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楼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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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千面也绝非表现的那般无害，她修习易容之术，长年研究人的七情六欲、爱恨喜怒，寻常人的情绪只需一眼便能看出。此时见君子然神色坦荡，不似作伪，便也直言道：
    “不知是何奇法？若可教授于我，千面感激不尽……”
    “此法名为‘化妆术’，学起来不难。千面姐姐若要学，寒月自当倾囊相授。”
    君子然此话倒也真诚，千面的易容术若辅以化妆术，必当造就一番传奇。
    “太好了！我的好妹妹！以后你就是我千面的亲妹妹！走，姐姐请你喝酒去！”
    千面这次是真的极为高兴，交得一位合性情的姐妹，易容术又能得到精进，收获不可谓不大。
    但是当未来她被某个“好妹妹”彻底拐骗走了“身心”，才真是悔不当初啊……
    当然，那都是后话，此时君子然就被她勾肩搭背地拉回了客栈。
    一路上为亓阳断袖之风的崛起做出了巨大贡献……
    ……
    景家客栈。
    某女拉着君子然坐下，然后边将手搭在她肩头，边豪放地开嗓：
    “小二，上酒！”
    “……哦……哦，好……”
    ……虽然都是老熟人，但君子然完全不想解读小二此刻那复杂的眼神。
    只想默默喝……
    好吧，没茶。
    ……
    “对了，舞雩，我一直没来得及问，这几次见你，总觉得你面含忧色，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这……哎……不瞒你说，家母中了一种奇毒，我略通医术，却识不出是什么毒……这次外出也是为此，但至今仍无进展。”
    “怎会如此！……你先别担心，我可以帮你看看。我既擅易容，自然精通药理之术。且在这江湖混迹多年，说不定能知晓此毒。”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那太好了！舞雩代家母感激姐姐。若真能解了这毒，姐姐就是我们的大恩人……”
    说着，便要起身作揖。
    千面连忙拦下：
    “快起身！你我姐妹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这样，我们即刻便出发，也好早些诊治。”
    “……额……这倒不必，我看我们还是等天黑再回去为好。”
    ……做人要低调。
    千面：？
    夜幕时分。
    宫墙外，两条身影鬼鬼祟祟，嘀嘀咕咕：
    “我说……舞雩……你不会是这里面的人吧……”
    “怎么？你怕了？”
    虽说激将法老套，但耐不住它管用啊——
    “……我怎么会怕！只是……这江湖、朝堂一向泾渭分明，我若是……岂不是破了规矩……”
    君子然闻言，琢磨了下，大概猜测出她的担忧。
    这个世界皇权、王权至上，江湖势力却也不容小觑，两者若要相安，自有其一套潜在规则。
    若是打破，必为两者不容。至少……表面上不能。
    看来作为初来乍到的小白，要做的功课不少啊……
    心思几转间，她已开口道：
    “姐姐多虑了，我在此保证，此事绝不会让旁人知晓，这朝堂恩怨也绝不会沾染到姐姐身上。放心，姐姐易容术天下无双，无人知道的。”
    也是，某人现在还是公子哥的打扮呢。
    “好吧……”
    为了化妆术……哦不，为了姐妹情义，千面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
    钻狗洞？
    皇宫怎么会有狗洞啊摔！
    不对！是凭什么要她钻狗洞啊！
    千面满脸尘土地站起来，怒瞪着某个轻松翻过宫墙的白眼狼。
    君子然一脸乖巧：
    轻功好怪我了？
    “好了好了千面姐姐，快点走吧，免得被发现了。”
    “哼。”
    ……
    冷宫。
    “娘亲，我回来了～”
    君子然推开门，便看见烛光下温柔缝补着衣物的美人。
    “囡囡，你回来了？”
    听到动静，美人忙放了针线起身，上前握住她的手，细细打量。
    “娘亲这么晚还没歇息？”
    “你出门在外，我有些难眠，索性就起来做些针线活，你的衣物有些破了……”说着，拉她坐下，却也正好看见了杵在门口的千面，于是笑得更加温柔：
    “这位……公子是？”
    一时忘了某人的君子然连忙回头，看见千面就那么呆立在门口，神色有些恍惚。
    “千面姐姐，快进来啊……”君子然上前将她拉进来，关了门，“娘亲，这是千面姐、姐，我刚交的朋友，请她来为您诊断一下身体。”
    千面回过神，忙上前，局促地行礼：
    “……见过……娘娘。”
    虽是男装，声音已是恢复了女儿声。
    君子然总觉得她亲爱的娘亲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于是扭头看了眼那恭敬行礼的“公子哥”……
    一个哆嗦。
    太可怕了……一定是幻觉……
    ……
    而这边美人一派温柔慈爱：
    “我早已是废后之身，你不必如此拘束，如若不弃便唤我一句‘伯母’就好。”
    “……伯母。”
    美人早已将握着君子然的手改握千面……
    “哎，你这孩子本为女儿家，却扮作男儿身，想必也有苦衷。若是受了委屈，便多看看日光……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
    千面抬头，看见，在那人温柔的眼里……
    有光。
    有她一直向往却从未得到过的光。
    “哎……我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有时会胡言乱语，你别在意……来坐下，饿不饿？你这手有点凉啊……”
    被晾在一边的君子然：“……”
    ——娘亲，您亲闺女也是女扮男装啊！也很饿啊！
    而且您刚还嫌弃她不是你女婿……啊呸，没有这一句！
    然而，那厢一片“母慈女孝”，显然已没她插足之处——
    “我没事的伯母，只是您的身体怎样……让我为您诊脉可好？”
    “好。”
    ……
    良久。
    千面缓缓睁开双眼。
    “……您最近可有时觉得头脑混乱，记忆模糊，或者精力不济，白日嗜睡？”
    “这……的确时有。”
    “……已有多久？”
    “多半月。”
    “……”
    千面神色凝重，迟迟不语。
    “娘亲她究竟怎样？”君子然再忍不住，上前问道。
    “……我们出去说。”
    千面起身，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却见那温柔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平静而慈爱。
    ——孩子，不要有压力。
    忙回过头，强压下眼眶的酸涩。
    门外。
    “究竟是什么毒？你说吧，我能承受……”
    “……断红颜。传说中的江湖第一剧毒……我也只是听……人说过，而据我所知……”
    阖眼。掩去了满眼复杂与挣扎。
    “……没有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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