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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地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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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英雄、各位豪杰,大家在这里众说纷纭又有何用?倒不如有谁能出个主意、帮助找到那个小要饭的、救他一救才是正理。毕竟是一条人命不是?实在不行,哪怕是帮助我们沧州七俗赶快治治伤也好,等我们老大伤势稳定了至少可以前去救人不是!”
    庸脂俗粉看到大家除了看热闹就是泛泛空谈,终于忍不住出声求救。
    “这位俗大姑不必惊慌!刚才那位自称真定常山再先生也跟着不见了,如果小妹所料不差,他应该是跟踪齐鲁八怪他们去了。估计一旦有了消息他就会传过信来。至于帮助你们治伤就更不在话下了,家兄可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只是现在这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齐鲁八怪的同伙是不是还在附近窥测,总得找一个僻静安全所在才行。我说二哥,你就别再藏着掖着了,赶快出手帮忙吧!”
    穿红裙子的小女孩看来心还挺善良的,也不管他哥哥啥态度,直接就自告奋勇出面张罗起来。
    “就你好心,我的大善人!就沧州七俗这点皮外伤,我看真未必用得着我出手。不过既然你都不自量力了,小生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俗不可耐,你左腿已断,不想变成瘸子就最好别再动了。倒是凡夫俗子受的内伤需要赶快调理、免得落下病根!”
    这兄妹俩原来一直在装萌、扮猪吃老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但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人家既然不想说、自然也有不说的理由。这个世道、这种场合,又牵涉的官府和齐鲁八怪这样邪派人物,谁也不想被缠上、自找麻烦不是。
    “我说大师兄!你看这种情况,不如请他们到咱们山庄上稍作停留可好?佛曰:能援手时且援手,堪度人时需度人。就当积德行善了好吗?。”
    是那个白衣少女开口说话了。
    这世界上心善的人也许不少,但能在关键时刻不计得失并真正伸出援手的人却往往是凤毛鳞角,尤其是生死存亡之际就更显得尤其珍贵。
    聚集在争斗现场的人少说也有上百人。其中既不乏豪强巨富,又不乏江湖豪杰。但所有这些人都因为对齐鲁八怪、特别是官府的忌惮,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助之手。换句话说,正是所谓的世故和老练掩盖了他们最起码的人性和善良,让他们变得冷漠和无动于衷、成为冷漠的旁观者。有的干脆堕落成助纣为孽和幸灾乐祸者。
    偏偏是两个未涉人世、大的也就十二三岁,小的最多也就十一二岁,自己出来游玩还得大人陪着的小丫头竟然挺身而出,对沧州七俗这样的强人伸出援手。连他们的监护人也因为被两个小丫头将了这么一军不得不勉强答应。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情都不能不说是一个绝妙的讽刺,也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情事故最好的注释。人们之所以念念不忘那句人之初、性本善的启蒙诗,根本原因恐怕就在于次。
    至于那些围观众人,看到热闹已经散了巴不得赶快躲开了事。部分好心人还撂下几句诸如好心人终有好报之类的评论;而有些心机复杂的干脆以不屑一顾的心态、天然认为两个小丫头肯定是有所图谋才挺身而出的,甚至连一句称赞也懒得出口就拍拍屁股扬长而去。世态如此、人情如是,不亦悲哉!
