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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支持正版, 么么么么哒~ 家里丧失劳动力, 渔船上交再分配,在清河镇是惯例了。然而李铮家是特例,李家的渔船不是生产队分配的, 是李强实打实拿肉票问生产队买来的。现在生产队里也为这件事争得面红耳赤。
以杨胜为首的诸人认为李强死了李铮还小,李家没有劳动力, 生产队应该以赎买的方式将船收回来。只是他开的价钱实在是寒碜。支持他的大都是没分配到船的生产队队员,指望着李家船被收回来之后能分配给他们。
而以郑建国为首的一批人,则认为船是李家的私人财产,生产队无权干涉。这些大都是生产队里的老人了, 和李强关系不错,自己本身又有船,和李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只是……”郑家婶子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 “小铮啊,我知道这船对你们来说意义重大你们想留着, 但你要知道这事不是你郑叔叔一个人说了算的。”看着桌上被儿子啃了大半的鸡腿, 郑家婶子只觉脸烧得慌, 但是她不是那些无知妇女, 日日听着丈夫讲生产队的事,她是知晓一艘船对清河镇的意义的, 若是郑建国硬拦着不让动李家的船, 那是会被那些个靠着生产队分配过日子的人戳着脊梁骂的。
“婶婶, 我们也知道郑叔叔的为难, 所以我们这次来就是打算把船交给郑叔叔的。”李铮笑眯眯地丢下一颗□□。
郑家婶子嘴巴长得老大, 郑晓东手里的鸡腿“哐当”一声掉到了碗里。
“李铮,你脑子没烧坏吧。”他把手上的油往衣服上一抹,大步走上前来,伸手就要去摸李铮的脑袋。
李铮嘴角一抽,后退一步快速躲过,要是让郑晓东那油腻腻的手碰到了他,他非洗掉自己额头一层皮不可!
“小铮,你要把船交给生产队?!”郑家婶子也显得有些不敢置信。
“婶婶,您说错了,我是打算把船交给郑叔叔,而不是生产队。”李铮说着,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明明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面上却是这个年纪没有的沉稳与自信。
“经过这次事情,我是不打算出海了,所以船在我手上也是无用。我想着晓东哥很快就毕业了,比起到别人船上打下手,总是自己有条船比较好。当然,晓东哥若是能考上大学,那是最好不过了。”
室内一片寂静,郑晓东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一艘自己的船,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啊。你说高考……他郑晓东有几斤几两,他自己能不清楚,别说大学,他离中专都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八十年代的高考,那是实打实的万里挑一,郑晓东着实不是那个“一”,这事不仅郑晓东明白,郑家婶子心里也门清。
“小铮,你说真的?”郑家婶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李铮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自然不是开玩笑的,但是婶婶,您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
“所以这船,我打算租给晓东哥,租期五年,这五年间我拿海上所得的三层,五年后租赁协议自动解除,同时这艘船的所有权也转让给晓东哥。”李铮一字一句说得极有条理。
郑家婶子吓了一跳,她本以为李铮提到他现在家里的情况,会提出一些比较为难人的要求。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不太过分,她都咬牙答应下来。一来是还当年李父提携丈夫的人情,二来这俩姐弟孤零零的着实可怜。
只是李铮的条件大大出乎了郑家婶子的意料,这……这也太优厚了!八十年代没有融资租赁的概念,只觉得李铮完全是变相地将船送给了他们家,这人情可太大了。
李铮所要求的海上所得三层,这在郑家婶子看起来着实不算啥。虽然说若是能分配到生产队的船,个人能拿海上所得五层,但是生产队有多少人等着分船,就算郑晓东他爸是生产队队长,分船也轮不上郑晓东这个毛头小子。
而且李家的船可不是生产队的。只是李父老实,原先的李母又是个不通俗物的,这才把上交公中一半的惯例保留了下来,照郑家婶子看来,这完全是不必要的。
船是别人家的时候,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自然不能做,若船成了自己家的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一点不交不可能,但从五层削减到三层,她还是有把握的。那郑晓东到手就有四层了。只是一瞬间,郑家婶子心里就闪过了无数种念头。
“小铮,这不行,你也太吃亏了。”郑家婶子摇头说道。
“婶婶,您说这话就见外了。若不是郑叔叔,这船是回不来的。而且您应该也知道,这船我早晚得交出来,便宜别人倒不如便宜自己人。三层已经足够我和姐姐好好生活了。”李铮看着郑家婶子的眼角,诚恳地说道。
郑家婶子心头就是一暖,李铮自己人这个说法明显挠到了她的痒处。而且在这个时代,在这个靠渔业发展的小镇上,一艘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她深深看了李铮一眼,起身走进里屋。
不多时,郑家婶子便拿着一块红布出来了,她不由分说地将东西塞进李铮的兜里。
“你们家前两月才修过屋子,没啥现钱了吧,这海货运到厂子里到拿钱也要一段时间,先拿去应应急。我们一家人不说俩家话,这船我替你晓东哥收下了,他这辈子都得记着你们!”
