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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门中出大事, 紧着给尊驾连发召回讯息, 尊驾理都不理,如今怎么就肯下驾造访玉虚了?”
吴砭给落座的琼华沏了杯茶,和霄峡一拜, 退下大殿。
琼华对霄峡口中那刺人的语气不甚在意,她只随意地坐在椅子上, 端起热气腾腾的茶, 温和道:“那时有点私事,确实不清楚这边的状况。什么大事值得掌门如此劳心?”
霄峡冷道:“罢了, 过都过了, 再提无益。”
“只是不知这事……”琼华顿了顿,看向霄峡的眼睛, “是不是和我道听途说的那件事有些牵扯?”
“尊驾所谓到底何事?”
“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没意思,咱们摊开说吧,”琼华放下茶杯, 一口都没喝,“我知道,对于你们道门来说捉妖拿鬼是本职, 我作为你们的护山神,本不该说这话, 但……青丘的狐王屠苍是我阿弟, 关系甚密, 那屠酒儿好歹也叫我一声姑姑, 你们就算是碍着我的面子也不该为难她。再者,昨日神界妖界的婚宴掌门也去了吧?现如今青丘已和神族联了姻,屠苍那一家子……”
“……”霄峡板着脸,阴沉沉地看着琼华。
琼华也看回去,好整以暇地续道:“……您也敢动?”
“我当尊驾听到什么事,原来是这件。”霄峡冷笑一声,“既然您不绕弯子,我也不和您绕。实不相瞒,前些日子玉虚出的大事就是和这狐狸有关,她蛊惑我门下大弟子,被有心之人看到那不清不楚的牵扯,害我整个玉虚名誉遭殃。我下令捉她是不假,但尊驾难不成没有听别人说,她又跑了吗?”
琼华心里明明知晓这事,但还是假装无辜地摇摇头:“不知。”
“青丘和神界联姻,我确实是昨日去了婚宴才知道的,可既然知道了,我便不会再为难青丘的狐族。故而她就算是跑了,我也没有派人去捉,就让此事不了了之。”
“原来是这样。”琼华起身,她估摸霄峡也没说假话,便准备离去,“听您这么说我心里就安稳多了,此番叨扰,日后再有要事,掌门尽管传唤,我定不会耽搁了。”
霄峡见她这就要走,咬着牙把茶杯狠狠往桌上一剁,肃声道:“尊驾!”
琼华驻足,皱着眉,“还有事?”
“之前门派危亡之际,传您那么多次您丝毫不搭理,如今好容易回来一趟,结果就单单只问那狐妖的事?”
琼华勾了勾唇,“不妥?”
“难道妥吗!”霄峡亦站起身,气得哆嗦,“您别忘了,您是玉虚的护山神,去道门看看,还有哪一派的护山神像您这样?常年对门中要事不管不问,只虚挂一个名头,这名头还是妖!不管您以前那么长时间为何不愿渡劫成神,但现在毕竟做了护山神,哪怕是为了玉虚的门面,您也该改改这妖的身份吧?您不但没有一点这样的想法,还屡屡插手玉虚捉妖之事,站在妖那边和我说话,若有一日玉虚和妖界打起来,您怕是还帮着那群妖!”
“……哟,胆儿挺大,”琼华挑了挑眉,口中轻笑,“你可知,玉帝和神尊都不敢和我这么说话。”
“您抬出玉帝和神尊?呵,下一句,是不是又要扯到联姻那件事来堵我?神是神,仙是仙,人是人,妖是妖,联姻又如何,联姻又能怎么样,他神尊的手还能插到我道门降妖之事中吗!各界之间,岂能因为一次联姻乱了秩序?荒唐!”
琼华一听,面上笑意渐退,重点倒放在了他话里别的意思上,“……我现在有点怀疑一件事。”
“……?”
“屠酒儿是不是……”琼华向前走了一步,“还在玉虚?”