    另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及其监护人与穿白裙子的小丫头及其监护人竟然因为要帮助沧州七俗这几个跟他们几乎毫无相关的人走到了一起。当然了,起中介作用的还有那个毫不起眼小要饭的。只是小要饭的现在身在何处谁也不知道罢了。
    沧州七俗虽然是地头蛇,但像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尤其是号称正派的江湖人士,只要不是黑社会的、只要不是豪门大户和大门派的,即使有自己的场所也不会怎么像样。经济状况更好不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被人误以为是来吃白食的了。加上现在又与齐鲁八怪结了怨、主要人物伤重不能再战,就这样直接回自己的住处显然不是上策。同样以他们的个性和出于面子的需要也不能立即躲起来,毕竟他们将来还要在这里混下去不是!现在有人主动要给他们提供一个治病疗伤的场所,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恩赐。
    江湖中人自然勿需多少客套。七俗相互搀扶、老大俗不可耐更是由老二高太尔背着随着白衣少女及其师兄一起来到了沧州西郊的一座庄园。有意思的是,可能是出于谨慎、也可能是江湖人士的本能,在回来的路上,那位白衣少女的师兄竟然领着众人先是在城里人绕了好几个圈子,甚至出城门时还化了妆、伤员也都藏在了他们自己的马车里偷偷地溜出来的。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众人才来到目的地。
    沧州七俗现在有求于人,自然是客随主便。至于自告奋勇跟着来帮忙疗伤的红衣少女及其监护人一则本来就属于比较随和的人,再加上是来帮忙的,自然也不便多说什么。好歹没有像进土匪山寨那样被蒙住双眼就不错了。
    等众人在主人的带领下鱼贯而入后,众人才发现这个庄园的非同寻常之处。不单单是因为占地足有数百亩之多,而且格式和布局也颇具匠心,特别是利用原有的水面河汊巧妙组合,雕梁画栋之间既有天然之雅趣,更兼精雕细琢之神韵。最重要的是,山庄没有任何名称和字迹,只有一只生铁铸就的大雁作展翅欲飞状矗立在山庄大门入口处。活灵活现,颇有神韵。
    “这是大小姐的客人,赶快安排几间上房并告诉山庄上下严格保密,不得走漏任何消息!”是那位被称为大师兄的在吩咐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大师兄放心,老身一定会妥善安排!”老管家倒也干练非常,深谙不该问的不问之道理。没有多问一句话就下去安排去了。
    沧州七俗是来治伤的、加上又有点避难的性质自然除了几声感谢外就再不多言语。由于出于保密的需要、最重要的是有被穿红裙子少女称为二哥的人自告奋勇,既不用、也不敢请郎中,所以治伤这件事情也都由来的这一群人自行处理。主人方面也就是准备了几间上房,吩咐下人烧了几大桶开水就算完事了。
    有意思的是,进入这个有点神秘的庄园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一身白裙的姑娘。一应事务均由那个被称为大师兄的和管家出面。
    好歹看来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姑娘并没有吹牛,那个手摇纸扇的青年竟然是个杏林高手。在花了几乎近一个时辰时间将俗不可耐小腿上粉碎性骨折慢慢地接好、理顺,然后找了两块木板夹住绑好之后,又花了很好长时间治疗受了严重内伤的凡夫俗子胡景太。针灸、点穴几乎全用上了,最后还正儿八经的让凡夫俗子坐在床上,他自己还坐在凡夫俗子后面,双掌抵住前者的后背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功、才稳定住了后者的病情。也直到此时,沧州七俗、乃至山庄主人才知道这青年竟然还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虽然几乎看不出他会什么武功。
    这一切都办完之后,已经是是四更天了。看到青年一幅疲惫不堪的摸样,沧州七俗也顾不得客套就让青年抓紧休息去了。至于那个白天出尽风头的红裙少女,来到庄子不久就去找周公聊天去了。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估计折腾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了。
    因为昨夜一行人等来的太晚,加上沧州七俗又有人受伤、主要是人家主人显然意在隐瞒行踪,所以当时众人没有仔细观察、当然也不便仔细观察,所以自然没有发现有啥异常。天亮后大家才发现他们一行九人居住的地方竟然是一个看似独立的西跨院内。与其说是一个跨院,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岛。因为除了门口正对的那一座小桥连接着的院内其它陆地外,其他三面竟然都是水面,是天然的还是人工改造的就不知道了。北方寒冷之地竟然也有南中国水乡般的神韵和匠心,不能不让人赞叹庄园主人品味之独到。
