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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来吃饭。”温昭一脸阴沉的坐在饭桌旁。
“我不。”姻乔歌倔强摇头。
“我最后说一次?”
“你最后说一百次, 我都不。”
“啧。”温昭皱眉站起来,看样子是打算把姻乔歌扛上饭桌了。
姻乔歌眼疾手快,转身就往门口跑去。
可是哪里跑得过温昭,温昭两步的距离, 她得走四步才行。
“你放下我, 我不吃,不吃!”姻乔歌在温昭怀里死命挣扎。
“你今天必须吃,就算在你脑门打个洞也得给我吃下去。”温昭道。
“你这么凶!就是因为你当初不喝合衾酒,所以你才这么凶!我不吃,你看看我腰上的肉都要遮不住了!”姻乔歌哀嚎道。
自从姻乔歌给温竏生了个妹妹后,肚子上的肉就一发不可收拾,怎么也消不下去。
姻乔歌这样的大好年华, 怎么能忍受自己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呢!
于是姻乔歌决定了,节食。
温昭将姻乔歌拖回饭桌上,将一碗饭和筷子放在了姻乔歌面前, 双眸沉沉的盯着她。
姻乔歌嘴唇一瘪,就打算哭出来。
“你哭完后也得吃。”温昭一眼看穿她的伎俩。
姻乔歌眼睛里的泪瞬间收了回去,垂着脑袋不说话。
温昭冷笑一声, 两人成亲十年了,姻乔歌耍赖打滚的技能他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
姻乔歌这下知道了,温昭这次是动了真格了。
于是委屈的拿起筷子, 抽抽搭搭的开始小鸡啄食。
温昭也不催她, 就一直沉默的看着她吃完一碗饭, 才让人将饭菜端了出去。
“我出去了两天, 你就两天没吃饭,长本事了?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温昭点点姻乔歌面前的桌子。
“有。”姻乔歌气呼呼的道。
温昭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你老了。”姻乔歌抬起头道,然后飞快的蹿走了,离温昭远远的。
温昭:“……”
他如今的年龄,也可以说是老了,不过这话从姻乔歌的嘴里说出来,就……
“给你个机会,看看我到底有多老。”
温昭说完就抓住了姻乔歌,然后将她往床上拖。
两人在床上打打闹闹,都说小别胜新欢,两人两天没见了,确实很想念对方。
“爹,娘,你们在做什么?”一道稚嫩却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姻乔歌与温昭的动作一滞,两人飞快坐起来,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怎么来了,不是去爷爷那里了么?”温昭干咳一声,板着脸问道。
他好不容易把这小兔崽子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妹妹一直哭,我便带她来找娘。”
温竏从门口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抱着襁褓的奶妈。
只见一个眉眼与姻乔歌相似,气质却极似温昭的小孩走进来,明明年纪还小小的,可脸上的神情却冰冷,一双眼望过来,就好似能看透一切。
衣服周正的穿在身上,一言一行都十分沉稳。
姻乔歌每次都问自己她到底做了什么,儿子小时候明明很爱笑的,怎么越长大越冷了。
“洐黎呀,吃过饭没有?”姻乔歌上前抱住温竏。
温竏有些皱眉,但还是任姻乔歌抱住了。
“吃过了,娘亲今日肯吃饭了吧?” 温竏道。
姻乔歌尴尬的沉默了。
怎么感觉她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了,不仅怕丈夫,现在连儿子都怕了。
心里有些委屈,姻乔歌便想起与自己同一个阵容的女儿来。
“小卿卿,来娘亲抱抱。”姻乔歌从奶妈手中接过女儿,在自家女儿脸上啪叽亲了一口。
女儿大名温熏,小名卿卿,已经快一岁了,长得不像姻乔歌,倒是很像温昭。
因着当年姻乔歌生温竏后一直气血不足,所以养了十年温昭才敢让她生第二胎。
温竏来到温昭面前,道:“爹。”
“嗯,最近功课如何?”温昭问道。
“最近在学御,略微有点领悟。” 温竏道。
“先生不是说你学得很好么?”姻乔歌岔进一句。
“那只是先生客气罢了。” 温竏道。
“呃。”看着温竏一脸淡然的模样,姻乔歌突然觉得自己好幼稚。
“你娘亲刚吃完饭,你带着妹妹去爷爷那儿吧。”温昭道。
“是。” 温竏点头,然后带着奶妈走出去,奶妈抱着卿卿十分恭谨的跟在温竏身后。
看着自家儿子的背影,姻乔歌幽幽叹了口气。
“做什么叹气?”温昭将姻乔歌拉在身边坐下。
