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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宫人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公子哥好一会儿,不禁摇起头来,也是,这么一个俊秀的公子哥,做起事来却是这般的粗糙,衣衫脏兮兮的,还皱皱巴巴污脏不堪,灰尘也是清晰可见,好好的一个披风也不正正经经的系在肩上,非要像和尚系僧袍一样,一肩一腰的斜着系在胸前,手里只顾拍打着他那宝贝一样的白玉箫。
老宫人伸手将公子哥身上的灰尘轻轻拍扫干净,给他的衣衫理了理,也将僧袍,哦不,披风,给解了下来,抖落干净,认认真真的系在公子哥肩上。
“小祖宗哎!您这是跑去哪儿了呀?弄了这一身脏?给您宫里安排的屋子怎么不去歇着?这大冷天的深夜里到处跑什么呀?怎么也不多穿些衣裳?还有啊,您就不是个仔细的主,还就爱穿这白净的衣衫,这一碰到这些脏灰就特别的显眼,您看您这一身,哪里像个身份尊贵的小王爷啊?”
公子哥看着老宫人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急得像个孩子一样红了眼,嘴里像装了机关一样絮叨不停,忍不住想笑,可是也不忍心打断老人家,毕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这样的絮叨也是习惯了。
公子哥没有打断老宫人的话,想笑却是硬憋着没有笑,只是手里的白玉箫没有停下拍打,很有节奏的随着老宫人的絮叨,跟着自己点头的频率一下一下的拍打着。
老宫人说了一会也就停下了,转过身子,朝着身后的两位小宫人说话。
“快!给小王爷开道啊!这寒天冷月的,送小王爷回宫里暖和暖和!”
两个小宫人也算机灵,互相打了一个照面,立刻打好灯笼在前边开道,老宫人搀着公子哥后面跟着。
“范公公,你也不用搀着我了,我自己走好了,皇宫里的路我又不是不认识!”
老宫人听着还是不撒手,只是笑呵呵的。
“我的小祖宗哎!不搀着您,老奴可不放心啊!您一准又跑没影了!陛下从皇后娘娘宫里一出来就要找您,老奴宫里几乎找遍了,也没见到您的踪影,好不容易找到您了,可不能让您再走丢了,不然陛下可要责罚老奴了!您说您,好好的暖屋子不待着,非要出来挨冻!”
公子哥哈哈笑起来,手里的白玉箫也拍打的更加欢实了。
“范公公这话说的,赶情我就是一撒手没啊!王兄叫我晚上宫里留下来,说有事找我,我也不敢走远就在屋里候着,屋子说是暖和,可就是没有好酒啊,这嘴巴馋了就想喝点酒,知道宫里来了西域进贡的好酒,就自己偷偷去拿了一壶,喝着喝着有点醉了,便不知东南西北,随意在宫墙上卧了一会儿,这不,你就来了吗?”
范公公一听公子哥这话,急得一跺脚。
“我的小祖宗哎!您这身娇体贵的,怎么能在这深宫寒夜里睡在外头呢?冻坏您的身子可怎么是好啊?”
“我身子好着呢!冻不坏!”
公子哥看着范公公这模样知道他又要开始絮叨不停了,立刻想着转移话题,看了看走在前头的两个小宫人,却是新面孔,知道这范公公有收义子的爱好,想着又是他新手的义子吧。
“范公公,这前头的两个小宫人有点眼生啊?是宫里新来的人吗?”
这范公公果然被公子哥这话问住了,顿了顿,赶忙叫住前边的两个小宫人。
“光着急带小王爷回去见陛下了,都忘记交代了!快,快,快来见过小王爷!”
两个小宫人一听这话,赶紧跪下身子,给公子哥行礼。
“王爷千岁!”
“这是宫里的小王爷,陛下的亲表弟!
太祖皇帝子嗣不多,只有先帝和小公主一双儿女,先帝膝下有四位公主和当今陛下,陛下上头是四个姐姐,公主们早年就出嫁了,全不在这京城,小公主也就诞下小王爷这一个子嗣,这小王爷也就成了陛下身边兄弟姊妹中,唯一的一人了,身份尊贵着呢!