李铮形式化地推拒了几次,见其坚持,便顺水推舟地收下了。
李铮亏吗?
自然是不亏的。他约莫估算过,这艘船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年的寿命了,而且清河镇是后世深市的一部分,五年里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好。明明白白告诉郑家人五年后这船是属于他们的,既能让他们开开心心地把麻烦接过去,还能落一个大人情,何乐而不为。
“妈,我怎么觉得李铮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看着李铮离去的背影,郑晓东挠着脑袋说道。
郑家婶子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一下,“晓东啊,以后你多和小铮走动走动,这孩子迟早会有大出息的。”
李铮回到家中,打开红布数了数,里面有七十多块钱,在这个工人每月平均工资只有三十块的年代,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他把红布折回去,随即将其推给了一旁已经一个晚上没有说话的周思甜。
周思甜一怔,指了指自己,“给我?”
李铮翻了个白眼,“以前爸在的时候,家里的钱不也是你管着的嘛。”让他管钱,没过两日他们家就可以到后山坡上挖树根吃了。
周思甜讷讷地收下了,但紧缩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李铮见状,不由叹了一口气,让他一个学生物制药的充当心理医生的角色,也太为难他了,不过他还是开口道:“姐,不管以前怎么样,我们现在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李铮觉得,这话他说得再真诚不过了。
周思甜眼眶微微发红,她用力地点点头,随即抹了抹鼻子,拿起红布就往房间里走去。
解决了当前最棘手的事,李铮心里紧绷的那根神经总算是松了一些。他躺在算不上柔软的木板床上,开始回想华国八十年代发生的那些大事,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微微亮,公鸡的打鸣声就在耳边响起。周思甜早早起来煮好了小米粥,见弟弟迟迟未起,犹豫了一下便推门进去了。
她笑眯眯地将一条温毛巾拍到了李铮的脸上,“起来了,再睡上学就迟到了!”
从那日周思甜与生产队的对峙中,就可以看出她本就不是什么“温柔贤淑”的性子,前两日因为沉浸于李父逝世的悲伤中,加上其与原主的关系并不是十分融洽,因此才显得有些沉默。
李铮昨日一句“我们现在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彻底让这个小姑娘回过了神来,如今她对李铮,用的就是对待唯一亲人的态度。
李铮还沉浸在回到二十一世纪高床软枕的睡梦中,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把脸上的毛巾拿下来,看着叉腰站在他窗前的周思甜。
他听到了啥?
上学?!