    小院的院墙不高,但因为三面皆水的缘故就与世隔绝和保安上来说确属上上之选。当然了,对于这九个江湖人士来说、除了俗不可耐和凡夫俗子因为受伤不便外根本构不成障碍。只是大家有了这一发现后,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是大家江湖人物散漫惯了、又或者是此时此地大家都保持着先天的警觉、对一切有形的和无形的束缚都会从骨子里感到反感吧。
    “这的确是个养伤修行的好地方。既不会有人打扰、更不会被人发现。我看你们俗几位就安心呆在这里好了。我们可要离开了,今天是百戏大会擂台开幕的日子,如果赶不上我们两人可就是白来这沧州一趟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经过一夜休息的穿红衣服的小丫头之一阵叽叽喳喳立即把大家从睡梦或者入定中叫回了尘世。能说出这番话说明小丫头虽然聪明伶俐几乎到了极致,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对江湖险恶、人心不古更是没有什么戒备。也或者小丫头有意这么轻描淡写,以便沧州七俗心里感到好受一些吧。
    “舍妹说得对!现在他们两个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何况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兄妹等在沧州可是专门为了看百戏擂台赛的。烦请几位代我们向主人告一下别,我们这就去也。”
    这两兄妹也真够让人不可思议!见解往往别出心裁不说,行为更是匪夷所思。是因为发现有什么不正常、不想君子立于险地、还是确实因为此间事情已了、小孩心性,赶着去看热闹、想出一出是一处?现在甚至连跟主人告别一声都不打算做就要离开此地,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沧州七俗今天承两位大恩、不敢言谢!还请两位留下高姓大名,容当后报!俗不可耐王红兴尚未开口,入乡随俗高太尔首先上来说话。
    ”人生处处是凡尘,聚散无常若浮云。能援手时且援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七位虽然号称沧州七俗,但以学生看来行事也远非那样俗不可耐。举手之劳而已,何必三番五次道谢。大家江湖中人,更不用那么多的客套。如果有缘,再会之日我们自当相识,如果无缘,又何必为今日之事和在下兄妹的姓名耿耿于怀?“
    这兄妹两人看起来真有点过分了!不知是有意隐瞒还是故弄玄虚,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像昨天对待真定常山再一样顾左右而言它。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见告。
    ”二弟何须多问?人家兄妹乃当世高人,自不屑与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为伍。咱沧州七俗虽然本事低劣,但也未必非要攀龙附凤、赶鸭子非要跟人家交朋友。只是一码归一码,感谢的话我们不多说也就罢了,但我们毕竟受主人之邀来到此地,两位就这样不辞而别是不是有点太别出心裁了?总得顾忌点最基本的江湖礼貌吧?何况、何况这里可是飞鸿山庄呀!“
    俗不可耐王红兴显然感到受到了轻视,愤愤然地说道。虽然碍于情面不好直接呵斥道你们两个小孩子太不懂礼貌了!但显然有这个意思在里面。尤其在提到什么飞鸿山庄的时候,一脸庄严肃穆的神色更让人有点不明所以。
    ”俗不可耐、真是俗不可耐也!俗老大可真不愧了你俗不可耐的称号。我们来到人家山庄自然应该客随主便不假,但君不闻还有一句叫客走主安?我们兄妹早一刻离开、人家主人早一刻心安。于人于己都有百利而无一害。再说了,人家小姑娘是因为见到你们沧州七俗见义勇为、拔刀相助这才伸出援手、邀请你们前来治伤养病的,我们两个也就是赶上了当个帮手而已。既不算人家邀请来的客人、更不是人家的朋友。现在此间事情已经了,我们又要赶着去看百戏大会开幕,就不用搞这些繁文缛节了。至于所谓的飞鸿山庄什么的,咱兄妹二人实在不知所云、更无意打扰!相信能建如此雅致的一个庄园,主人定然不是俗人,更断不会为咱兄妹这些小节斤斤计较。几位俗大叔、大姑就勿需多虑了。二哥咱们走吧!各位俗大叔、俗大姑后会有期了!“
    穿红裙子的小丫头又来和稀泥了。这小女孩心思如此缜密,话说出来让人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话未说完,竟然拉起男青年的手就要离开。
    ”沧州七俗竟能交到如此不落俗套的朋友,倒令老身不得不刮目相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能有如此大的魅力,竟然让我家大小姐都忍不住朝三暮四、主动相邀?“
    正当两个男女青少年无所顾忌地迈步走出房门的时候,随着一声温柔中听、慈祥又不失威严的打趣,门口突然走进几个人来。