小王爷的母亲啊,咱们小公主啊,那可真是世之豪杰,英姿飒爽,威风堂堂啊,不爱女红,爱戎装,上阵杀敌,驰骋疆场未曾败过,可是我朝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建府的公主呢!
以后啊,你们都要小心着伺候好小王爷,少不了你们的恩泽!”
两个小宫人连连应声点头,看着范公公说着神采飞扬的样子,公子哥一样的没有打断,一样的自顾自的拍打着白玉箫,这宫里的老人啊,对自己的这一套说辞可谓熟记于心啊,每次有新的宫人来了,都要忍不住说一遍,宫里新来旧去频繁,公子哥都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
“范公公,你这一套说辞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你还没有说够啊?看你说了这么久,这两个小宫人跪的连头都不敢抬了!地太凉了,让他们赶紧起来吧!王兄还在等我呢!”
这范公公听到陛下还在等着,这才回过神来,一拍自己的脑袋。
“看老奴这记性!把陛下交代的事都给忘了!小米,小贾,你们快起来吧,继续前边给小王爷带路!小王爷我们走的快些吧,陛下想是也等的急了!”
两个小宫人前边走着,公子哥和老宫人后面跟着,果然都走的快了点。
“范公公,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自己出来找我了啊?怎么不随便指使着小宫人来叫我一声啊?”
范公公听着公子哥说话,不禁笑着摆摆手。
“我的小王爷啊!您这诡异多变,飘忽不定的行踪,宫里有谁能找得到您啊?不是老奴自夸,换做是旁人,就算找到您了,不像我这般仔细的搀着您,也带不去您去见陛下,您肯定是半路早跑没踪影了!”
公子哥听着老宫人这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手里的白玉箫都停下了拍打,举起来敲了敲自己的后脑勺。
说话间,前头的两个小宫人停下了脚步,那个叫小米的小宫人回过头来。
“小王爷,到了!”
公子哥和范公公这才抬起头来,果然,御书房到了,房里灯都亮着,看来陛下还在等着呢。公子哥抬腿刚要进去,又被这老宫人扯住了衣袖。
“小王爷,您看您这一身脏兮兮的,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老奴去吩咐一下打些水来,您清洗一下,换身衣裳再进去见陛下吧!”
公子哥抽出老宫人攥在手里的衣袖,继续迈开步子。
“范公公你也太仔细了些!不妨事,王兄也习惯了我这随随意意的模样了,不会责怪我的,反而我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他才不会责怪我耽误这么久的时间,我进去了!”
“哎……”
老宫人见叫不住公子哥了,没法,只能随他去了,赶忙跑到公子哥前头,在御书房的门口叫到。
“陛下,小王爷到了!”
房里也传来声音。
“阿理来了啊,让他进来吧!”
老宫人刚要推开门,公子哥已经用他的白玉箫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屋里坐了一个人,正在埋头批阅奏折,借着屋里的灯光,看清了这人,约摸三十岁的年纪,精神奕奕,也是生的一副好模样,和公子哥一样白净,只是比公子哥多了几分男子之气。
这人便是当朝皇帝陛下——江瑾,江家天下自太祖皇帝起,至先帝,至当今陛下已是三代。
太祖皇帝文治武功,天下安宁,四海朝服,可惜子嗣不丰,只得先帝和小公主一双儿女,先帝文采斐然,性格内敛,喜静不喜动,而小公主却性格倔强,喜动不喜静,偏爱舞刀弄枪。
先帝而立之年继皇帝位,以文治天下,开科举广纳贤士,朝中文臣济济,政绩清明,却有重文轻武之势,致北方蛮夷伺机而动,威胁疆土,朝中现有武将多为太祖皇帝时留下的老将,多为知天命之年,不能再驰骋疆场了。
