她很少会对别人抱有什么期待，以防万一将来会失望。这么些年，她孤身一人早就习惯了，但现在她却开始对谢朝有期许。
    这种心态上的改变究竟是好是坏，她也说不清楚。
    但至少某种意义上，让她轻松了一些，而谢朝总不至于让她失望就是。
    谢朝说到做到，新年第一天下午，就又来了她家。
    钟意这个死宅原本是不想出门的，但见着谢朝之后又改了主意，换了厚厚的衣服跟谢朝出门去玩。
    冬天的衣物很厚重，大家都裹得很严实，所以带个口罩遮掩身份也不会显得很突兀。钟意起初还有点担心谢朝会被人认出来，但到后来玩得高兴，也就把这点顾忌抛之脑后了。
    整个年假，钟意大多数时候都跟谢朝在一起，这是她以往二十多年都没有过的经历。
    不过这种悠闲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很快《旅游攻略》这档节目就要开始录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