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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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笑慈饶有兴致地后退一步, 抱着手臂准备看热闹。
    可谁料到白朗只是上前一步, 双手插在口袋里, 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帮我们个忙。”
    说实话, 白朗现在并不整洁。
    他和吴笑慈一样，已经被关在那个黑屋子里超过一天的时间, 他的头发没洗, 身上有地上滚过的土印, 也有前一天救火留下的烟灰。唯一干净一点的可能就是刚洗过的手和脸, 说话的时候还有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下来。
    甚至连带感情的眼神都没施舍给对面的女人。
    可偏偏钱甯就这么看着他愣了一下, 随后别开脸，“噗嗤”一声笑了。
    “行吧。”她一甩头发，“姑且就听听你们想让我帮你们做什么。”
    “请您帮我们回去看看万溪村现在是什么情况。”白朗开口说道，“按照宋春生的安排，昨天早上山上山下的通道应该就会打通, 警察也会上来。”
    “是吗？”钱甯一怔，随后眉头皱了皱，“这我倒是不知道。行，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帮你回去看看。”
    “那我们怎么再见到您呢？”吴笑慈问。
    钱甯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地图递给她：“这是这一片山区的地图, 我现在先回万溪村, 你们中午十二点之前到三号坑等我。”
    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树林里。
    吴笑慈上前两步走到白朗身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美男计就是有用啊, 装酷都能换来地图。”
    说完她展开地图低头看, 刚扫了一眼, 就整个人僵在原地。
    “怎么了？”白朗半天没听到旁边人说话，转身一看——吴笑慈正欲哭无泪地望着钱甯离开的方向。
    “我想收回刚才那句话，你的美男计一点卵用都没有。这是张带地形的等高线图！”
    她把地图塞进他手里，“你自己看吧，反正我是看不懂。”
    白朗打开地图看了一眼，也有点无语。
    “我以前是理科生。”他说。
    吴笑慈扯扯嘴角：“抱歉，文科生表示也看不懂。”
    “还以为她被你的美男计迷住了呢。”吴笑慈沮丧地坐在大石头上，双手托着腮，“没想到是我们临了被她摆了一道。”
    “不是摆一道。”白朗抓着地图，“她可能是没想到我们看不懂这个吧。”
    嗯，说起来还是他们俩，笨。
    吴笑慈看到脚边的小溪，突然有了点想法。
    她拿过那张复杂的等高线图，从地上随便捡了块石头压在上面。
    “后山在万溪村的西边，所以要想回万溪村就要往东走。”她用一块小石头放在右边，假设那就是万溪村。
    “钱甯说她现在就要回去，那我们假设她刚才离开的方向就是东。那么我们现在脚边的这条小溪就是自北向南流。”
    吴笑慈只有虽然只有一点点思路，但她还是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在地图上硬着头皮开始找。
    找了一会儿看得眼睛疼，抬头一看白朗正在旁边发呆。
    “一起找啊。”
    她拿着地图走到男人身边，“自北向南流的小溪，找蓝色的线。”
    白朗“唔”了一声，低下头两个人开始一起找着。
    “白朗。”
    吴笑慈一边找一边问，“你说宋春生到底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啊？”
    “这个问题你刚才问过，没找到答案，现在问还有什么意义？”白朗的眼神顺着手指抚过地图，认真地在找着那条“自北向南蓝色的线”。
    “不是。”
    吴笑慈自己也很纠结，“反正我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是一种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文字描述的，让人感到词穷的那种怪异的感觉。
    “找到一条。”
    白朗这个时候突然开口。
    “啊是吗？”
    吴笑慈闻言惊喜地凑过去，没想到力度没收好，额头刚好和抬起头的男人撞到了一起。
    “嘶——”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白朗揉揉自己的额头，皱着眉头：“你脑袋这么硬，当初是怎么被打昏的？对方拿的是铁棍吗？”
    吴笑慈捂着自己的额头翻了个白眼：“如果是铁棍，现在你就自己抱着这个地图哭吧。”她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地图上，“你刚才不是说找到一条吗？在哪？”
