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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半晌,乔叶七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说得确然是,‘情感障碍’四个字。
她握紧方向盘,手指关节已经泛白,静默半晌,却倏地抿嘴笑了一下,只是笑意戛然而止,并未抵达眼底。
“你所精通的犯罪心理学知识,原来是用来分析自己人的?”
她偏过头来看着他:“没有人告诉你,这样很不礼貌吗?还是…你的自高自大、目空一切让你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她顿了顿:“程非明教授,我也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也有病?自恋型人格?”
有意思。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女人。
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程非明一本正经地摸着下巴,点点头:“没错,严格的说,我这是同理心缺失的表现,还算不上是自恋型人格障碍。”
前方一群穿制服的文职警察正准备下班,汽车在柏油路上发出短促的刹车声,像是轮胎在表达不满的小情绪。
乔叶七拉手刹、拔钥匙、解开安全带跳下车,这才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程非明说道:
“下车吧,程教授。与其关心我的人格问题,倒不如分析案情,您觉得呢?”
程非明看她背影笔直地往警局大厅走去,眼底的笑意更甚。
她真像一只被踩住了尾巴,还龇牙咧嘴做凶状的小花猫啊。
乔叶七站在洗手台前,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水珠从额头落下,溅到眼睛里再滑出,像是滴落的眼泪。可她自己知道,她很多年不曾哭过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父亲去世的那一年?母亲病态又歇斯底里的那一年?
是第一次见到一堆围着绿头苍蝇的尸块那一年?
还是她亲手开枪,在那个挟持人质的男人头上,打出一个血窟窿的那一年?
日子一天天过着,她是在哪一天才突然发现,好像没什么感到特别快乐,也没什么感到特别痛苦。
她没觉得这个人特别可爱,也觉不出那个人特别可恨。
她也去相过亲,去参加过朋友聚会,最后却老觉得自己像跑错了剧场的演员。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而她不是演,她是真的视而不见。
她也笑,却没有多少笑意。她有时候觉得应该哭,却就是酝酿不出情绪。
好在她不是一个爱为难自己的人,这样的生活固然无味,却也没什么不好。
她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惨烈的生离死别,觉得生活还是应该平淡琐碎为好。
却也在夜深人静时遗憾过,嬉笑怒骂、酸甜苦辣,这些普通人尝尽的滋味,她都无法体会。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点遗憾,一点点罢了。
被那个自称“同理心缺乏”的自恋狂一语道破,她震惊之余却感到一丝轻松--原来世上还有一个人,能看穿我其实很冷漠。
那感觉就像,一直吃一块苦到作呕的糖,别人都说是甜的,你也只能做出甜蜜的表情,终于有个人过来指着你大喊:“你是个味觉错乱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甜!”
于是就可以“呸”的一声吐出来,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啊,它在我嘴里就是苦的!怎么了!”
对啊,情感障碍,无爱症,怎么了?!反正她就是打算孤独终老。
会议室里拉上了窗帘,投影布上正显示的是梁晓慧侧卧在地上的画面。
程非明正托着腮,皱着眉凝神望着。钟启坐在一边,见乔叶七进来忙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
还没落座,钟启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怎么样,这位教授是不是真的很神?他刚才有没有施展记忆碎片重塑大法?”
乔叶七用一根手指把他戳远:“你做为一个医生,不知道人与人的距离少于五公分的话,口腔细菌就等于在共享吗?”
钟启揉揉额头:“我是一个法医,躺在我手下的小可爱们从来不主动张嘴与我共享细菌。”
说罢又贱兮兮地凑过来:“不过你说的很对,口腔菌群很容易传播共享,时间久了,会改变一个人的饮食口味,甚至是面部表情。”
他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人们常说的夫妻相,就是这个原理。苏岑,你看我和小七,是不是越来越有夫妻相呀?”