    来人中除了昨天夜里见过的那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在充当着引道的角色外,再就是由三四个侍女丫鬟簇拥着一个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贵妇。
    好一位端庄、典雅的贵妇人!什么丰满绰约、什么高贵典雅、什么芙蓉如面、什么目若秋水、肌若羊脂什么的,一切言语在这里都显得哪么无力和词穷。说美——简直是美不胜收;说雅——简直是雅到了极致。尤其是那种先天的、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气质,举手投足之间、语笑嫣然之际无不恰到好处、无法挑剔。
    天地乾坤竟能造化出如此尤物,什么祸水红颜、什么国色天香都要相形见绌了。
    ”沧州七俗见过飞鸿夫人。多谢贵庄收留和款待!“
    ”夫人过奖了!我兄妹二人只是赶着去百戏擂台看个热闹,绝无对贵庄不敬的意思,更不敢对贵庄所作所为有何微词!“
    人群中沧州七俗自然都是见大师过世面的。不仅是男人、连庸脂俗粉这样的女人也被这位夫人的绝妙姿色惊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那位一直显得高不可攀的男青年、乃至那个穿红裙的小女孩也不禁住下脚步、放下了他们的高傲和优越。连一直以来的伶牙俐齿竟然也不好使了,开始有点呼吸急促、语无伦次。
    沧州七俗剩下能动的人在入乡随俗高太尔的带领下的毕恭毕敬、那对青年男女的语无伦次和举止仓促无措再次证明了美人、特别是正真正美人的秒杀效应。
    美人、尤其是真正的美人之作用和影响从来就是这样惊心动魄、惊世骇俗。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如果说法兰西近代那个矮个子皇帝关于女人作用的诠释多少有点粗俗和歧视的话,古罗马三代执政凯撒飞蛾扑火般争前恐后、非要拜倒在那个埃及女人的石榴裙下则用实际行动对女人对历史发展的作用作了无可辩驳的证明。
    从特洛伊之战到冲冠一怒、从为了人家大小乔修建的金凤、铜雀引起的赤壁之战到为了争夺那个被称为洛神的有夫之妇而发动的官渡之战,古今中外女人改变世界、改变历史进程之例子简直如此司空见惯、举不胜举。夸张一点说,一部人类进化史说穿了就是一部活生生的狮王、猴王争霸史。所以也才有了那句。谁征服了谁、又是谁征服了世界的绕口的异端邪说。从这个意思上讲,达尔文老先生的人是猴子变来的理论肯定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空穴来风。
    问题是后世诸人、特别是那些卫道士们偏偏出于维持父权社会的需要硬要把红颜说成祸水,把罪过推给女人就有点本末倒置了。男人们为了征服女人而拼命地想征服世界本来就天经地义、无可非议,但非要把男人的错误和胡作非为与这无辜的女人牵涉上,就属于文不对题、至少是太不厚道。
    说来说去又扯远了。这虽与我们现在的主题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但也不算是完全意义上的无的放矢。我们还是书归正传。
    ”沧州七俗勿需客气,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我飞鸿山庄从不过问江湖之事,但既然已经住进来了,只需养好伤即是。至于这位小哥和这位小丫头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既然住进了我们飞鸿山庄,而且听小哥的意思好像对世间繁文缛节并不十分在意,那又何必再分什么主客次客?实在是因为我家大师兄因为要帮忙处理今天百戏擂台开幕,所以不能前来招呼大家,至于我家小姐则因为别的原因不能见客,还请大家原谅!本夫人亲自来见大家就是表示这层意思的。“
    是那位绝色贵妇娓娓道来。看来她不仅听到了刚才少年男女和和沧州七俗的对话,而且也意识到由于邀请者也就是那位小姐和那位被称为大师兄的人迟迟没有露面、显然已经怠慢了这些所谓的客人,所以才有这么一番说辞。
    ”夫人客气!小生兄妹只是为了帮忙才叨扰到贵庄。现在事情已了,舍妹小孩心性,这次逗留沧州就是为了凑百戏大会这个热闹,这才急着走人。无礼之处还请见谅!至于那位大师兄我们也只有一面之缘,算不上朋友、甚至相互姓名都不知道,也算应了那句君子之交淡如水吧。而那位小姐虽然和舍妹有过交谈,但自始至终都是蒙着脸的,连面都不算见过。何敢轻言怪罪二字!只是、只是小生有一点想说明,那位小妹妹也是因为看到沧州七俗因人受伤、急需要一个僻静安全之所疗伤才善心大发、邀请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如有违庄规什么的,还请夫人不要惩罚太重才好!“
    听到这位绝色贵妇的一番话,那位手持纸扇的少年立即似是辩护、似是说明道。
    ”小哥好风度、好涵养!处处时时还不忘替他人考虑。是本夫人想多了。不过,无论如何大家都应该用过早饭再走!总不能让外人说我飞鸿山庄不懂待客之道不是?