    白朗：“撞了一下，忘了。”
    吴笑慈没好气地看着对面这个三十岁的男人，两只手叉着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是三十岁还是三岁啊！”她低吼。
    白朗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行了行了，真是怕了你了。”他俯下身指了指南偏东大约十度，接近地图中心的一处，“你看这儿，是不是有一条蓝色的线？”
    吴笑慈点了点头，伸出手粗略的量了一下。
    “这是张1：10000的地图，这上面的小溪大概有六七厘米这么长，也就是说现实中这条小溪的长度应该是600米到700米之间。”
    她卷起地图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走，我们先去源头，然后再走下来，看看这条小溪大约有多长。”
    吴笑慈转头看向男人，发现他站在原地并没有移动。
    她眨眨眼：“怎么了？”
    白朗两步走到她面前，突然俯下身轻轻环抱住了她。
    吴笑慈整个人身子一僵。
    一个连彼此的前胸都没靠上的，充满礼貌的拥抱。但却带着男人身上凛冽的气息，侵袭了她的五官。
    拥抱结束后，男人的双臂还搭在她的肩膀上并没离开。
    吴笑慈整个人都像根木头似的站在男人的禁锢范围内，眼神无比冷静，内心却已岩浆翻腾。
    “你干什么？”
    她自己听不出来自己的嗓音在微微颤抖。
    白朗盯着她的双眼，若有所思：“想试试美男计究竟有没有用。”
    想鼓励你一下，因为你真的很棒。
    这句话在脑子里闪过，却没选择说出口。
    结果就是下一秒，搭在女孩肩头的双臂就被毫不留情地打了下来。
    “对不起，老男人的美男计还是对老女人有用。”吴笑慈用恶毒的言语攻击白朗后，一个人抓着地图走在前面。
    她速度很快，任凭后面的男人怎么叫，她都不回头。
    “喂。”
    “吴笑慈。”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地图不用抓那么紧，没人抢你的。”
    “哎！”
    吴笑慈终于停下来，转身没好气地说：“你再多说几句再大点声把宋春生他们都招过来好不好啊？”
    男人无辜地看着她：“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闷着头往前走，记步数了吗？”
    吴笑慈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懊悔——她刚才脑子一片空白，只想赶紧远离后面这个神经病，哪还记得什么记步数的事？
    她瞪了白朗一眼，转身就想回到他们出发的那个地方，可是刚走了两步，就想起来他们应该走到小溪的尽头再开始记步数的。
    想到这，她猛地回头，果然看到男人在身后一只手捂着嘴，肩膀不停抖动。
    “白朗！”
    吴笑慈气势汹汹地走到男人面前，视线在触及到男人眼角的笑纹的时候，突然瞬间就没了怒气。
    好吧，其实她本来也没有很生气，相反还因为男人的这波玩笑不再那么紧绷，心态放松了不少。
    “好了，赶快走吧。”白朗拍拍女孩的脑袋，从她手里拿过地图，“万一不是这条小溪，我们还要重新再找。”
    吴笑慈“唔”了一声，跟在他身侧，两个人并肩顺着小溪的方向朝上游走去。
    幸运的是，他们脚边的这条小溪恰好就是白朗找到的那条。
    “那么现在我们就是在这个位置。”
    吴笑慈找到一块大石头，把地图平铺在上面，用树枝在他们现在的位置，也就是小溪的尽头点了个点。
    这里位于万溪村南偏西，从地图上看，钱甯他们发掘的矿坑在还要往西的方向，向西直走两千米再向南几百米就到了。
    而此刻他们距离万溪村也只有三公里左右的距离。
    “要不要回去？”
    吴笑慈问。
    白朗摇头：“我们现在不知道村里什么情况，贸然回去可能还会被抓，还是等晚上和钱教授见面之后听她怎么说再作决定吧。”
    终于找准方向的两人走了一个多少小时左右就到了和钱甯约定的三号坑附近。在旁边的一小片空地上有钱甯留下来的帐篷，两人靠着帐篷坐下，抬头看着天。
    距离十二点还有二十分钟。
    吴笑慈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刮破的裤脚，突然感到有点好笑。
    她大学毕业就进了时报，从记者到采编，什么口子都跑过，但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篇报道被牵扯进这么多起杀人案之中，也从来没想过他们会为了躲避不知是敌是友的对手的追捕，在还没开发的山林里拿着一张几乎看不懂的等高线地图成功找到出路。
    如果这次采访宋春生不成，她觉得出去以后可以把这件事写在自己的自传里，不然可以找个作家写成小说，或者电影剧本，估计还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