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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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手中的信笺，原本打算烧毁的想法瞬间消失殆尽。他将信送到苏霓烟面前。
    正在收拾东西的苏霓烟见到常远过来，“马上就好。”今日是他们离开西临的日子。当初那么想要进来的西临，现在却不得不离开。心中的疑惑虽然还未解开，但是慕初衍告诉她，只要她回到东城，所有的问题，都会有答案的。加上慕灵雪对自己莫名的憎恨，苏霓烟只得听了慕初衍的话。
    离开西临，回东城。
    将信笺放在茶几上，常远淡淡道，“烟儿，你看一下信。”
    安静的看完信，苏霓烟静静的坐在那边，一句话也没说。
    “我不想瞒着你，这是欧阳萧寒拖四皇子带出来的信。我想带着你离开，可我不想让你一无所获，只要你说一声，无论是留下还是离开，我都会陪着你。”常远说着，将苏霓烟手中的信笺抽出，烧尽。
    “四皇子呢？”半响，苏霓烟喃喃出声。
    “送完信就离开了，不知道还在不在。”常远开口，心中也大概猜到苏霓烟的想法。
    跑出去寻遍整个军营的苏霓烟终于在营前找到正在上马的慕初衍，“四皇子，我有一个请求。”
    “没问题，你说。”以为苏霓烟是想让他送他们离开西临，慕初衍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带我去皇宫。”就等着慕初衍的答应，苏霓烟直接踩上马镫冲着慕初衍伸手，“拉我一下。”
    没想到苏霓烟这么直接，慕初衍愣了愣，不自觉的看向苏霓烟身后的常远。
    常远本就心虚，对上慕初衍询问的眼神，顿时乱了方寸。
    见常远不说话，慕初衍为难的看着苏霓烟，“你的病还没好，等过两日，你的身子稍稍好些的时候……”
    “我不想等。”信中，他让常远带着自己离开西临，去东城找欧阳府的南殷或者苏侍郎，甚至连避免哪些人他都标记出来。还让常远永远不要让自己恢复记忆，不要提及他，不要去东城的六月亭……
    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恐惧感袭遍全身。她似乎找到自己一心想来西临的原因。
    她不想等，她现在就想知道，欧阳萧寒，真的是自己的夫君吗？
    脑海中，赫连子钰邪笑着对她说欧阳萧寒是她的夫君的画面一遍又一遍。
    “烟儿，你冷静点。”常远紧紧的拉着苏霓烟，不让她离开。
    慕初衍看着苏霓烟，到嘴的话忍了又忍。
    不理会常远，苏霓烟直直的看着慕初衍，“带我去皇宫。”
    “烟儿，今日是欧阳萧寒和灵雪的大婚之日，我不能带你去。”就算不为了灵雪的幸福，为了西临的国容，他也不能带苏霓烟进宫。
    似乎被巨雷击中一般，苏霓烟瞳孔暮然放大，震惊的看着慕初衍。
    听到慕初衍的话，常远心中的不安却淡淡平息。挽着烟儿瘦弱的肩膀，“烟儿，我们走吧。”
    “带我去皇宫，我不见他。”苏霓烟面无表情的开口，“我想亲眼看到他，娶公主。”
    心中深叹，常远扶着苏霓烟的手臂收紧，“既然四皇子无能为力，我带你进皇宫，就算搭上我的性命也让你见到欧阳萧寒。”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烟儿死心，他宁愿去冒这个险。只要烟儿愿意，他永远无条件的站在她身边。将侍卫送来的丫鬟随从的服装送到苏霓烟面前，慕初衍拉着常远的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派人送你们离开。”虽然常远和他千万般保证会看着苏霓烟，可常远听苏霓烟的话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了，难免到时候苏霓烟失常……到时候就不是死罪这么简单了。
    看了看苏霓烟发呆的身影，常远接过慕初衍手中的服装，“我想让烟儿彻底死心。”这样，就算烟儿以后恢复记忆了，她也不会再想回到欧阳萧寒身边。
    无奈，慕初衍看向苏霓烟的方向，“告诉她，我不欠她了。”
    点头，常远将服装送到苏霓烟面前。
    “我知道，我不会胡来。”苏霓烟知道常远要说什么，提前开口堵住。
    看着苏霓烟本就消瘦的面容，常远只能在心中心疼她。
    一身鲜红西服华丽雍容，欧阳萧寒牵着慕灵雪缓缓走进众人的视线，走进淹没在丫鬟侍从中的苏霓烟眼中。
    就那样，紧紧的盯着欧阳萧寒的面容，好像深渊一般，跌进去，就无法起身。
    “烟儿！”常远吃惊，冲上前想拦住苏霓烟的脚步，却还是晚了一步。
    察觉到人群中的异样，欧阳萧寒看到苏霓烟的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想靠近苏霓烟的脚步被理智击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常远拉着苏霓烟。
    “烟儿，烟儿！”
    苏霓烟却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脚步不停的往前，看着欧阳萧寒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一个眨眼，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为幻影。
    “那女子是谁？”西临皇帝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是不耐烦。
    “回皇上，听说好像是……欧阳，驸马的前妻。”旁边的太监小声的回答。
    慕灵雪见到苏霓烟，顿时公主脾气就上来，“来人，还不快把他们拿下！”
    欧阳萧寒立马拉住慕灵雪，手下暗暗用劲低言，“放了她，否则我杀了你！”
    旁人眼中，就像是驸马从身后抱着公主一般。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苏霓烟突然停下脚步，满是震惊的看着所有人。
