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快更新!无广告!
眼观鼻,鼻观心,瑶姬站立在书房中央,端的是无比顺服,目光全然聚焦在自己的脚尖,绝不往旁边多瞄一眼。能够顺利面见郡王,算是成功了一小步。但是,来带走她的不是之前的夏侯隽,换成了两名面无表情的白眉老者,瑶姬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所以还是不敢有丝毫地松懈。唉,身负前科,又有求于人,姿态一定要放得够低,放到最低才是!闭了闭双眼,瑶姬强忍住身体带来的诸多不适,暗暗地对自己说。
“咳,咳咳”,白鹤雕花紫檀屏风后传来轻微断续的低咳,伴随着木轮摩擦地面的轱辘声,一辆由黄梨木精雕而成的四轮车被缓缓地推了进来,轮车中一名男子身着淡青色绢丝袍服,略显虚弱地倚着靠背,苍白的肤色虽显病态却掩不住其俊美贵气,深邃的黑瞳如曜石般澄亮,眼波沉静如山巅千年不动的池水,看得人心底沁凉,乌发在头顶梳了整齐的发髻,套在精致的白玉发冠中,玉冠两边垂下淡金色丝质冠带,在下颌系出一个流花结。
虽已见到过多次,但今日再见,瑶姬仍是对此异乎寻常的秀美容颜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不过,俊美病弱如斯,瑶姬却丝毫不敢轻怠,待四轮车在桌案前停稳,她收敛心神,恭敬地俯身行礼:“郡王万福。”
因缺少血色而呈淡粉色的薄唇微抿着,武延郡王肖煜淡淡地瞥过瑶姬,目光却未曾多做停留,而是看向那两名白眉老者:“此次麻烦二位长老了,二老见过她后,可有发现?”
仍保持着拜礼姿势的瑶姬,听到后心头微动,神情却依然平静。
“此女气血不匀,步履飘浮,不似作假;体内略有内息,但并不浑厚,也未聚融,应该只是简单练过一些调息之法。”站在瑶姬身后左侧的白眉老者一字一顿地描述着,他的语调很是特别,没有平仄起伏,听来很是艰涩。
不会武功吗?一个不谙武艺的女子竟然可以控制夏侯隽的神思?夏侯隽,可不是一般常人,那是经历过大小无数血战,在军部挂有校尉军衔的战将,意志之坚定岂是等闲?但是那日,夏侯隽从地牢中出来后就匆匆忙忙地跑来传话,事后还一脸茫然无措,明显是中了某种惑心之术的迹象!肖煜缓缓地支撑起身子,开始正视面前这个依旧低眉作伏,看似无比顺服的女人,他深邃的眼底隐约闪过几缕芒丝。
“既然并非郡王府之人,实在不用行此大礼,委实虚得慌,”肖煜悠悠地对瑶姬说道,声音清冷澄净:“听夏侯隽说,你要见我,还会献上什么古方。呵,先是敌营暗子,然后被弃,醒后又想方设法返回来求见……瑶姬,你倒是真叫本王看不透了!”
将身子伏得更低,瑶姬咽下心底的喟叹,无奈地说道:“奴婢自知诸事反复难得郡王信服,求郡王体谅,奴婢……奴婢所做的一切皆出自本心,只为逆境求生而已!求郡王开恩,容奴婢一条活路!”
“抬起头来,你这样本王看着着实费力。”伏地的瑶姬几乎蜷缩了半个身子,脸全部都向着地面,肖煜的目光落在她头顶的发旋处,神采中透出几许玩味。
心下微微一紧,瑶姬在垂落的发丝遮掩下,闭眼轻吁了口气,而后缓缓地抬头,小心地看向肖煜。
“堂前凌然群臣舞,退入后篱乱无度。魑魅魍魉埋幽谷,花木萧瑟生机枯。”幽幽地,肖煜念出几句似是而非的诗句,目光则是始终停留在瑶姬的脸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听说过荫暝鬼谷吗?”
柳眉微蹙,眼中略带几分茫然,瑶姬迟疑不定地看向肖煜:“荫暝鬼谷?郡王,您指的可是数年前被武林各大门派联手覆灭的魔门教派鬼暝宗吗?”