    绝色贵妇很有分寸,干脆直接转向其他话题。
    “我说二哥呀!既然这位夫人如此盛情,我们不妨就吃了早饭再走也好。我还真想与那位白衣姐姐告别一下呢!”
    又是穿红裙的小姑娘在插话。而对小姑娘的话几乎言听计从的青年也不再勉强。
    “小姑娘这么说就对了!本夫人还想知道两位尊姓大名?籍贯何处?小哥年纪轻轻竟然对岐黄之术如此精通实在令本夫人佩服之至!想必家学渊源一定非同寻常吧?”
    绝色夫人竟然如此好心机。说了半天前来赔罪道歉、留大家吃饭什么的,敢情这是来探听虚实来了。
    “夫人过问小生不敢隐瞒!我们兄妹原籍北京大名府人士。父母时期迁居潇湘以南。敝姓长,名书红;这是舍妹,名书黛。”
    男青年犹豫了一下,终于极为勉强地道出了自己的姓氏。似有难言之隐,或者根本就不想说出来似地。至于居住地也只是笼统的什么潇湘以南,显然还是不想和盘托出。
    “呃,原来是——潇湘以南长家子!果然是好俊的小哥,好靓的小妹!也难怪会有如此医学造诣!书红、书黛,书尽赤橙黄绿,画阙大好河山。好名字、好意竟!本夫人还真是有点看走眼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时候不早了,想来打大家应该早就饿了。大管家你看看早饭准备好了吗?赶快招呼大家吃早饭!然后再送几位到百戏擂台赛场去吧!”夫人微一沉吟,立即转而正常道。
    “夫人谬赞,我兄妹实在诚惶诚恐!倒是夫人才是真正的天下绝色,让人一见即终生难忘。并禁不住想起曹子建那几句千古绝唱: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青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绿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承权,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也不知道这个少年这是怎么了,竟然对着一个半老徐娘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曹子建的洛神赋来。尽管面前这位夫人确是绝色中的绝色,尽管她风华万代、风情万种,但他一个十五六岁、最多十六七岁的少年,连成年都算不上,又如何知道情为何物?对于美恐怕也是那种表面的抽象和朦胧吧!难以想象的是,就这么一个小屁孩竟然对着一个中年少妇如此长篇大论起来,丝毫没有一点难为情的样子。难不成有恋母情结?又或者有其他特殊的嗜好?
    “好了、好了,小哥就不要再念下去了!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倒是聪明至极。本夫人还真是自愧不如了呢!行了,行了,大家还是赶快用饭吧!”