    她记得，她记得了。
    记得六月亭为何而来。记得，他抱着她说只娶她一人，记得她一身大红嫁衣嫁入欧阳府，记得他深情脉脉的此生只愿她一人。
    原来都是假的。
    嘴角扯出难看的笑，看着欧阳萧寒拉扯着慕灵雪，“你不必那么惊慌，我没想过纠缠。既然你已另结新欢，还请欧阳公子还奴家休书。”有了休书，她与欧阳萧寒，此生再无关系。
    “烟儿。”心疼的看着烟儿，欧阳萧寒只恨自己无用，明明自己想用一切去爱她，却一直伤她最深。
    “不就是休书，来人，给驸马上墨宝。”慕灵雪只想赶快将他们赶走。接过慕灵雪手中的笺纸，苏霓烟终是转身离开。
    紧跟着苏霓烟身后的常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霓烟心疼，护在苏霓烟身后。
    一到客栈就把自己关在房中，滴水未进。常远三番四次的来回在苏霓烟门前，却还是忍不下心来敲门。他知道烟儿现在肯定非常难受，自己怎能够，也不想打扰她。
    “我们走吧。”清晰的声音直接将常远惊醒。
    “烟儿，你终于出来了。”常远努力提起精神。
    点头，不再说话，苏霓烟直接往外走。
    常远急忙跟上苏霓烟。
    一路无言。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从皇宫出来后，烟儿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无论对人对事都是一副面容，没有悲伤没有笑容，没有泪水没有言语。永远一副风轻云淡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
    心，随着欧阳萧寒的休书，一并焚化成灰了吗？
    “烟儿，我们这是去哪？”试图找些话来化解。
    “明日午时就能到达东城，你出来时间也挺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你师父了。”苏霓烟不看他，“送你回寺庙，我也该离开了。”
    上一秒还心怀欣喜的常远听到苏霓烟的下一句话脸上的笑顿时僵住，“烟儿，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摇头，“你不能永远陪着我，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一把抓住苏霓烟的手，常远紧张道，“我可以！只要烟儿你不嫌弃我，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立马将自己的手抽回，看着常远的眼神闪过情绪，“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嫌弃？厌恶？憎恨？
    就一瞬间的时间，常远看到烟儿眼中闪过的情绪。想抓住苏霓烟的手僵住。
    意识到空气中的不寻常，苏霓烟掀开车帘坐在马车前。
    “姑娘怎么出来了？”赶车的老伯见到苏霓烟出来笑着开口，“外面坐着不方便，姑娘还是进去吧。”
    调整好坐姿，苏霓烟摇头，“我出来透透气。”
    是啊，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前世今生的记忆全都记起了。所以她用了两天来祭奠苏霓嫣和苏霓烟与欧阳萧寒短暂的爱情，却还是无法释怀王黎对她的伤害。
    若不是常远百般对她的纵容与迁就，她根本不相信眼前的常远和前世的王黎不是同一人。
    他们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明知道他不是王黎。
    却还是不知不觉的恨他。
    “还有一会就到歇息的地方了，姑娘怕也是坐累了，再忍耐一会就好咯。”老伯看着远方大概估量着。
    “没事，我们不赶时间。”随着马车的上下颠簸，苏霓烟这会根本就无心关心这些，脑子里乱乱的，要想的事情太多，却不知道该从何想起。
    总之，还是先把常远送到寺庙再说吧。
    看着眼前荒芜的寺庙，苏霓烟有种不祥的预感。常远也意识到不对劲，下了车就直接冲了进去，四处寻找身影。“师父！常青！师父……”
    看着满地残骸，常远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和他临走时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尸骨腐臭的味道无不刺激着感官和鼻息。他离开寺庙才半月不到啊！怎么就这半月不到的时间就变成这样。
    “师父……”颤抖着伸出手，想将师父的仪容整理好，却僵在半空中不知从何下手，师父的帽子掉在地上，师父的袈裟也歪了，师父啊，你动一动，你不是说这样不成样子吗，为什么你自己却不以身作则呢？
    站在门口，苏霓烟看着常远，心头也是不忍，却还是没有上前。
    谁会和这群寺庙的和尚结仇？看来这座寺庙也不简单。
    将师兄弟们安顿好，常远一一在简易的坟前不停的磕着头，好像自己多磕几个头，师父就能醒过来一样，额头被粗糙的石头磨破，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常远还是不知停歇的磕着。
    “常远，好了！”苏霓烟严声责令。
    听到苏霓烟的声音，常远这才慢慢停下动作，却不起身，看着住持的名字“烟儿，师父和师兄弟们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是的，师父一向淡薄，从不招惹外人，就连寺庙的香火钱都是师兄弟们下山化缘得来的，除了我，我是个身份不详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我，师父就不会……”
    定是因为自己的父亲，那个叫欧阳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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