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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独家发表晋-江, 保护原创,支持正版,从我做起。 世宗皇帝李长聿, 不单是整个大秦最传奇的帝王, 便是放在漫漫历史长河之中跟历朝历代的君王相较, 亦不遑多让。而其中最为人称道者,便是他的长寿。
他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活过了一百岁高龄的君主, 在位七十年。因为活得太久,甚至熬死了儿子孙子一大批, 就更不用提妻子了。
自永初五十六年贞全皇后刘氏亡故,世宗并未再立新后,整个长安宫就空置了下来。及至宣宗继立, 长安宫虽迎来了新的女主人,但因为宣宗荏弱,赵太后也不是强势之人,这座宫殿始终并不热闹。等她移居历代太后颐养之地万年宫,这座长安宫就彻底空置了。
张德是宣宗继位之后跟着入宫的, 这其间种种变化, 自然都在他的眼中。
细细算来,这是三十年来,长安宫头一回这样热闹。
只看这份热闹,便可知道这座宫殿的主人在宫中的地位与行事风格。
在张德看来, 越皇后与赵太后是截然不同的个性, 虽然年轻, 却是心明眼亮,所有的事都看在眼里。这样的主子,自然不大好糊弄,但要张德来说,他却更喜欢这种行事。
因为在她手下做事爽快、敞亮,只需要全力以赴,不用去考虑各种权衡,更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无法承担的后果。
这是一位能担事的主子。
所以他此刻内心的激动,并不少于此前递了折子入宫,被允许亲自过来给两宫太后请安之时。
自从来宝倒台之后,又带出来了一串人,宫中各个紧要的位置竟是空了一大半。但凡是稍微有心的人,必然都会对这些位置产生一点想法,张德也不例外。
然而皇后却并没有立刻提拔人上来填补这些空位。
张德自然看得出来,皇后这是有意考察。也就是说,一旦被她选中,那就不会是过渡时期的临时人选,只要能做好事情,就可以在那个位置上做下去,若做得好,升迁自然也是应有之义。
而现在,应该就是这个考察的重点了。——前几日万年宫传出的消息,两宫太后要在二月初八浴佛节出宫前往大觉寺礼佛。这样的大事,自然要有人安排打点,还要有人随行侍奉,对想出头的人而言是个最好的机会。
今日这番热闹,只怕也有大半是为此。至少张德目前已经看到了好几个熟人进入了长安宫,然后又一脸喜色的离开。
按理说,越早见到皇后,便越是有利,毕竟位置只有那么多,来得越晚机会越少,但张德却并不紧张。这不是因为他是得了皇后懿旨才等在这里,更是因为自己怀中的那份东西。
正思量间,张德便见又有人进了长安宫的打门。
他眯了眯眼睛,第一次生出重视之意。因为进去这个人是薛进,如今的内常侍,宫中传言最有可能接任中常侍这个位置的人。而张德更清楚,之前扳倒来宝那件事里,自己固然出力不少,但这薛进做得更多。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约莫十来岁,脸圆圆看着十分讨喜的小内侍朝自己走了过来,“皇后娘娘传召张总管入见。”
竟是跟薛进一起?这个念头在心里一转,张德点头道,“有劳。”
“不敢。”小内侍侧过身,让张德走在了前面。
距离很近,张德也没有搭话的意思,只在走到宫门口时,轻轻整理了一番衣冠,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提步入内。
一进殿内,暖融融的热意就扑面而来,将他整个人裹住。张德熟练的绕过外面皇后接受命妇朝拜的正殿,转入了旁边的偏殿。这里的布置很家常,但张德并未因此疏忽,郑重的磕完头,得到了一个座位。
这也是越皇后与旁人不同之处,大部分主家在见下头的人时,便是赐坐也都是矮凳、绣墩之类,而下人也往往不敢坐实了,往往只坐一半,表示慎重。至于深宫之中,多的是跪着回话的。但皇后却是在下首摆了一溜的椅子,不论回话还是议事,一律都坐着。
张德在第二个位置坐下,抬头就对上了薛进笑眯眯的脸,便也笑着点了点头。便听得皇后道,“你们想来都认识,寒暄的话就不多言了,我让带的东西呢?”