客厅里一派和谐的气象,丝毫看不出半个小时前,面对面坐着的两帮人还为梁氏财产的分割问题吵得人仰马翻。
程显峰低头将遗嘱放进文件包里,同时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他就不相信小梁先生的失踪,没有这两方人马的手笔。
作为梁家的御用律师,他看得很明白。梁家是个庞然大物,但自从梁氏核心层飞机失事后,梁家就犹如日渐老去的狮王,渐渐失去了在香江上层的影响力。
这倒不是因为梁家实力衰落了,在以徐远东为首的职业经理人团队的打理下,梁氏虽然没有更上一层楼,但保持规模平稳发展还是能做到的,而且随着香江房地产的崛起,作为香江最大的地主,梁氏自然咬下了最肥的一层肉。
只是经理人有二心,肥水外流,白白便宜了那些个外人。
梁家失去对香江上层影响力最重要的原因是,梁家无人了。细数香江上层社会,都是以家族为载体的财团,船王包家、沙王霍家……,徐远东作为职业经理人虽说掌握着梁氏的实权,但在这些豪门看来,打工的终归是打工的,哪有越过主人家和仆从去打交道的道理。
而梁慧英、梁晖东、梁晖泽这些,说好听的叫梁氏旁系,其实他们连梁家家谱都不一定能上。这三人是梁老先生的弟弟,也就是梁哲小爷爷的子女,还不是正室原配所出,而是二房三房四房的后人。
八十年代的的香江,上层社会的“一夫多妻”屡见不鲜,但唯有大房嫡系可继承家族产业,其他的也就给点固定资产、分红打发了。这些财产在普通民众看起来已是天文数字,然而对于这些豪门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因此真正的豪门世家掌舵人怎么可能跟这些徒有“梁”这个姓氏,其实根本上不了台面的旁系打交道。
梁家众人去巡视印度产业时,这三位没资格上飞机,才幸免于难。如今倒是仗着自己是除了梁哲外唯三的“梁家人”和徐远东为首的职业经理人团队闹上了。三人抱团,千方百计想要把梁氏从这些个“外人”手中抢回来。
然而徐远东手里有梁氏夫妇签的委托书,在梁哲十八岁或者其明确表达出有接手梁氏的意愿前,任何人不得干涉梁氏管理层运行。
两方一方仗着血缘优势,一方拿着委托书,斗得不亦乐乎。就连许多香江娱乐小报都常常能见到这几位梁家人的身影,别特是这位梁家大姑姑,不止一次在报纸上申斥梁氏管理层“奴大欺主”。也不想想自己算哪门子主人,完全是香江豪门茶前饭后的笑话。
至于梁哲,两边不是没想过把主意打到梁哲的头上。梁哲是梁家仅存的嫡系,是梁家所有产业的合法继承人,其继承权具有排他性、唯一性。梁家所有财产文件上不止一次提到,只要梁哲明确表达出想要接管梁氏产业的意思,梁氏现有管理委托书自动作废,任何个人、团体不得以任何借口阻碍梁哲对梁氏产业的合法接收。
梁慧英等人的意思是希望梁哲先将梁氏接手过来,梁哲未成年他们三人作为梁哲血缘上最近的亲属,便可以理所当然地以监护的名义插手梁氏事务。而徐远东则希望梁哲能续签委托协议,在其年满十八周岁以后,他的团队还能继续管理梁氏。
面对这两方,梁哲向来的表现,不听不说不管。任你说破嘴皮子,他都神游天外,一句话也不说。你在他面前费力表演十次,他都不一定看进去一次,偶尔应你一句,你就得感激涕零了。
每次两方中有一方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来梁哲面前哭一哭,梁哲倒是会给面子地说句话。徐远东不是没想过这位小梁先生是不是扮猪吃老虎,在搞平衡政策。然而,半年前,梁哲的心理医生出具了梁哲的心理诊断报告,诊断小梁先生患有轻度抑郁症且有自闭倾向。
这才打消了徐远东心理的怀疑,或许,这位小梁先生就是天生同情弱者?
这次梁哲的突然失踪,让梁慧英三姐弟看到了希望。梁哲的继承权具有排他性,但如果梁哲死了呢,那怎么轮也该轮到他们了。
然而他们没想到,去世的梁老先生和梁氏夫妇居然会留下这么一份遗嘱,如果梁哲死了且没有后代留下,梁氏所有产业自动转入SEC基金。梁氏夫妇明晃晃表示,我儿子不在了,我宁愿把所有钱都拿去做慈善,也不便宜你们。
梁慧英三姐弟差点把胸口的老血吐出来,梁氏所有产业,这可不止包括梁哲可继承的梁氏及附加资产,还有还挂在梁氏名下给他们发分红的公司呢,也就是说,梁哲死了的话,他们不仅什么都得不到,甚至已经到手的分红还要被剥夺!
徐远东就更不用说了,梁氏的产业如果转给SEC,还有他们什么事。
双方这才意识到,梁哲绝对不能死!