    坐中诸人除了穿红裙子的小丫头好像见怪不怪、若有所思的样子听男青年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念书外,其他如沧州七俗要么是知道一切内情、要么干脆就是不知所云,一幅不知所从的样子任由绝色贵妇和男青年在那里谈天说地、或者干脆说是在打哑谜。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坚信男青年这些赞扬就是如此天经地义、无可厚非。
    早餐倒是相当丰盛。诺大的一个庄园的主人估计财力绝对不成问题,而且他们这一行九人又是被称为大小姐的白衣少女邀请来的客人,自是安排照应十分周到。
    非常有意思的是,那位绝色贵妇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最重要的是,不仅那位大师兄、连同那位蒙面的白衣小姐也没有露面。只有那位被称为大管家的一直陪在旁边,而且热情地不行。
    用过早饭,众人自然随着那位大管家走出庄园。由于各有心事,也不多言语。
    沧州七俗中除了老大俗不可耐王红兴和老七凡夫俗子胡景太因为伤重暂留原地养伤外,剩下的五俗因为惦记着那个被抓走的小要饭的安危,竟然也跟着长书红、长书黛兄妹一起赶赴百戏大会赛场。
    “我说大小姐你可不敢这样偷偷跑出去的。夫人可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明令要你禁足七天的,除非有大师兄的陪同连大门都不准出!我的大小姐,你就行行好、别为难我们下人了吧!”
    “环儿妹妹你就别拦着我了!难道你不想去看看百戏大会开幕式上看看热闹?难道你不想为大师兄他们加油喝彩?”
    “得了吧,我的大小姐!看热闹不假,但大小姐恐怕还不仅仅是想看热闹吧?是还想着救人呢还是惦念着哪位公子哥呢?你可要小心,让大师兄知道了可会生气的呀!”
    “环儿再不敢胡说八道!更不能让夫人知道,不然我一定会狠狠地惩罚你!再说了,大师兄才没有你那么小心眼呢,更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正当众人就有走出庄园大门的时候,突然左面一个圆形边门旁边的花丛中两个少女的对话声传了过来。
    “二哥你听,这不是那位白衣姐姐在讲话吗?我想和她告别一下行吗?”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昨天见过的那位一身白衣的少女。而其中那个穿红裙的、叫长书黛少女反应最快,马上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小妹不得莽撞!你没听那位夫人说过这位小姐因故不能与我们见面吗?为人最难做到的就是设身处地知道吗?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家既然不想与我们相见,自然有人家的苦衷和考虑。你我更不能因为自己一己所愿而勉强别人。”
    自称长书红的青年还是那么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
    “咦!小姐,这不是你的客人吗?他们怎么还没有走呀?”事情就有这么凑巧的,那个丫鬟听到长姓兄妹的对话后率先反应过来。
    这一声赞叹不要紧,紧接着又引来了一行众人的更多地叹为观止。
    “咦!这不是那位夫人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先是沧州七俗中有人发出感慨。
    “不对、不对,虽然两个人长得一摸一样,但那位夫人应该更成熟一点、更丰满一些。而这个显然要瘦一些,而且显然还是个小丫头嘛!不过两个人长得也太像了!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传说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沧州七俗中庸脂俗粉戎二娘也开始赞叹不已。
    “好漂亮的姐姐呀!你真的是那位白衣姐姐吗?你怎么长得跟那位贵夫人一模一样呀?小妹我真的都不敢认你了呐!”穿红衣的、叫长书黛的小姑娘更是毫无顾忌地跑到那位穿白衣的姑娘身边,姐姐长、姐姐短地寒暄个不停。
    “小妹妹真的对不起了!由于家母的阻碍,姐姐没能很好地招待你们。此刻趁着家母忙着其他事情顾不得管我了,我才得以出来。现在正想出去看百戏大会呢?既然你们还没走,我们干脆一起去可好?”白衣少女这番话也就意味着承认了一切。