将瑶姬的神情变化一丝不落地映入眼底,肖煜淡然一笑:“嗯,现在若还有人提及,说的比较多的称号就是鬼暝宗;再早一些的人,可能会叫它荫暝鬼谷。魔门吗?呵,恐怕,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个门派最早的称呼应该是——荫暝圣宗!”
肖煜脱口而出的这四个字,对于瑶姬而言似乎没什么,但那两名白眉老者的神情则是凝重了许多,“郡王,慎言!”开口的还是左侧那名老者,而右侧的老者虽未开口,但看向肖煜的目光中明显地透露出不赞同。
“不妨事,当年那一战,肖家付出了多少,当今圣上也不是不知。就算府中还有其他耳目,知道这个称谓出自我口,此事传到圣上那里,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肖煜自嘲地笑了笑,略带兴致地看向瑶姬:“一个不通内息的女子,随随便便使个惑心之术,竟也能让夏侯隽着了道,我差点以为当年那个祸乱天下的圣宗又死灰复燃了!”
“啊!郡王明察,奴婢与那魔教绝无半点干系!”瑶姬一脸的恍然大悟,赶紧再次伏低了身子,哆哆嗦嗦地说道:“奴婢,奴婢只是会一些三流的迷心术,夏侯大人见奴婢乃弱质女流,不甚在意,这才……奴婢,绝非魔教中人啊!”
“唔,因为是女子,就放松了警惕,夏侯隽那三日的禁闭罚得似乎少了些!”肖煜合上双眼,双唇的血色似是比刚来时又褪去了不少,强忍着一波又一波的晕眩,他有些疲惫地说道:“既然不是,那就是我多虑了,把她带下去吧!”
哎呀,被拉过来查了堆有的没的,最重要的目的却没有达到,那怎么行?瑶姬暗自皱眉腹诽了许久,咬了咬牙,开口叫道:“郡王,奴婢向您求救是真,有续命古方赠上也是真!郡王如今身负要职,牵一发便动全身,您还未曾布置妥当,这半年阳寿唯恐不够吧!”几乎是瞬间,书房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甚至来不及倒吸一口凉气,瑶姬便感觉到脖子被什么纤细的东西勒到了极致,即将窒息,不由难过得干呕起来。
还是那般病恹恹的神情,还是那样苍白无血色的疲惫之态,本已是闭目养神姿态的肖煜微微地睁开了双眼,在冷冽到极致的眸光映衬下,竟显得无比的嗜血狂狷,拨弄着右手食指上的指戒,“是谁给你的胆量,竟敢诅咒本王只有半年的阳寿?”
“仅仅,是,诅咒,吗?”求生的欲望促使瑶姬用双手不断地拨弄着脖子里的那根细丝,原本平静的眸光忽明忽暗,似挣扎似克制,不再任何掩饰,笔直地瞪向肖煜:“郡王,何,必,如此大,的,反应!”
“嘶”的一声,缠绕在瑶姬脖子里的细丝瞬间不见,唯有一道微不可见的银芒划过,消失在肖煜的指戒中,快而锋利地在瑶姬白皙的颈项间留下了另一道血痕。不屑去管那皮肤破损的一点点刺痛,瑶姬颓然坐到地上,贪婪地用力地呼吸着。天啊,活着的感觉真好!
“咳,咳咳咳咳……有趣!”仅是调用了一点点内息,胸口的寒气已然克制不住开始在体内冲撞,每咳嗽一声都仿佛将五脏六腑震动一回,肖煜不得不调动所有的心神来抗拒这份剧痛,口中也已经尝到了那股熟悉的甜腥,即便如此,他却笑了,看着瑶姬,笑得很是畅快。原本站在瑶姬身后的那两名老者见状脸色大变,迅速来到肖煜身前,在他的周身大穴处不断点击,疏导。过了好一会儿,肖煜终是缓了过来,脸色却已是白到近似透明。看着刚才忍不住吐到手心里的暗红血液,肖煜淡然笑道:“有趣的丫头,近日来连挑了多处暗子,你是唯一一个掐住了我七寸命脉,让我杀不得,又放不得的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