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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宾朋皆朝声音处看去。
一名女子约莫三十岁模样,着锦衣高髻, 容貌昳丽, 似有霞姿月韵之姿,她甫一跨进前堂, 似是将满堂肃穆之气一下子冲散不少, 变的旖旎了。
有居于幽州的达官贵人眼尖的识出了此人,当即吃了一惊。
这名女子名叫林月娥, 乃是前征南大将军庄昊之妻。
庄昊曾是祁王手下的副将,十多年前跟着祁王平乱中,为了救祁王死在流箭之下,临终之时, 托付祁王照顾娇妻林月娥。
祁王当场应下,自战场归来后,依诺颇为照拂庄昊一家。
庄昊乃是祈王在幽洲征兵之时认识, 原不过是名粗野莽夫,后凭一身勇力,很快得到擢升,只几年光景, 便做到了祈王副将。故, 自庄昊故去,家中所余人口不多,只有一名老母, 林月娥, 和一个三岁多的儿子。
祁王妃感念庄昊救下夫君大恩, 又见庄府只剩孤儿寡母,心起怜悯,时常去庄府陪伴刚刚丧夫的林月娥。
这一来二去,祁王府与庄府极为热络,可不知后来发生何事,随着祁王妃负气离府后,祁王也渐渐的疏离了庄府,两家不怎么来往了。
可私下里,幽州的达官贵人谁人不知。祁王照旧保留庄昊生前尊号,甚至每年派人去庄府送银送粮,似是对林月娥极其上心。
而这林月娥自庄昊死后,竟再未改嫁,寡居至今。
再忆起,如今祁王与娜木英形同陌路,若祁王有意,若想纳林月娥为妾,也并非不可。
故,众人再看林月娥时,眸底浮上探究,打量之意。
林月娥立在前堂下,迎着满堂投在她身上神色各异的目光,双手奉上贺礼,交给立在李靖舒身侧的周伯手里,才笑道:“这些年我孤儿寡母多亏了祁王照料,才免于受人欺凌,月娥感激不尽,又闻娜木英姐姐归府,心中欢喜,便斗胆过来一贺,望祈王,姐姐莫怪月娥唐突之过。”
她话音刚落,居于祈王身侧的娜木英面色倏然紧绷,原本平静无波的两道目光蓦地变得凌厉,紧盯着林月娥。
祈王眼角余光瞥见娜木英脸色,不知怎的,心神不宁,可碍于满堂宾朋在场,干笑一声,朝林月娥道:“庄昊于本王有大恩,本王感念在心,月娥实不必言谢。”
他话音刚落。
林月娥却是瞥了眼娜木英,似是见娜木英脸色不佳,不理睬她,一时不敢上前客套,朝祁王一俯身,低声道:“此次月娥匆忙赶来,还未知会阿娘此事,既然贺礼已送到,那月娥就先告辞了。”
她说罢,又朝祈王一拜,便朝房门而去,尚未走出两步,就被祈王唤住。
她转头,眼含希翼的看向李靖舒。
李靖舒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她乃是故人之妻,今日前来为他贺寿,于情于理皆要卖她这个薄面。他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来了,就用完膳再走也不迟。”
林月娥轻蹙娥眉,迟疑的望了眼娜木英。
娜木英依旧端坐在上首,一张芙蓉面上,神色冷清,见她望来,唇角缓缓扯出一丝似讥讽,似看好戏的笑意。
林月娥收回看娜木英的两道目光,垂下眼睑,低声道:“多谢祁王。”
随后,前堂又来了许多前来贺寿的宾朋。
祁王皆一一应对。
很快前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皆被新来的宾客吸引,很快将方才娜木英与林月娥之间的纠葛便抛之脑后了。
前堂又恢复一片贺寿之声。
.......
此次,筵席分为男女两席,男席在前堂,皆款待一些为高权重之人,女席则在偏院,招呼一些随男眷前来贺寿的女眷。
自天黑下来,顾蒹葭一直在后院款待女眷。
因院中女眷皆是头一回见顾蒹葭,又见她性子温婉贤淑,待人极其有礼,举手投足间俱是落落大方,丝毫无闺中贵女般扭捏之态,颇为喜欢,纷纷向她敬酒。
顾蒹葭笑颜婉拒,有的推拒不了的,就随意喝了几杯,不想这酒水后劲极大,没过一会儿,便有些不胜酒力了。
娜木英坐在尊位,见她这般劳心劳力,心疼不已,忙命巧儿扶她回房歇息。
顾蒹葭确实有些醉了,也未推脱,由着巧儿扶着去往后院。
待经过走廊之时,男宾的席位那头,传来阵阵觥筹交错的杂乱之音,顾蒹葭忙要快步过去,忽听那头,隐约传来一道亢奋的声音,听声音似是朱会飞的,只是离的远,听的不是很清楚。
“......你们是没见过,那仁寿公主生的是何等模样,简直如九天玄女般,啧啧,有着倾国倾城之姿,生生将俺们郡王的魂都勾走了,郡王哪能有闲功夫搭理俺们嘛?”
“来,兄弟,吃酒吃酒。”
他嘿嘿一笑。
四下起了阵阵哄笑声。
有人不赞成的嚷道:“朱会飞,我看你是脑子被猪拱了吧,在大魏谁人不知,小郡王喜好男色,将这么个大美人娶回来,可不就是为了遮丑吗?”
朱会飞大喝一声。
“瞎说!”
“俺们跟着小郡王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若郡王当真喜好男人,俺们岂会不知?更何况,以往俺跟着郡王平乱,那当地的民众要将女儿送给郡王,俺也没见郡王拒了啊,有一回,俺亲眼看到,有个女子在郡王帐中过了一夜未出呢!”
“反正,反正,俺是看见了!”
一阵哄堂大笑后,继而又是一阵争执不休。
顾蒹葭起先听到朱会飞夸赞自己时,心头无端雀跃,可到了最后,竟听到了这番话。
方才喝下去的酒水,似是一瞬涌了上头,此刻,只觉头晕脑胀的厉害,那股自心间的雀跃,悉数化作满腔醋意,如同沸水般翻滚不休。
顾蒹葭脸色霎时冷了下来,拂开巧儿搀扶自己的手臂,朝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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