    天地造化,钟毓神秀。好一个绝顶漂亮小姑娘!直鼻薄唇、杏仁桃腮,前挺后翘,凹凸有致。上下左右无一处不尽善尽美,无一处不符合黄金分割。众人自然又一次禁不住惊叹大自然的神功和造物主的威力,竟能把一个女人塑造成如此尽善尽美。
    沧州七俗子在原地不住地啧啧称奇,自称长书红的青年也不禁有点目瞪口呆,禁不住想把曹子建的洛神赋再从头复述一遍。
    人们终于见识到了脱掉面纱的白衣少女的庐山真面目,也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天姿国色、什么是芳华绝代。
    最重要的是,这个少女竟然长得跟原来见过的那位绝色贵妇简直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不仅形像、更兼神似。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那位贵妇人多了些成熟和丰满,高雅典庄、像盛开的牡丹,美得让人仰视;后者则充满青春气息,身形更具曲线高挑,像马上就要开放的花蕾,美的让人不敢直视、也无法直视。唯恐一不留神就会无法自制、失火落魄地靠上去。
    难怪这个丫头在外出时要把脸蒙住。大家实在想不出来,如果就这样走上大街,恐怕真会出现所谓的万人空巷、甚而是交通堵塞和人们相互践踏都不一定。
    “奇迹、奇迹、真是奇迹!世人风传飞鸿山庄的女人一代一代均具绝代芳华、而且遗传的一模一样。我们一直以为只是传说而已,尤其是长得一模一样之说更绝非可能。现在看这一切竟然是真的。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约定俗成宋二宝在摇头晃脑地发着感慨。
    “俗三侠这就是你的孤陋寡闻了吧!你所谓的飞鸿山庄的美女一代一代遗传的都神形相似是否真的虽然有待考证,但无极甄氏多出美女哪可是有史为证的。想想看,一个能让曹孟德不惜一战、让魏明帝一见即战剑落地、并用自己战袍亲自为其擦汗洗脸的美女该是何等地美艳如花?一个让曹氏兄弟反目、让一代才子曹子建思念成痴、最后不得不以一篇洛神赋寄托相思的美女到底该是如何的芳华绝代?如果俗三侠说的传说是真的话,哪我可就真的不得不相信了。曹子建的洛神赋虽然写得传神,但小生还是觉得有那么点言不尽意。对,就是有点言不尽意。因为现实中的人还要更美一些,这种美实在无法言传,连曹子建也会理屈词穷、江郎才尽。我的甄大小姐,小生的话说得可对?”
    这位自称长书红的少年还真是个高手。这一番说辞和奉承饶是最娴静的女性也不得不心花怒放。
    “二哥又开始信口开河了。你怎么知道白衣姐姐姓甄的?难不成她悄悄地告诉过你?不对呀?好像她从来没有和你单独在一起过呀?”至此场合,自然少不了他们兄妹的舌枪唇剑。
    “小妹妹说的不错?连我们沧州地界的人都不是很多人知道飞鸿山庄主人的姓氏。我看长小兄弟就是瞎蒙的也不一定!”
    约定俗成宋二宝也跟着瞎起哄来了。
    “少见多怪、少见多怪,你们真是少见多怪了!虽然本少爷我没来过沧州,也是第一次听说过这飞鸿山庄,但我有眼睛、有脑子呀。如果你们不信,学生读一首在山庄一件屏风上无意看到的诗,你们就会知道学生所言非虚了。”
    自称长书红的青年也不争辩,摇头晃脑地又开始吟唱起来,也不分什么场合。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傍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
    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悲苦。
    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莫以豪贤故,弃捐素所爱。出以复何苦,入亦复何苦愁。
    边地多悲风,树木何翛翛。从君致独乐,延年寿千秋。”
    “我明白了!敢情二哥仅凭昭明皇后这一首塘上行就敢断定这飞鸿山庄是无极甄氏的后人?有意思、有点意思。难怪我家号称大才子、从来都眼高于顶的二哥竟然当着那位绝色贵妇人的面跟曹子建过不去呢,小妹还以为我家二哥痴情大发而不可自制,被人家夫人绝美的容貌给迷惑住了,却原来有这么一层意味。不错、不错,难怪叫飞鸿山庄呢,却原来来自那一句翩若飞鸿、婉若游龙。如果是这样的话,难不成这白衣姐姐竟然是昭明皇后的后人?这简直也太神奇了点吧?”
