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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土本想拉住蓝儿, 但实在抓不住, 眼睁睁就看着她闯入了那门,他不敢跟进去掺和一堆女人之间的事,只得着急地在门口徘徊。
屠酒儿正在水盆边站着, 安静地垂着头,认真清洗刚刚帮长生擦过脸的帕子。听到有人破门而入, 她猛一抬头, 恰好与那个不速之客对视上。气氛沉寂了片刻,蓝儿先开了口:“你就是紫微姐姐说的那个丫头?”
屠酒儿放下沾湿的帕子, 温吞地走到蓝儿面前, 向她摊开自己的左手,右手写道:“您是?”
“你是个哑巴?”蓝儿挑了一下右眉, 向前逼近了一步,“长生姐姐竟会允许一个哑巴待在身边。”说着,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屠酒儿,补道:“且又是个妖。”
屠酒儿面色一滞, 呆呆地看着她,不知她到底想说什么。
蓝儿又左右环顾了一周,摇摇头, “这环境也太暗了些,又不透风, 听后土哥哥说她伤得很重, 怎么能在这里养病呢……罢了, 等明天一早, 我们带她回仙界好了。”
屠酒儿一听,有点急了,在自己手中慌忙写:“她为什么要回去?”
“她本来就是仙界的人,回仙界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可她与我……”屠酒儿飞快地写。
她还没写完,蓝儿就等不及地打断她:“不论她这次来妖界做什么,但是你应知道,仙界与妖界有十分久远的怨仇。小金乌殿下那样的神族如何与你们交好我管不着,但是仙族不一样,若是我母后知晓了,也得紧着来劝长生姐姐,她终究不可能为了些小事与整个仙界行悖,你懂吗?”
屠酒儿又写道:“她是……”
蓝儿却再次打断了她,问道:“你与她认识多久?”
屠酒儿顿了顿,只写了“百年”两个字。
“才不过百年,我与她可相识了近万年呢,”蓝儿忍不住笑起来,“你看,这亲疏关系岂不一目了然?既然我和她比你和她更亲些,那就让我来守着吧。”
眼下屠酒儿虽较之前安分许多,但毕竟是经历过多次情场的老手,一眼便可轻易看出眼前的少女心思为何。她思虑复杂起来,在手心中飞快写:“我……”
一个字还没写完,蓝儿又一次打断了她:“我同你这种狐妖没什么可多说的,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尽早离开吧。”说完,她便扭过了头,走向长生。
屠酒儿见她不肯看自己写字,心下一时焦灼,一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袖子,情急之下喉咙发出沙哑的一声:“你——”
“咦,”蓝儿好奇地看着她,“你会说话?”
屠酒儿睁大了眼,捂着自己的脖子,连续咽了好几下唾沫,喉头动了又动。她看向蓝儿,慢慢的,尝试着说出这十年来第一句话:
“你……是谁?”
蓝儿不知前因后果,故而没有太在意她开口说话了这件事,只道:“你不认得我么,我是仙界的六公主呀。不过……也是,我未曾下过凡,你这种妖也没有来过仙界,不知道我亦属正常。”
屠酒儿的脑子里很乱,她忽然不知该把重点放在自己居然能开口说话之上,还是放在这个对长生图谋不轨的少女竟是仙界六公主之上。她的嘴角抽了又抽,控制着生疏的语言,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
“三三,”小金乌一行人正好赶到门口,小金乌恰才踏上门槛便听到那段生涩的声音,高兴地推了门进来,“三三,你会说话了!”
紫微慢悠悠地晃着扇子,“她早该能说了。”
后土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跟在紫微身后,沉声说道:“阿姐,是我不好,没有拦住六公主。”
紫微笑了笑,温和道:“没事。”
“正好,你们来了,这就给长生姐姐疗伤吧。”蓝儿高兴地招招手,待小金乌几人走过去,她又看着屠酒儿,啧了一声,“你这个妖,就别呆在这里了吧?”