而这时刚满二十岁的小公主却站了出来,说她愿意挂帅亲征,满朝哗然,面面相觑,这才想起小公主的确一身武艺,英姿飒爽。
太祖皇帝还在位时,的确带着小公主亲征过,小公主威风凛凛,全然不惧,与太祖皇帝一同击退北方小股进犯蛮夷。而后太祖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弥留之际,将虎符一分为二,分别交付给先帝和小公主,希望他们兄妹二人同心同德,文武兼备,一起治理这太平盛世千秋万代。
先帝刚继位不久蛮夷便来犯,朝中也的确没有合适的武将可用,只得让小公主挂帅亲征,小公主本就有一半虎符,调令千军万马自然也不在话下,也的确小公主真乃天纵奇才,将帅之风,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势如破竹,不到三月,便斩杀蛮夷首领,血洗蛮夷部落,蛮夷退出关外,不敢再犯。
至此小公主威震天下,四海八方为之臣服,三军翘首,为朝中顶柱栋梁,受天下万民百姓敬仰爱戴,先帝亲自为之建起公主府,小公主也便成了当朝唯一一位建府的公主。
先帝还为太子身份时,便先后生下四位公主,而立之年登基为帝,才得陛下一子,宠爱有加,刚出生就便封为太子,养在东宫,恩宠一身,刚及弱冠之年,先帝殁,登基为帝,至今。
皇帝江瑾见房门打开,公子哥走了进来,便从书桌上起身,向外走去,公子哥将手中白玉箫收起,别在腰间,立刻要行礼下跪。
“让王兄久等了!臣弟知罪!”
江瑾摆手示意。
“阿理,你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行这大礼了,范公公你先出去吧,我和阿理说些私话。”
“是!”
老宫人应声退出门外,将房门关闭,候在门外。
御书房内只剩下兄弟二人,江瑾打量着公子哥,也是哭笑不得,连连摇头。
“江理!你这又是什么模样?一天到晚没个正行,这一身灰头土脸,哪里还有点皇家礼仪?”
江瑾说着都有点发起怒来,可是这江理小王爷却一点也没有害怕起来,反而越发的笑呵呵,又从腰间抽出白玉箫,拍打起自己的手心来。
“王兄所言甚是,臣弟污了龙眼,罪该万死,不然王兄罚臣弟三月俸禄,让臣弟三月不得上朝,好在家中闭门思过!”
“你!”
江瑾本就一头怒火,又见这小王爷江理这没皮没脸的样子,只顾拍打他那个白玉箫,更是怒不可遏,举起手来差点一巴掌拍下去,小王爷机灵的一躲闪,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江瑾便下不去手了,语重心长起来。
“罢了,罢了!阿理啊,不是王兄一定要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了,你可是当朝王爷啊,朕唯一的兄弟,总要拿出点皇室威严来啊!
朝中大大小小多少事务,也不替王兄分担一点,一天到晚就知道由着性子胡玩,还总是想着法子激怒朕来得罚,好不上朝,你啊,你啊,要是让你天天不去上朝,躲在府里,也不知道会疯成什么样!”
江瑾说着,见江理没了动静,白玉萧也不拍打了,脸上的笑意也淡了许多,便软下心来,也不再责骂他了。
“阿理,你今年多大了?快到你二十岁的生辰了吧?也是及冠的年纪了!”
江理见江瑾不再责骂自己了,又嬉皮笑脸起来。
“是的,还是王兄记性好,日理万机还能记得我的生辰!怎么?王兄要为我办一场生辰宴吗?”
江瑾见江理这没皮没脸的样子也是好笑,伸手拍了一下江理的脑门。
“是啊!是啊!皇姑母,皇姑父走得早,这十年来你的哪一场生辰宴不是我一手为你操办的?由着你自己来,生辰八字早就忘了个干干净净,年年办一场,估计场场都不是同一个日子,今年初一办,明年是十五还是十六还是哪一天就不知道了!”
江理听着自己王兄这话,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
“王兄所言甚是!那就有劳王兄了!”