乔叶七嫌弃地伸出中指再次把他戳远。苏岑给了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
李加严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拉开最近的椅子坐下,疲倦地捏了捏眉头,沉声道:“案发快24小时了,大家都说说吧。”
苏岑推了推眼镜说道:“我在案发现场巷子内的右侧墙壁上,提取到了几根墨绿色的衣物纤维,经化验是羊毛和棉纶的混合物。”
朦胧的月光下,凶手静静地蹲在那,欣赏少女咽下最后一口气。
如果推断没错的话,因为巷道狭窄,凶手下蹲的时候蹭到了墙壁,粗糙的砖石留下了这几根衣物纤维!
钟启想了想:“羊毛和棉纶?难不成凶手穿的是毛衣?这个季节,太早了点吧?”
乔叶七不置可否:“也许凶手体弱多病,所以降低了梁晓慧的警惕,与我们分析的也差不多。”
王照汗根据电脑分析的情况也差强人意,全市卖这种铜黄色蝴蝶发卡的饰品店共有7家,均排查过了,但是网上共有132家店销售,排查起来很困难。
通过还原梁晓慧近三年的网购记录,没有发现购买过这种蝴蝶发卡。
通过观察梁晓慧的首饰盒,她喜爱的饰品多是一些闪亮的带钻类,九十年代的蝴蝶发卡显然不符合。
基本可以肯定,这枚蝴蝶发卡是凶手带来的。
王照汗拿起矿泉水灌了一半,抹抹嘴巴说道:“不查不知道,网上多的是卖这种蝴蝶发卡的,还有标明戴过的最好。”
他瞪大眼睛:“很多油腻猥琐的中老年男人买,你说他买回家干嘛?细思极恐啊。”
从现有的证据来看,凶手在死者身上唯一的东西,就是这枚九十年代小女孩佩戴的铜黄色蝴蝶发卡,这就是凶手想表达的东西,或者是凶手幻想的一部分。
很大可能,就是一个对小女孩存在幻想的心理变态,梁晓慧虽然已经26岁,但仍喜欢一切亮晶晶的首饰,打扮偏可爱风,所以成了凶手的幻想目标。
但是,真的就没有别的可能吗?
如果像某人说的,干净整齐的现场、栩栩如生的蝴蝶,是凶手表达爱的方式呢?
李加严问道:“所以你觉得,本案的凶手很大可能是个…内心猥琐的变态?”
王照汗点点头:“差不多吧,叶七的心理画像不也是这种观点么?”
乔叶七盯着屏幕上的画面,没说话。
“你的名字好独特啊…有什么深意吗?”程非明冷不丁问道。
王照汗一愣,对方单手托着腮,一脸真诚。
钟启和苏岑对视一眼,开始偷笑。
王照汗开始挠头,半是害羞半是尴尬:“啊,因为我妈特别喜欢一句诗。”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程非明歪着头,不解道,“那你应该叫王汗青、王丹心,或者王自古都行啊,王照汗…有点奇怪哎。”
王照汗羞愤道:“从小到大无数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我也不知道我妈为什么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是啊,”程非明往后一靠,正色道,“你也知道,有的事情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吗?”
“喜欢蝴蝶发卡的不一定是变态,也可能是在怀念某个人呢?”
这…是在公然质疑乔叶七的分析啊。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像是没有感受到众人投过来的目光,乔叶七盯着投影画面,眉头越拧越紧。
墨绿色的毛衣纤维、深夜的搀扶、头顶的针眼、消失的药袋、柔顺的长发、可爱的发卡、蜷缩的姿势…蜷缩的姿势!
乔叶七“蹭”地起身,看向程非明:“也许整个尸体,都是幻想的一部分。”
程非明眼底浮现出不易察觉的光亮:“双腿弯曲,头部抵在膝盖,静静的蜷缩在狭长的巷道里,既像是在安眠,又像是…在母亲子宫里的胎儿!”
李加严打了个冷颤,看向两人:“你的意思是说…”
乔叶七迎着程非明锐利的眼神,一字一顿:“你说得没错。”
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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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案件写的我心好累。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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