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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订阅比例不够啦~可选择:补齐订阅;或,等待几天。 沈稚子想了想:“不行, 不解气, 去给我拿罐墨水来。”见盛苒面色犹豫, 她干净利落跳下地, “算了, 我去。你在这儿看着,别让别人碰到门。”
“要不算了吧。”盛苒眼疾手快,拉住她,“都那么多年了, 沈湛好歹是你堂哥, 你再给人砸出个好歹?”
沈稚子收回手, 神情严肃:“盛苒。”
“哎。”
“复习一遍,沈湛当年是怎么对待我的?”
“……”盛苒翻个白眼。
能怎么对她?她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走到哪都横成这样, 谁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把她宠成眼珠子?
不就是小时候有一年, 她一个人跑到临市姑姑家玩,被比她大三个月的堂哥沈湛抢了东西吗。果然仙女都不需要良心, 也真是承蒙她, 能耿耿于怀地记恨到现在。
盛苒不再反驳:“行吧,你去,反正砸傻了也是你亲堂哥。”
沈稚子步下生风, 进办公室。
班主任老陈没在, 墨水瓶底下压了张入学申请, 落款字迹明晰,写着沈湛的名字。就只是看着这么两个字,她也觉得火大。
憋一口气,她揪住纸和墨水就往外跑。
走廊外天光明朗,她垂着头一路狂奔,跨过拐角,一个人影正往楼上走,好死不死,她正正地撞上去。
少年端着浅棕色纸箱,来不及收回手,手腕一歪,箱子里的文件就雪花一样零零散散地飞了过去,然后漫天盖地坠落下来。
满目飞扬的纸张里,装墨水的小玻璃瓶砸上他的鼻梁,然后一路向下滚,拖着瓶子里的蓝黑色墨水,在他校服外套的前襟蜿蜒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痕迹。
一滴,两滴。
沈稚子目光向下扫,看见滴落在文件上的鼻血,短暂地愣了一下,赶紧抬起眼。
第一反应是……
好高啊。
沈家基因好,她个子不算矮,一米六八的个头,放在女生里怎么也是睥睨众生的大长腿。可是这个人……
她咬咬牙,屈辱地仰起头。
两个人距离很近,初秋的风轻而软。
男生微微垂着眼,鼻梁高挺,五官分明,下颚的线条流畅干净,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睛是偏深的琥珀色,阳光落进去时,像照入一池落着星星的湖水。
只是目光无波无澜,他安静地望着她,表情冷俊得近乎淡漠。
人……人间美色。
沈稚子情不自禁,咽咽嗓子。
对视两秒,男生若有所觉,抬起手。不怎么在意地摸摸鼻子,掌心一片红。
“那个……”她终于回过神,“我,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声音低沉,清冷平稳。说着,他草草地把地上的文件拢到一起,随意地收进箱子。
躬身的时候,又有几滴血落下来。
“没事的,我顺路。”沈稚子绕到他面前,故意夸大事实,“你看你的脸都抹花了,不想让我带你去洗一洗吗?”
她就差没有嚎了,我这么美!你为什么不看我……你看看我!看我!
静默两秒,他停住脚步。
映着明亮的天光,他折过身,投给她淡漠的一瞥:“不想。”
***
被拒绝了,沈稚子有点儿蒙。
她,明里附中叱咤风云的沈三爷,被一个视高一米九的巨人怪拒绝了?
回到教室,她心绪不宁,翻来覆去地叹气:“唉……”
午休时间结束,陆陆续续有同学走进来。
盛苒靠在门口,把想要走前门的人都赶去后门,避免水桶伤及无辜。她抱着手,第三次听见沈稚子叹气。
“唉……”
盛苒眼皮微动:“你的良心是不是正在隐隐作痛?”
“不是,我刚刚从办公室回来,看见一个小帅哥。”沈稚子舔舔唇,想起他那张神仙一样的脸,“他真的长得超级好看……而且你知道吗?他一看见我,就流鼻血了。”
“……”
“他肯定暗恋我很久了,一直不敢跟我讲,好不容易今天见到了,激动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揪揪自己的头发,忧伤地道,“唉,压抑了自己那么久,真可怜。”
“所以你在陶醉什么?”
“他被我撞伤时,流下来的鼻血呀。”沈稚子理直气壮,“你别不信,他连鼻血的形状都比别人好看。”
“……你变态吗?”盛苒受不了了,探着头往外看,“上课铃都打过一道了,老陈怎么还不来?”
