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艾丽雅随唐漾荷回了上海,洪英是不是要到育婴堂看看。今天下午也同样如此,洪英在紫薇的陪同下去了育婴堂。时间还早,顺便来到救助站。
救助站另一位服务人员告诉洪英道:刘夫人,会英姐带了一位人,据说是珍婶的儿子,去了珍婶的墓地。
洪英惊奇地道:哦,有这等事?
说话间,见会英满脸泪痕地回来。
洪英上去就问道:你们去了珍婶墓地?
会英还哽咽着道:是啊,是珍婶的儿子来了,母子之情,人之常情。带他去墓地看看。然后到盥洗室洗了一下脸出来。
洪英不解地问道:未曾听说珍婶有个儿子呀?
会英道:我倒听说过,那年吃年夜饭,你家老爷也在,珍婶说那场大水把她家冲垮了,珍婶在山上放羊才幸免遇难。没几天,在几里路以外的山沟里发现了他男人的尸体已经腐烂,而他的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珍婶为寻找儿子,一路乞讨,才来到这里。
洪英道:哦,原来是这样,真是前世作孽啊。
紫薇也插话道:这倒有可能她的儿子还活着。
会英又道:其实啊,他儿子以前来过这里。
洪英惊奇地问道:哦,有这等事,什么时候过来的?
会英又道:前几年‘长矛’造反,他儿子也是‘长矛’他到过这里,所以我知道。
一听到‘长矛’两个字,紫薇气不打一边来,气呼呼地道:‘长矛’没有一个好东西。要不是‘长矛’,我家不会被搞得家破人亡。
洪英微笑着道:‘长矛’不见得个个都是坏人,大多数人是被生活所迫。
紫薇撅着嘴道:反正我看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恨都恨死他们了。
......
洪英和紫薇回到家。
洪英把珍婶的儿子找来的事给刘镛说了一遍。
刘镛感叹地道:这是血脉相联啊!我这就去看看。
天空乌云密布,雷鸣闪电,顿时倾盆大雨。
刘镛撑着雨伞,一步一步向方秀珍的墓地走去。
方秀珍的墓前,一位小青年呆呆地站在那里,全身完全被雨水浇透,脸上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也许,这雨水是老天爷看着这位年轻人悲惨遭遇掉下的泪水。
徐虎根还以为雨停了,抬头一看,原来是有人为其撑着伞。
刘镛见徐虎根回过头来,问道:你是她的儿子?
徐虎根含着眼泪,点点头。
刘镛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天天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你要坚强起来,振作精神,好好生活下去,才是对你妈妈的最好告慰。
徐虎根含着眼泪点点头。问道:请问您是?
刘镛道:鄙人刘镛便是。
一听是刘镛,徐虎根双膝跪地。道:谢恩人,受后生徐虎根一拜。恩人大恩大德,后生今世不报来世也要相报。
刘镛道: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人生,谁没有危难之时?我也只是做了应该做之事。看你如今样子,一旦若患了病那如何是好?这样,你先跟我回家,调理几天在做道理。
......
徐虎根随刘镛回到了家。
刘镛唤洪英找些衣服让徐虎根洗洗澡换上。又唤英嫂熬些姜汤,让虎根喝了驱驱寒。徐虎根感到从未有过的人间温暖。
洗好澡,换好衣服,徐虎根拿了一大堆脏衣服出来,正好被洪英看见,洪英一把抢过来。道:放着,有人洗。
徐虎根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勉强地道:夫人,那都不好意思。
厨房间里,刘镛关照英嫂,先给徐虎根煮了一大碗面条,
徐虎根狼吞虎咽吃这面条,但听得到院子里谈话。
只听得:“夫人,您叫我做事情,什么事我都毫无疑问应该做,就是,就是您叫我洗这些衣服,我心真的不甘,我家与太平军有不共戴天之仇。”
“哎呀,我不知和你说过多少遍,太平军里大部分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都是被生活所迫。你不洗,我来洗。”
徐虎根听得泪流满面。
......
刘镛叫王宝和在他家后院的平房里给徐虎根安排一个房间,让他暂时住下,吃饭就和家里的一些佣人们一起吃。
徐虎根感到刘家已经在他娘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花了那么多代价,自己再给刘家增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但眼下也无去处,更何况自己目前身无分文
每次吃饭,紫薇看到徐虎根总是绷着脸,甚至于夹了菜,端了饭碗到外面吃。虎根不是傻瓜,倒不是主人看不起自己,而是下人,整天看人家的面孔,这种味道真不是滋味。千怪万怪,怪自己当初生活所迫,参加了太平军,才落得个如此遭人冷漠。左思右想,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为好。有恩不报非君子,不管怎样刘家的恩铭记在心,迟早要报。
晚上,徐虎根忐忑不安地来到刘镛书房,一进门朝刘镛就跪下。
刘镛站起来道:哎哎,这是为何?快快起来。
徐虎根还是跪在那里。道:谢恩人几年来对我娘的关照,谢恩人在我危难之际相救,此恩后生铭记在心。今生报不了,来生也要报。今特地来向恩人告辞。
刘镛上前扶起徐虎根,道:是你娘在南浔做了事,人们记得她,何来‘恩’一说。你在这里住几天也无妨,那你要去哪里,有无打算?不妨慢慢道来听听。
徐虎根起来以后,坐在凳子上,低着头道:后生,虽暂无归处,但正如恩人所说,我理当好好生活下去,混出个样来,才是对去世爹娘的最好告慰。
刘镛道:有志者事竟成。是啊,一个年轻人,没有一份事干,到处流浪解决不了问题。
徐虎根又道:后生从小也是受家庭良好教育,知道一些为人处事,只因家境变故,才落得如此田地。
刘镛道:哦,不妨说来听听。
虎根道:小时据家父讲,我的先祖乃是严州府,祖父原也在县衙做事,由此,当地也是一户大户人家,因祖父举报了某些人贪赃枉法,反被陷害,父母才带刚满一岁的我逃至安徽凤阳。
刘镛微微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我也曾听你母亲说过,看来小生也是忠良之后。这样,你暂时在我这里做事,近日,我家两位公子要去县衙参加童试,正好无人照顾,倒不如你和他们一同前往,以照顾他们饮食起居,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虎根微笑道:谢恩人如此抬爱,我虎根感激不尽。我一定尽心尽力,不忘恩人厚爱。
谁知墙内说话墙外有人听。紫薇为洪英打水,正好路过这里,听到老爷在书房正在和那个小‘长矛’谈话,不妨耳朵贴着窗户,听了几句。听到那个小‘长矛’说是严州府人士,心里更不是滋味。原本自己对‘长矛’就恨之入骨,谁知他还是自己的同乡,真是老天不长眼,谁和这种人相处谁倒霉,还不如离他远远的好。老爷还要为他安排事做,这老爷也真是的。于是,端着水盆就走。
谁知紫薇端着一盆水,一转身,黑不溜秋的,与正好也端着一盆水过来的英嫂撞了个满怀,也把英嫂吓了一大跳。随即咣当一声,两盆水全倒在地上。
听到了响声,这时,里面停止了谈话。刘镛出来一看,道:人烫着了没有,小心点。
紫薇和英嫂不约而同道: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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