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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成了众人眼中的“弃妇”,这院里就冷清了许多。别说走动的美人少了,就连进进出出的内侍、宫女都少了许多。以前我只道自己人缘好,来往的人多些,现在我才晓得,原来这些人看中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身份,原先人们只道我终将嫁个诸侯、公子,封个夫人,非富即贵,所以争着来高攀,可如今看见我一个过门就不受夫家待见,将来即便接回去也是个不得宠的,这些人便都不来了。
唉,世态炎凉,真真是的!可悲,可叹!
好在我这人本来就不喜应酬,现今身子也不好,更是懒得见人,倒觉得这样清清静静没什么不好,只是香草有些愤愤不平。
这日,香草去内务部领常例,回来了就又憋了一肚子的气。
“公主,内务部那帮人真是太欺负人了,往常给我们的东西的哪是这个样子,您瞧瞧这哪里还是宫花,分明是别人挑剩下的。”香草发牢骚说。
我瞅了她手上的东西一眼,倒是不太在意,开解她道:“准是你去的晚了,下次早点去就好了。”
香草闻言瞪大了眼睛:“哪里,我可是第一批去的,准是他们把好的给留下来,把次的给了我们。”
“好了,又多心了吧。”我说。
“哪里是我多心,以前的东西哪里是这样?”香草又说。
“好了,我现在也用不着这些东西,把好的留给其他人也是有道理的。”我说。
“公主,您就是太好说话了。放在以前他们哪里敢,还不是因为我们好欺负,要不是驸马他……”香草话说一半,自知失言,连忙住了嘴。
我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道:“随他们去吧,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东西。”
“不打紧的就是如此,那打紧岂不是更糟糕?”香草撅着嘴说。
我还没说话,这时又有人通报元衍来了。
香草道:“还是亲姐弟靠谱,我瞧着啊,还就是衍公子对咱们还像从前一样。”
话音未落,就见元衍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怎生走得这么急?”我瞧他神情不似以往,便说道。
“阿姐还不知道呢,楚国特使来了!”元衍急忙说。
来就来了呗,也不是第一次,我敢说父王和楚国那边一直有联系,只不过有些东西不想让我们这些妇道人家知道罢了。
“哎哟,那你还坐得住?”他又急急的说。
这话说的,“我怎么就坐不住了?”
“你还不知道吧?熊熙称王了!”元衍大声说,着实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简直懵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元衍,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消息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倒是边上的香草反应快,一下子喊道:“恭喜公主,公主这是要当楚王夫人了!”
我?楚国夫人?
开什么玩笑!
“是啊,熊公子当上楚王,您可不就是楚王夫人吗?”香草兴奋地说,继而转身问元衍,“公子,特使可有说什么时候接我们公主去楚国?”
“这个……”这下轮到元衍尴尬了,咬了咬嘴唇,半晌才挤出两个字:“不曾。”
香草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调节了情绪,自我安慰道:“准是公子出来的早了,没听全。那特使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呢。”
说来也巧,就这说话的功夫,外面就有人通报楚国特使来了。喜得香草眉开眼笑,就好像自己会未卜先知一般,道:“我说吧,这就来接公主您了呢。”
我一直晕晕乎乎,只命人宣了那特使进来。
那特使官方的紧,把楚王如何回国,又是如何登上大位的事情说了个大概,末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是熊熙给我的。我本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开看,可瞧着那特使不像要走的意思,便问:“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那特使也不含糊,直接说道:“夫人可有回信?”
这话倒把我给问住了。回信?有点难。那我还得先看信才能回呢,可我现在实在没有给他写信的兴致,写些什么呢?恭喜他吗?太矫情!想必他也不缺我这一个恭喜。诉说相思之情吗?不好意思,我真说不出口,没得白白让他看笑话。骂他吗?算了,早已经骂不出来了。总之,我现在无话可说,尤其是对于他!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我也不好意思驳了楚使的面子,信还是要看的,便硬着头皮把信打开。
这信里的话要搁在以前,我看了定还会感动,可如今只觉得满纸荒唐,句句讽刺。说什么今生今世,说什么地老天荒,哄小孩儿呢?我,不就是一个棋子吗?他借着和我结婚,取信父王,借兵回国争夺王位,父王借着我的婚姻得了楚国这个大联盟,他们两个精心策划,步步为营,就等着我这个猎物一步一步撞上去。
嘿,我这个猎物还真争气,还真就一头栽了进去!