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沈稚子早早就收到消息,沈湛上午的航班,中午到达明里市。按照老陈的习惯,他一定会在下午的第一节课,就向大家介绍新同学。
“来了来了,你快坐回去。”下一秒,盛苒飞快地从门缝里缩回脑袋,把沈稚子推回座位,“你堂哥个子好高啊,老陈那种西北大汉,站在他身边矮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沈湛很高么?沈稚子没有印象了,上次见她那位不学无术的堂哥,已经是在她好小好小的时候了。
教室后门大敞着,她盯着前门上的那桶水,在心里默不作声地数秒数。
六,五……
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后门,那里不急不缓地走过两道人影。
沈稚子一愣,迅速转过头,两个人已经走了过去。
盛苒的手在桌上敲:“三,二……”
电光火石,沈稚子突然反应过来,拍案而起:“等一……”
“下”字还未脱口,几乎是她开口的同时,教室前门被人一推。
啪啦一声,一桶水轰然而下。
他下意识闭上眼。
十月初秋,风中暑气尽消,带着丝丝缕缕的凉。
阳光混着草木香气,少年立在一片晃眼的光芒里,头发和上衣尽湿,柔软地贴在额角两鬓,顺着发梢滴滴答答朝下渗水。水迹沿着脖颈向下蜿蜒,在他蓝白相间的校服上,留下一块又一块灰暗的几何状印记。
他重新睁开眼时,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发梢流下的水一滴一滴地向下滚,顺着喉结落进胸膛。校服外套没有拉拉链,白色t恤下的弧线隐隐约约,随着呼吸起伏。
班上的同学们一时都愣在原地。
高中之后,沈稚子很少再主动惹事,也从不殃及无辜。没人招惹她,她也不会主动找事。
原本见她那么大张旗鼓地放了一桶水,还以为她要对付什么不得了的人,没想到是个长得这么好看的转学生。
不过,重点是……
沈稚子也愣在原地。
他这被水浇湿之后,为什么……这么色气啊!
老陈气急败坏:“沈稚子!又是你干的好事!”
这个季节凉飕飕,他穿得又不多,还全被淋湿了。沈稚子也心疼坏了,不服气:“他是新同学,你为什么不走在前面给他开路?”
老陈一时被噎住,脸上表情变化万千,最终把脸都涨红了:“写检讨!没有三千字别回来上学!”
不待回应,他回头就挂上一副笑脸:“这个……靳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这都是被我给惯坏了,一天到晚跟群猴儿似的也没个正型……”
“没关系。”不承想,却是男生先开了口,声音意外地好听,像瓷锥击打在编钟上的回响,低沉内敛,如珠玉落盘。
顿了顿,他说,“这样的见面礼很特别,我会记住的。”
班主任的脸一垮。
“我叫靳余生。”话语微停,少年折身走上讲台,拿起粉笔,笃笃几声写下名字。
他的身上湿漉漉,写字仿佛也带着水汽,手写笔迹稳重大方,看起来大气而克制。
最后一笔落下,他将粉笔扔回笔槽,转过来,朝着全班同学微微颔首:“初次见面。”
淡漠的目光跨过整间教室,与沈稚子的眼神撞到一起。
少年的眼瞳深不见底。
沈稚子强撑起笑脸,心虚地对他笑着,心里已经开始呼天唤地想掐死人。到底是谁告诉她,沈湛今天来的?
她那桶水……浇错人了啊!
迎着满天星斗,山坡上的帐篷像一个个色彩各异的蘑菇灯,光线柔和地坐落在天文台下。
沈湛搬个小凳子,歪歪斜斜地靠坐在帐篷前。打了几局游戏,困意逐渐攀升起来:“沈稚子怎么还不回来啊——”
在他长长的哈欠里,盛苒笑:“说不定他们浪迹天涯,趁机私奔了。”
“真私奔倒省事了。”沈湛懒洋洋的,眼中蒙上一层生理水雾,“现在电话打不通,短信也没人回……搞得我跟她爹似的。我以后肯定不养女儿,闹心。”
“说得轻松,万一等你结婚了,妻子怀上的是女儿怎么办?”盛苒低着头玩手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总不能打了吧?”
