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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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宴会上，父亲、子珺自是与百官周旋寒暄，我听得百无聊赖，却又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有丝毫的不赖烦，心理微微有些难受，转眼见远处的子珺对我一笑，竟是一副看透我心思的模样，不由转眼躲了开去。顾子珺与我虽算不上青梅竹马，但至他十六岁拜父亲为师我便与他时常见面，时光荏苒，如今我十七岁，他二十一岁，也有五年了。
    父亲虽是将军，祖父确是文官，上官家也算的上是书香门第，如此一想顾子珺拜我父亲这个师父确实是赚到了。
    自认识顾子珺便从未见他发过脾气，无论是待长辈还是待下人总是那般谦虚自然，温文有礼。我也是见他舞过一次剑的，那时正事柳絮三月，我已与他相识两年多了，去父亲的院子里找他，正撞见他着一身白衣在满树桃花下舞剑，剑花飞舞，粉色的花瓣如蝴蝶翩翩起舞，似是将那白色的身影笼在了我的梦中。
    我看的痴了，回过神来他已走到了我的面前，他靠我很近，近到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微微喷薄到我面上的柔和的感觉。我心里一紧，正要退开，后背却正好撞到了树上，疼的我不由一皱眉，抬头却见他嘴角含笑，一直洁白修车的手就附到了我眼睛上，在一片黑暗中，我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喷洒在我的脸颊上，然后便感觉唇上一片温暖柔软。那是我们第一次接吻，在三月漫天的花雨中，在院子里那颗比我还年长的老树下。
    我正想着，便响起“皇上驾到”的呼声，我连忙和父亲大臣一起跪下，道：“吾皇万岁万万岁！”随着一声和蔼的“平身”我们才又起身各自落座。
    龙座上的皇上是一位已发须斑白的老人家，虽笑容和蔼，但在明晃晃的龙袍的衬托下仍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他右手边的皇后端庄优雅，虽已不在年轻，但那一派高贵雍容在众多妃嫔中显得格外出众。相比而言，皇上左手边的妃子们则多年轻貌美，娇俏可人。
    赏月宴一派歌舞升平，群臣皆欢。在这样的宴会上，南朝（zao）的女子都多是陪于母亲身旁，是不能擅自大声说话或走动的。我时不时的会偷偷看一看斜上方那抹白色的身影，发现他多数时候是在与周围的大人们敬酒说笑，偶尔在看歌舞表演，但只要我一抬头却总能恰好和他的目光遥遥相对，心里不由泛起一股暖流。
    “原来这一位便是上官爱卿的女儿上官晥啊。”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我心中一愣，略微镇定了心神才缓缓站起身来，遥遥的向上方的皇上行了个礼。
    继而便听到皇上含笑的声音“果然是温柔端庄，清丽脱俗啊。”我一听，心不由得微微一沉。我自知相貌只算的上清秀，这温柔端庄尚可，但清丽脱俗却是绝对称不上的。
    果然，忽听一阵娇俏笑声传来，道：“陛下说得正是，臣妾早就听说上官将军的女儿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今日一见，这容貌竟也生得这般的好，着实让臣妾惊艳哪。”
    父亲一听，立马离席，向台阶上方的人一跪，拜礼道：“皇上，贵妃娘娘过奖了，晥儿才貌平平担不起皇上，贵妃娘娘的称赞。”
    皇上一拂袖，虚空微微一扶，温声道：“大将军快快请起，朕与爱妃不过夸夸卿家的女儿，怎得让爱卿这般惶恐。”
    父亲起身，仍拱手立着，恭敬道：“微臣不敢。”
    皇后微一拉皇上道：“皇上，臣妾看这晥姑娘也甚是喜欢，想着轩儿如今也大了，平日里风流浪荡惯了，正是想着给轩儿娶一位像晥姑娘这般端庄温柔的太子妃管着，也好帮他改改那惫懒的毛病。”
    我一听，顿觉胸口一阵惊痛，已顾不上礼仪，抬头便直直的望着台阶上那人。
    母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她连忙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我才回过神来，低垂下眼眸，但那心却是止不住的下沉。我知道或许许多事情都会随着今天的晚宴一起结束了。
    空气似乎都停滞了，晚宴的一切热闹气氛在这几秒内都消失殆尽。但仅仅是微一愣神的时间，上方就传来了皇上的声音，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夹了些威严：“不知爱卿意下如何，若是爱卿对轩儿也还满意，不如朕就趁着这中秋吉日，将这喜事定下来。”
    宴庭里这一刻完全归为死寂，我抬眸看向顾子珺，他眼眸低垂，看不见他眼里的神色，但脸上却是一片惨白，握着酒杯的指节用力道发青。我忽然很愤恨台阶上那故作慈祥的人，我不想听到父亲的回答，但父亲沉着而清晰的声音还是如穿过千山万水般传到我的耳中，他说：“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忽然头晕起来，天旋地转，上位者和下位者的身份差距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我觉得可笑，这样的肆意改变他人的命运我们居然还要感谢他，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但我仍固执的站着，虽然我知道自己的挣扎毫无用处。母亲见状，立马起身，强行扶着我离席跪在地上向上方一府首道：“臣妾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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