“儿子没小时候可爱了。”姻乔歌瘪着嘴道。
“毕竟家里有两个孩子就够了。”温昭道。
“是啊,家里现在两个孩子呢。”姻乔歌点头。
温昭没有接话了,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不想打击姻乔歌。
两人洗漱一番上了床,却是什么也没做,靠在床上闲聊。
聊完这个聊那个,多数时候是姻乔歌一个人在不停的说,温昭适时附和一句罢了。
姻乔歌突然想起姻歆的小儿子下个月的生辰,便说要和温昭回家去看看,温昭点头答应了。
“时间过得好快,大哥都有三个儿子了。”姻乔歌感慨道。
“我们也有两个。”温昭勾起唇角,将姻乔歌的手放在手里轻轻捏着。
过了这么多年,姻乔歌的手还是肉肉的,捏起来手感极好。
“哎,不知道庆明何时再回来,都三年没见了。”姻乔歌又道。
“路途遥远,且裕华已经登基,怕是不能再随意回大吴了。”
“嗯,我知道。”姻乔歌眨眨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
“嗯,有点。”姻乔歌顺着被子往下滑,很快就躺了下去。
“那睡会吧。”温昭抬手轻轻拍姻乔歌的背。
被温昭这样拍着,姻乔歌很快就睡了过去。
温昭看着姻乔歌沉睡的侧脸,低头在上面印下一个吻。
姻乔歌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又回到了嵇无山的悬崖上。
身后站着一群举着火把的人,而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抬腿跳了下去。
耳旁的风声是那样真实,真实到姻乔歌害怕,手胡乱的抓着,想要停下来。
忽然听见耳边有一道声音,有人在唤她,“乔歌。”
姻乔歌抬起头,见到自己上方,温昭也是一身喜服,正对她伸出手。
姻乔歌突然就不那么怕了,伸手与温昭的手相握。
两人的衣角缠绕在一起,青丝在风中狂舞,可两人的眼中只看得见对方。
“乔歌,别怕。”温昭轻声道。
姻乔歌缓缓笑了,“嗯,有你在,我不怕的。”
……
从梦中醒来,姻乔歌满脸是泪,外面的天色已经变黑,恰巧睡在身边的温昭也在同一时间醒了过来。
两人对视片刻,温昭道:“你也梦见了?”
“嗯,梦见前一世,我从嵇无山跳了下去……”
“然后我拉住了你。”温昭道。
姻乔歌喘了两口气,抬手将脸上的泪擦干。
“挺好的,这一次终于拉住你了。”温昭将姻乔歌搂进怀里。
却在这时,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道道沉重的钟声。
姻乔歌身子一抖,温昭皱眉向窗外看去。
“皇上驾崩了……”温昭幽幽道。
大吴一百六十六年,皇帝驾崩,太子萧彻即位,尊皇后为太后。
先帝在世时原本打算将陆无眠的丞相位留给温昭,却被温昭婉拒了,温昭道,姻家已经是前车之鉴,既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应当不入朝堂才是,先帝想起姻家以前做的那些事,这才作罢。
自从萧彻原配姻云被废后,萧彻再也没立过太子妃,就连登基后也没立过皇后,无视朝臣的苦劝,后位一直空悬,直到最后萧彻驾崩,他的遗诏上立了一个妃子的儿子为帝。
那个时候姻乔歌与温昭已经老了,温竏也娶了妻,姻乔歌与温昭整日在家含饴弄孙,日子过得好不滋润。
有一日闲来无事,姻乔歌提出家里孩子太多了,想去嵇无山上的竹屋住几日,温昭当即就带着她去了。
两人互相牵着往山上走,姻乔歌笑道,以前她爬上这山还不喘气呢,现在走几步腰就疼了。
温昭笑笑没说话。
即使已经白发苍苍,在姻乔歌眼中,温昭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两人走着走着,却在山脚下捡到一张信纸。
姻乔歌不知怎么,闹着要捡起来看看,温昭便为她捡了。
信纸已经旧得看不清上面的字,许是被山中的雨水侵蚀成了这个样子。
温昭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便要随手丢了。
却被姻乔歌拦下,姻乔歌指着纸上单独写出来的那几个字,问道:“这写的什么?”
温昭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隐约看清楚了。
“我心悦你……我亦之。”温昭念道。
“哎呀,这么大年龄了,你还说这么肉麻的话!”姻乔歌娇羞着拍温昭的手。
温昭:“……”
沉默片刻后,温昭毅然将纸扔在了地上。
他就不该捡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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