    听到长书红的长篇大论,叫长书黛的小姑娘也信口开河起来。也不知道是真的得到启发才开始才思如涌的,还是刚想明白、自觉和不自觉地开始和自己的兄长唱起了双簧。反正这一段对白不仅把沧州七俗他们、甚至连那个白衣少女、那个老管家和丫鬟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简直是两个什么样的精灵呀?就凭这些点点滴滴就能如此长篇大论,海阔天空,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无极甄氏家族离这里虽然不远,但哪可是真定府的地界,与昨天那位叫常山再的应该是同乡。也不知什么时候迁到了这里,还建了这么一个气势宏伟的飞鸿山庄。”长书红仍在那里自顾自地信马由缰。
    “我说各位,你们就不要在这里推理了,你们不是要赶着去看百戏大会的开幕吗?我们得赶快走了,不然恐怕就来不及了!”
    那个老管家大概看到几个人在这里不停地议论自己主人的家事有点不耐烦了,所以开始催促。
    至于对上面大家的议论,他们的反应更是明智,就是一个策略——不置可否。把一切都留做悬念。
    “就是小姐,你不是想偷偷滴溜出去吗?这么耽误下去,万一太太回来了,你可真走不出去了!”叫环儿的丫鬟看来还是跟自己的小姐近一些。又或者是在与老管家配合,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开去。
    “大小姐你恐怕不能出去。夫人可说过的,你这几天被罚禁足不说,就是平常如果没有大师兄陪同和保护也不得走出大门。老奴可不敢放你出去!”这管家看到自己目的已经达到,马上就开始接过话头。
    “管家伯伯你可不能这样!先不说娘亲这样的惩罚本身就是完全不讲道理,就说这百戏大会又是多么不同寻常的节日呀,怎么能不让我去看一看呢?我还要为我们家的班子和大师兄他们加油助威呢。这个机会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非去不行!”
    没想到这白衣少女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骨子里倒有一股韧劲。一幅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样子。
    “小姐可不要误解了夫人的好意。听大师兄他们说,这几天沧洲城可是波诡云谲、风雨欲来,夫人还不是怕大大小姐有什么危险?禁足只是借口罢了!”老管家有点欲言又止地试图解释。
    “管家伯伯你行行好,就放这位白衣姐姐与我们一起去凑个热闹吧!至于安全你完全不必担心。有我家二哥在,有谁能欺负得了我们?我二哥可是一直自称此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充当护花使者。现在我们两个的安全就暂时都交给他负责了。何况、何况,不瞒姐姐,我可还有绝招呢。真有啥风吹草动,保证百试百灵!”
    又上来一个帮忙的。这一身红裙的小丫头更是叫绝,干脆跑到老管家跟前、扯着老管家的袖子耍起娇来。
    “小姐是主人,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们下人当然不敢阻拦,但小姐可不能说我们知道这些。我们可不想受到夫人的惩罚!”是老管家代表那个丫鬟一起在推卸自己的责任。
    “真是这样吗?你们肯带着我一起去找大师兄?”白玉少女显然有点兴奋。
    “跟着我们去当然可以!不过你可得像往常那样把脸蒙住。我可不想因为你的出现导致万人空巷、甚至引起无谓的争端。要知道现在这世道,女人太美不是福气反而是祸害。不说当地豪强、流氓无赖、甚至是朝廷官府又何尝不是一个个见色起意?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更是累见不鲜。小姐还是小心点好!”
    “公子真是玩笑了!小女子哪有你说得哪么出类拔萃。远的不说,眼前这位这位穿红裙子的小妹妹我看就跟妾身不相上下。”
    “姑娘见笑了!舍妹长的确是不差,但一则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又算江湖人士,如果稍大一点,家父、家母也肯定不会让她如此抛头露面的。”长书红看来有点得意,但是也表示了客气的意思。毕竟他也不想得罪自己的妹妹不是。
    “大家快走吧!好像是夫人朝这边走来了。”叫环儿丫鬟的这一句话比啥都好使。众人再顾不得叽叽喳喳,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急匆匆地离开此地。其中穿白裙子的姑娘自然是害怕被发现、无法去看热闹了。其他人则更多的是不想再找麻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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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发一章,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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