霄峡一惊,一时想不清是哪里漏了马脚。
“你这种老顽固,应是恨极了这个毁了玉虚清誉的人,不可能就那么轻易放过她,”琼华右手勾起,光雾逐渐具到手上,凝成一把长剑,眼中尽是愤怒,“她到底在哪?”
霄峡强撑着说:“不知您在说什么。”
“难道要让我拎着剑杀光你们玉虚所有人,然后自个儿去翻?”琼华轻蔑一笑,“我倒不介意累一点,就看掌门给不给这个方便了。”
“你,你你,”霄峡胸口起起伏伏,“果真是个妖,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我已经很久不杀人了,看来今日,你是想让我沾沾血。”
“你杀吧,全杀光,你永远都别想知道她被关在哪儿,”霄峡冷笑,“若你有自信绝对能找到,你尽管来拿我人头。就怕我玉虚上下全部命丧你手,你也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她被钉在那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万千年后,不知会不会血流而死呢?哈。”
琼华脸色阴下来。
她还真没把握能找到。
若一个人有心去藏一件物什,天涯海角,谁能猜得到在哪。更何况听他的意思,屠酒儿被什么东西钉了起来,一直处于血流不止的状态,哪怕有一日能找到,活不活得成又是另一个问题。
霄峡转而满脸痛惋地摇头,眼眶发红,“我是真没有想到,玉虚的护山神,也会有一日对玉虚本门刀剑相向。白泽上神若死后有灵,见你如此作为,真是……”
“休要抬出白泽压我。”
“就算不说白泽,你与我派祖师爷亦是好友,若长生大帝知道你拿着剑要屠玉虚满门,她又是个什么心情!”
琼华面色一滞,无话可说。
长生……
明明长生只离开了数百年,百年在她的寿命中不过白驹过隙,但她仍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可能是那张已经记不清晰的脸,让她总觉得上一次见她是很久以前的事。
也不知她现在何处。算算日子,该快回仙界了。
“……也罢,”琼华放下手,隐去手中剑,“我确实无法保证自己能找到她,也无法就这么辜负长生的嘱托,与你对峙下去毫无意义。你直说吧,怎么样才能放过她?”
“你也有求我的时候?”霄峡苦涩一笑,“真是悲哀,往日都是我为了玉虚向你低三下四,乞求你的一点点庇佑,却不想今日,你为了一只妖……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护着一只妖,那可是妖……”
琼华深知无法和霄峡说通什么道理,他心中有属于自己的衡量,旁人无法左右分毫,便直言道:“不要说废话了,有什么要求直接提。”
“你想同我商量事情,首先,你就不能是个妖。”霄峡紧着后槽牙道。
琼华愣了愣,随即了悟,不免苦笑,“原来你是这个意思。你终归是对我的身份有芥蒂,嫌弃我拖累玉虚的盛名,困在一个‘妖’字上挣脱不出。”
她抬眼看向霄峡,“既如此,是不是我飞升成神,给足你玉虚的地位与面子,你就可以放过她了?”
霄峡微微睁圆眼,仿佛听到了一句戏言。
琼华是三界中最年长的一只妖,比她小好几辈的妖都已修炼得道去了神界,只有她还维持着妖的身份,维持了好几万年。霄峡总是觉得,她一定有一个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让她从始至终都不肯飞升,而这个原因是绝对重要和隐秘的。
怀揣着这样的秘密,她竟为了那只年幼的狐狸精,如此轻易地妥了协?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琼华低下头,语气中隐隐有些疲惫,“我还是逃不过。”
“……”霄峡的喉头上下动了动,仍没缓过神。
“飞升的天雷二百道,每七天劈下一道,一道又细分到每天八十一股,整整四年才能历完。我知道时间很长,明日……我就去蓬莱仙岛,开始渡劫。”琼华顿了顿,“四年之后,我再来寻你,到时候,望你能念在我这一点薄面,把她交还给我。”
霄峡怔怔看着她,不知该怎么接话。
“不求你不折磨她,只求你让她活着。若我回来时找不到她,我连长生的面子都不会再给,你懂我的意思。”
琼华话罢,径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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