不回,回不了!
可当务之急还得打发了那特使,于是我把信放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勉强从嘴角挤出笑容说:“先生先回去吧,回信就免了。”
“这,”那特使面露尴尬,道:“只怕主公那边不好交代。”
好烦!
我只好客客气气地说:“现在世道不好,回信呢先生带在路上也怪不方便的,万一丢了,大王也难免怪罪,不如这样,就带个口信好了。”
特使面露难色。
我也不等他说话,继续说:“你只需告诉你家大王,就说元芷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夫人,没别的要说了?”特使似是仍有不甘。
“没了。说多了,你也不方便记。我也乏了,时候不早,先生还是早些上路吧。”我说。
我是真累了,便顾不得礼貌,进了屋,把个楚使晾在了一边。
元衍跟了进来,看了看我,说:“阿姐做得好!”
我看他说得古怪,便问:“怎就好了?被父王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么说呢。”
“别提了,父王这事做得也不地道。不过,阿姐你也别怪他,王家的子女谁不是这样呢,总归是个联姻的工具,我们的那些个姐姐,哪个不是这样?”元衍能这么说,倒让我刮目相看,我这弟弟真是长大了。
“是,我不怪父王。”我说。
“要怪就怪那熊熙!”元衍说,现在他和我一样,不再管熊熙叫柳青,而是直呼熊熙,“他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你,只是为了让你能够心甘情愿爱上他,想来想去真真可恶,而我们皆是帮凶。”
“别这么说,这和你没有关系。”我说。
“怎么没关系?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不说出来我总觉得对不起你。”他突然说。
我好奇地看着他:“什么事啊?”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楚王宫很乱,楚王和色?”元衍说。
“熊熙的父亲?”我问。
“嗯。”他点头。
“你说他有点变态,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问。
“你知道吗?熊熙在楚国有喜欢的人,那人是他的后妈!”元衍突然说。
我好震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好混乱!
元衍就把他在无稽镇小酒馆听来的故事说与我听,真真是闻所未闻,果然蛮夷之后,怎一个乱字形容。
“你怎么不早说”我大声问。
“楚国公子那么多,当时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元衍说。
“那现在确定了?”
“是!我派人查过了,他就是那个世子,排行第三,但是是嫡长子。”
我跌坐在椅子上。这么想来,就对了,他在楚国有心上人的,怪不得走得那么决绝!再看一眼手中的信,真他么讽刺,也不知道他怎么写得出来?恶心,真是恶心!
“蜡烛呢?”我问。
“大白天的,你要蜡烛做什么?”元衍问。
“我要烧了它!”我说,“从此和他恩断义绝!”
“好,我这就去给你拿!”元衍说。
于是,我当着元衍的面,把那封信烧了个精光。
烧完信,顿觉解气不少,人却更乏了,靠在椅背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睡了着。
再醒来时,已是躺在了床上。不见了元衍,就见香草。
只见香草低低地抹着泪道:“公主这又是何苦,没得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我怎么折磨自己拉,瞧这话说得。
只听香草又说道:“好容易等来了公子的消息,怎生这么着就把人打发走了,公子该怎么想呢?”
我轻轻哼了一声,反问道:“想多了吧?他怎会在意我怎么想?”
“唉,”香草叹了口气,“奴婢知道您心里苦。”
唉!她真是想多了!
大病了一场,人也通透了许多,熊熙啊熊熙,曾经的我尽心为你,我满心满眼里都是你,可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如今的我早已百毒不侵。
男人么,既然把女人当成是工具,那么女人就更该对自己好一点。谁没了谁不能活呢?就凭着楚国公主这个身份,想必保我一辈子衣食无忧是不成问题的,如今我最该做的就是把身子养养好,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舒不舒服自己知道。
“衍公子呢?”我突然想起来问。
“早回去了,”香草道,“见您睡下了,就和奴婢交待了要好生照看后就走了。”
我嘴角轻轻一弯,心道:“万幸,万幸,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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