“阿泽,你跟警督熟,立刻让他加大搜寻力度,一定要把小哲找到!阿东,你去联系地下四帮,钱不是问题,让他们排查仔细了。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对梁家人下手!”梁慧英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掏出了手机。
梁晖东、梁晖泽连连点头。徐远东也不声不响地起身去打电话,他们怎么也都算香江的实权人物,哪怕比不上那些豪门掌舵人,但全力去做一件事,还是能把香江岛震一震的。
看着这些人手忙脚乱,焦急失措的模样,程显峰摇摇头,早干嘛去了……
梁家大厅里几个电话出去,整个香江岛都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这倒不全是梁家三姐弟和徐远东的功劳,原本出于私心,他们将梁哲失踪的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的,现在不同了,他们恨不得立马确认梁哲的安全。
梁哲失踪的消息传出去了。包家、霍家等香江老牌豪门和梁氏夫妇的关系本就不错,梁哲是他们的小辈,而且绑架行为本就是这些豪门世家的逆鳞,推己及人,他们自然是愿意出一份力的。
于是,小心翼翼的“偷渡客”李铮发现,怎么香江大街上到处都是香江警察?!
“不走。”梁哲抿着嘴站在原地,眼神坚定一动不动。
李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是,你是香江本地人,现在该做的应该是找警察回家。那……我们就这样分开吧。”
他虽然说得轻松,心里还是有点小惆怅的,李铮和梁哲是在莲麻坑附近上的岸,走了一个白天,才堪堪到了打鼓岭附近。李铮本想去打鼓岭换件衣服、吃点东西,却发现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这里就已经开过了两辆警车。
他现在的身份是偷渡客,万一被警察发现,可就是被遣送回去的结局。若是真的被遣送回去……以现在华国的大环境,他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人是群体动物,在艰难的环境中,两个人一起比独自一个人会好过得多。但李铮明白,梁哲和他不一样,自己也不能逼着人家和他一起吃苦。
梁哲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牢牢盯着李铮的眼睛,幽深的瞳孔中不满的情绪一闪而过。
“你在发烧。”梁哲口吻中不带一丝情绪,只是单纯在陈述事实。
是的,李铮在发烧。大晚上在海里游了一个多小时,又冷又饿还没有干衣服换,李铮这个本就不甚健康的小身板,非常不争气地发起了烧。
李铮微愣,他不肯离开打鼓岭是因为自己发烧?他哑然失笑,忽然觉得梁哲那种面无表情的脸似乎看起来顺眼了点。
“没事,死不了。”他靠近梁哲,在他耳边说道:“看到那些警车了没,等下你过去找他们,告诉他们你家地址,让他们送你回去。”
高烧使得李铮呼出的口气有点烫人,梁哲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十分不适用这种灼热的温度。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起来像弱智吗?还需要他来教他怎么回家。
“发烧要吃药。”梁哲严肃地说道。
李铮……
李铮闻言,丹凤眼笑成了一轮弯月,虽然这小子脸臭了点,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知道吗?我是偷渡客!偷偷从深市河那边过来的,被警察抓到就惨了。”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没钱!一分钱也没有!
梁哲眼珠微微动了下,随即一把拽住李铮的手臂,将其拉近了附近的公厕。
“你……你干嘛!”
现场顿时一片慌乱。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周思甜猛地直起身子,她下意识地迈开腿,犹豫了一下,又把腿收了回来。
领队的警察已经迎了上去,“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
“匕首直接刺穿了病人的肺部,血虽然止住了,但病人的心肺功能在迅速下降,大概撑不过今天晚上。”医生摘下口罩,语气沉重地说道。
周思甜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死了,他要死了。她无数次地想过,如果世界上没有周德清这个人该多好,但是他怎么能死呢,怎么能这么死呢!
“哈哈哈哈哈,恶人有恶报,儿子你听到没,杀人凶手马上就下去陪你了,到了下面,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王爱娟的声音尖利而刺耳。
李铮的眼睛微微眯起,他低声在周思甜耳边说道:“姐,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他不是凶手,不要让他背着恶名死去。”
周思甜茫然地回过头来,呆愣愣地看着李铮。李铮伸出手想要拍拍周思甜的脑袋,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改成了拍肩膀。
身高这东西有时候真令人糟心。
“不是他。”周思甜的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我知道。”
“你信我?”周思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以为没人会相信她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场,杨开建死了,他还活着,他还偏偏是她的父亲。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说的话毫无信服力。
“我信,周思甜,告诉他们你所看到的,其他的交给我。”李铮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周思甜的名字,他眼眸柔和得好像会发光。
周思甜第一次发现,这个曾经只会发脾气的讨厌弟弟不知在何时竟已变得如此……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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