“呵,我不生孩子。”沈湛得意洋洋,“二人世界多好,干嘛加个小的,烦人。”
盛苒像是还想说什么,未待开口,视野内闯入两个人的身影。一高一矮,两人之间隔着几步路的距离,看起来并不亲密。
她提醒:“沈三回来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眼前。
沈稚子两手插兜,情绪看起来很稳定。打底长袖外还穿着堂哥的外套,松松垮垮没系扣子,白色风衣上画满五彩斑斓的涂鸦。
“哟,您还知道回来。”看她没什么事,沈湛端出大家长的架势,语气凉凉,“两个山头跑完了?”
“什么两个山头?”沈稚子不知道这个梗,走过去,踢踢瘫倒的堂哥,“商量个事。”
沈湛:“放。”
“我今晚不在你这儿睡了。”她云淡风轻,“你不用等我。”
沈湛&盛苒:“……???”
“你们两个……”沈湛有些怀疑人生,努力掂量措辞,“这个进展,是不是有点儿太……太风驰电掣了?”
他都没有这么快啊。
这是用放卫星的速度在恋爱吗。
怎么他撩了那么多年的妹,都没有人告诉他,玩儿个国王游戏就能本垒打?
这个游戏有这么神奇吗?他不会被诅咒吧?
“有吗?”沈稚子短暂地皱了一下眉头,“我觉得没有。”
从头到尾,跟靳余生没有眼神交流。
于是靳余生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还是选择了闭嘴。
“那……”沈湛一梗,“祝你们幸福。”
沈稚子低低地嗯一声,从帐篷里捞出自己装着洗漱用品的背包,转身就走了。
靳余生没有跟上去。
他目送她离开,半晌,转回来。对上沈湛探究的表情,他微微垂眸:“麻烦了。”
沈湛:“……?”
下一秒,他看着这个比他还高一丢丢的、一米八八的怪物,躬下身,钻进了他的帐篷。
沈湛:“……???”
下一刻反应过来,他“唰”地拉开帐篷,不敢置信:“不是,几个意思,敢情她去你的帐篷睡,你来我这儿睡?”
靳余生回过头,微微蹙眉,脸上写满“这有什么问题吗”。
“费不费劲啊你们俩?”沈湛好气又好笑,“图什么?交换睡袋体验对方的气息?”
靳余生飞快地皱了一下眉。
旋即想到,他们俩的睡袋都是新买的,不存在“体验对方气息”这种说法。
于是他冷静地拉开睡袋,声音清冷正直:“男女授受不亲。”
沈湛:“……”
他痛苦地捂住脸。
苍天大地,他到底招惹了哪路神仙。
***
夜深人静,更深露重。
沈稚子抱着睡袋,在靳余生的帐篷里打滚。
他的帐篷是灰色的,睡袋也是灰色。
从这头滚到那头,再慢慢地滚回来,满心满眼都是性冷淡的颜色。
突然想到什么,她猛地停下来。
舔舔嘴唇,觉得自己像一条毛毛虫……
一条孤独凄清又寂寞的毛毛虫。
[大苒苒,大苒苒。]慢吞吞地滑进睡袋,她掏出手机,[你睡了吗?]
盛苒:[还没。]
沈稚子:[在干嘛。]
盛苒:[在嘲笑男女授受不亲。]
沈稚子:……
沈稚子:[友谊的小狗死了]
[不过说真的,唉,好愁人。]打了个滚,她忧心忡忡,[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娇羞。]
[他就像一个活在封建社会里的良家妇女。]沈稚子想了想,[洗脚时不小心被家里下人看到了脚踝,第二天都要上吊自尽自证清白的那种。]
盛苒:[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苒:[这样不是很好?至少不用担心被渣男骗炮。]
[可是按照这个速度……]沈稚子不甘心,[我可能高中毕业都摸不到他的手。]
盛苒:[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吗,今天晚上,我就那么轻轻地,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真的很轻!我一点儿别的意思都没有!我当时甚至都没意识到我在碰他!……然后,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沈稚子噼里啪啦打完字,愤怒地发了段语音,“他——‘沈稚子,站好!跟我保持距离!’”
盛苒笑到抽搐:[哈哈哈哈哈您学得还挺像?]
沈稚子觉得不好笑。
她被巨大的惆怅包裹着。
她觉得自己跟靳余生之间隔着一道鸿沟,每次眼见着要靠到一起了,又在下一刻远远地分开,像无解的渐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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