江瑾停顿了一会儿,看了看江理,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半晌才又说起话来。
“阿理啊,我有事想要和你说说,你……我……我今天和你皇嫂也商量了一下……那个……”
江瑾话说了一半又停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只是这江理还无知无觉的,又恢复了样子,手里又拍着他那白玉箫,等着他王兄接下来的话。
江瑾定了一下,拍了拍江理的肩膀。
“阿理啊,你也不小了,是时候也该娶一门亲,成个家了,我和你皇嫂晚上还说起这事来,让你皇嫂在朝中大臣之中,看看哪家的千金贤德,与你配个婚,你看……”
江理听到这里,可算是知道王兄今天叫他来的意思了,也不等江瑾把话说完,把手里的白玉箫旋转了一下,拿在手里,双手别在身后,打断了江瑾的话。
“王兄!这话你也和我说过多次了,皇嫂也和我提过了,我自己也想过,只是……我……阿爹阿娘走的早,我也是闲散惯了,还不想成家,还想多做几年清闲王爷呢!”
“你!”
江瑾听了江理这话,又怒上心头,一拍身后的书桌。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还不想成家?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你早就该成家了,这些年让你由着性子胡来还没够啊?都快及冠了还不想成家?你不想成家怎么还……还……终日流连民间那些烟花之地……你啊你,宫里这些闲言碎语都穿到朕的耳朵里了,你……你把皇家的颜面都置于何地?你说!”
“原来王兄在乎的始终只是皇家的颜面啊!”
江理听着,低下头,眉头一皱,把身后的白玉箫握得更紧了,玉性凉,握着的时候心里平静了一下,但这些也都是转瞬即逝,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将白玉箫又拿到身前,腆着脸,又自顾自的拍起这白玉箫来。
江瑾见他这模样,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快把你那玉箫放下,拍的朕头都大了!你到底是怎么个说法?朕在乎皇家颜面,也就是在乎你的颜面啊,你是朕唯一的兄弟,你的颜面也就代表着朕的颜面啊!”
江理停了停手里的白玉箫,小小的叹息了一声,看着他的王兄,江瑾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站在那里呼着气,他从来不想让他的王兄生气的,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看着他的王兄笑着。
“王兄,我的婚事你和皇嫂也不用费心张罗了,我自己心里有主张的,到时自会给你们答复的!”
江瑾一听又是朝着江理脑门轻轻拍了一巴掌。
“你有主张?你有什么主张?朕每次一问你,你就说你有打算,有主张,朕问了你三年了,你有什么主张?你倒是告诉朕你有什么主张?”
江理刚刚听了江瑾的话,停下了手中拍打的白玉箫,可是现在被江瑾这一番话问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一着急,手里拿着白玉箫在指间,连着旋转了好几下。
江瑾也不知为何,一看见江理晃着这白玉箫自己就头晕,现在倒好,江理还拿在手里转个不停,更是头晕的很,不禁用手抹了抹额头。
屋内两人沉默了片刻,这时门外传来的扣门声打破了这宁静。
“陛下,该上早朝了!”
门外是范公公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是第二天清晨了,江瑾抬了抬头,朝着江理摆了摆手,江理心中一悦,知道自己是又逃过了一劫。
“范公公,你进来吧,给朕更衣!”
范公公这才从门外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江瑾的龙袍,麻利的给江瑾更衣。
江理就站在一旁动也不动,只有手里的白玉箫还在拍打着,看着江瑾更衣,王兄的腰身是真的细啊,隔着内衣若隐若现,若是江理伸一只手便能搂过来。
江瑾不曾发现江理的小表情,只是看着自己这个小表弟呆呆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起来,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说的话重了,怕是伤着他的心了,心里过意不去。
“嗯哼!咳!那个,阿理啊,你便回去吧,今日的早朝你也不用去了,回王府里好好休息吧,那个明天的你也不用去了,放你两天假,你在府里收拾几件衣裳,便来宫里住三天,不收拾也无妨,宫里常年也都备着你的衣裳,在宫里过完你的生辰宴再回王府吧!”
刚才还呆住的江理,一听可以放他两天假,不用早起来上早朝,顿时心里乐开了花,愉悦不已,冲着江瑾又是腆着脸笑开花,白玉箫也拍打的更欢实了,拍打几下还配合着节奏旋转一下,江瑾哪里看的了这个,赶紧扭过脸,朝着江理摆摆手。
“快走!快走!快带着你那玉箫从朕面前消失,滚回你的王府去!”
“是!臣弟领命,这便退下了!”
江理连连点头,欠身行礼,退出了御书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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