两人又连忙站起来,将怀里揣着的东西取出来,交给过来接的内侍。
却是一份关于两位太后出宫一事各项安排的折子。
皇后让他们写这份东西是什么意思,张德和薛进两人自然都深思过。此刻到了关键时刻,将折子递上之后,面色也都严肃起来。
屋内顿时只剩下越罗翻开折子的轻微响声。
这两份奏折各有侧重点。——这是理所当然的,越罗让他们写这个东西,却不是为了让两人竞争,而是希望他们能合作。
所以看完之后,她便又将之发还下去,只是张德写的给了薛进,薛进写的给了张德。
“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一应规矩都懂,这折子也写得不错,便按上头的来办。薛进负责一应事宜安排,张德奉两宫往大觉寺,都是最紧要之事,不可轻忽。你们看看对方写的东西,做到心中有数,下头的事便要协同合作,好生将此事办圆满了。”越罗见两人看完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两人连忙站起身应道,“谨遵皇后娘娘钧旨,奴婢定当尽心竭力。”
说完之后,不免又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就是皇后给的考验了,明知二人有相争之意,却反其道而行之,令他们协同合作。若是不想让对方出彩,自己也会受到影响。如此,最后得到那个位置的人,须得既能将自己的事办好,又能让对方心服口服才可。
不必她选,等这一趟差事结束,自然而然就有了结果。
等这二人离开,今日的事也就差不多了,越罗便回了后殿。
一进门李定宸便迎了过来,扶着她走过去,将人安置在了暖炕上,笑着道,“皇后辛苦,我瞧着这阵势,竟是不比早朝轻松。”
当然,他早朝的时候只是坐在上面做个样子,实际上根本没什么事要他操心。不过这一阵李定宸生出上进之意,早朝时竟是十分用心,这才体会到了为上位者之不易。
越罗笑着问他,“陛下看了这半日,可看出什么来了?”
却是李定宸突发奇想,要看皇后平日如何理事,说是要从中寻找灵感。越罗虽然忍俊不禁,最后还是应了。古圣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既如此,皇帝旁观她管理后宫,想来亦能有所得。难得他主动要学,越罗怎会不应?
李定宸起身过来扶她,将人安置在了暖炕上,才笑道,“皇后辛苦,朕这里总算有了一点头绪。”
“哦?”越罗立刻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李定宸一笑,“且先不说,皇后看我做来。”
大抵是江太后教得太好,虽然李定宸平日里也时常会有些小小的抱怨,但那都是些孩子式的烦恼,讲经筵的某某学士太严肃从来没听过他夸人,今日讲的内容有些地方没听懂,尚食局最近准备的菜色不合口味……而这些抱怨,他也同样说过就算,并不放在心上。
越罗从未见过他在提起某人时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见心中对来宝厌恶之甚。
这样子,瞧着倒真有几分帝王的威严了。
她捏了捏李定宸的手,权作安慰,又拉着他进了内室坐下,这才问道,“可是来宝说了什么?惹得陛下这般生气。”
按照李定宸那不记仇的性子,事情只要一过去,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气性了,这样气冲冲的,明显是才受过刺激不久。而来宝刚刚从太平宫出去,方才李定宸去接自己时,来宝主动避让一旁,李定宸也权当没看到他。
果然李定宸听见她问,脸色越发难看,却是抿着唇不肯言语。
越罗便将视线转向了殿内侍奉的内侍们。太平宫侍奉的人多,但平日里时常贴身跟随的却只有四个。韩嘉和李元年纪小,只比皇帝大不了两岁,因而跟在身旁跑腿侍奉,而李德和赵用都是三十出头,太平宫中日常诸事都是他们在管。
此刻见越罗看过来,李德埋着头不说话,倒是赵用上前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中常侍大人听说了昨日在西苑的事,因而特意前来劝谏陛下。”他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下越罗,才继续道,“言语间还牵涉到了娘娘。”
因为两宫那边松了口,所以如今越罗陪伴李定宸前往西苑,也是常事了。短短一个月间,李定宸的骑术已经大有长进,因而昨日就在西苑的小猎场里行猎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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