屠酒儿磕磕绊绊道:“为、为什……”
“长生姐姐是仙体,自然是让我们这些神仙亲近更益,你是妖,满身妖气,和她在一处岂不犯了冲撞?你总在这里,会影响长生姐姐养病的。”
屠酒儿一听会影响长生的康复,关心则乱,一时也不辨真假地上了心。她留恋不舍地又看了几眼床上的长生,又觉得难过,又觉得窝囊,便在不断的自责中一个人默默走了出去。
蓝儿看她终于走了,得意地笑道:“这小结巴真好骗,我随口弧她两句竟当了真。”
小金乌无奈地与紫微道:“嘲风说得果真不错,这丫头片子真与当初的三三极像,尖牙利齿,满口谎话。”
紫微却不紧不慢地继续摇扇子,叹道:“蓝儿,你能骗到她,不是她蠢笨,而是……她太在乎那个你拿来做‘要挟’的人了。”
“在乎又如何?她是妖嗳。”
“有些事,我想还是等长生醒来亲自告知你比较好,”紫微合起折扇,在蓝儿的额头点了点,“只盼到时你别哭鼻子才好。”
蓝儿不解道:“什么意思?”
紫微笑而不语,只招呼来后土,让他为长生疗伤固魂。
后土给长生服下太上老君的固魂仙丹后,又同紫微一起给她各传送了五百年修为,用以辅助她的身体恢复。蓝儿来时从七仙阁的宝库中偷了件灵芝,在他们传功时拿去熬了,熬好后恰好紫微与后土传完,那二人猛一下损失太多修为疲惫不堪,没有多流连便回房休息了。蓝儿将汤药端给昏迷的长生喝了一些,几方灵力相佐,她的身体状况很快好转,虽还未好全,但须臾之间便有了转醒迹象。
正是深夜,青丘的人们都歇息了,一片寂静,房间里只得长生与蓝儿两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长生微微睁开一点眼,紧紧蹙着眉,半晌,闷声嘶哑道:
“三三……”
她一边轻轻呢喃着,一边伸出手去抓住了搁在她旁边的那只手。
靠在床边打盹的蓝儿立马醒了,疑道:“长生姐姐,你睡糊涂了?”
长生半瞌着眼,看向床边的人,脑子再清醒点后,立即松开了手,眉毛一皱:“谁准许你在这里的?”
蓝儿委屈巴巴地瘪着嘴:“我是来给你送药的,你反倒嫌弃我。”
长生的意识似乎还有点模糊,她反应了好阵子,才接道:“什么药?我没有病。”
蓝儿笑起来,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没有病,你怎么叫不醒呢?”
长生不想和她多费口舌,微微抬起头,环顾了一周,没见屠酒儿的身影,心里一下打翻了苦水似的,脸也跟着阴了下来。
“你见那只狐妖了么?”她冷冰冰问道。
“你说原先守在这里的那个姑娘啊,”蓝儿不以为意,没放在心上,“她是妖,一个妖敢近你的身,我自然是撵她走了。”
长生猛地坐起来,头瞬时一阵晕眩,她闭眼扶住床,额角的青筋一下一下汩汩跳动,“是你……撵她走的……”
蓝儿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忙上前搀住她,“长生姐姐,你怎么了?”
长生狠狠一甩,将蓝儿甩得差点跌到了地上,她睁开眼,颤巍巍地试探着下床。当蓝儿又想扶她时,她阴狠地瞪向蓝儿,仿佛用目光就能把她钉穿,“走开。”
“长生姐姐……”
“六公主,”长生打断她,“我念在你是王母的女儿,且对你保留一份尊重,奉劝你,别再惹我。”
蓝儿的眼眶红了,“我惹你如何,不惹你又如何,反正我就要跟着你,你明明知道……过去几千年我都一直跟在你身后,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那你知不知道,我推拒了多少次?”
“我不管你拒不拒绝,我喜欢你就够了,我愿意跟着你,跟着你也不可以吗?”
长生咬牙啮齿,从喉咙里压出一个阴戾的:
“滚。”
蓝儿身为养尊处优的公主,惯常被哄着捧着,这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粗鄙的字眼。她呆愣片刻后,再也抑制不住地喊道:“你突然变成这样,是不是喜欢上了那只下贱的狐妖?!”
长生冷笑一声,“我不止喜欢,我还要与她成亲呢。”
“好……你为了一只妖,不守天规,不顾流言,”蓝儿用近乎是威胁的语气怒道:“就算你不想委曲求全,难道你也不想再当这个大帝了吗!”
长生撑着虚弱的身子,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打开门。临离开时,她略微偏回头去,洞外的阴影打在她的半张脸上,只有那眼角下的红色泪痣还反衬着烛火的一点微光。
“不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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