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上花开了

捌 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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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不知为何,暖气突然停止了供应,周默沫蜷着身子,裹紧了被子,却还是被冻得发抖。
    梦里,小区楼下站着一老一少两人,细看,才发现所谓的一老不过是背部略微有点驼,两鬓间的头发花白了罢了,其实不过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男子牵着一个身着小洋裙的女孩子,女孩子看样子也就五六岁。
    女孩子的眼角处落着几滴眼泪,眼睛红肿着,她摇了摇年轻男子的手,问:“爸爸,妈妈去哪里去了啊”。
    男子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说:“默沫乖,妈妈有事情出国了”。
    “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爸爸也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妈妈答应过默沫,等默沫过生日的时候会送一个很大的布娃娃给默沫”。
    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答:“默沫乖,布娃娃等以后再买”。
    她惊醒了过来,汗水顺着面颊不断地往下流,她已经多年没有梦到父亲了,不知为何今日却梦到了父亲。周默沫听别人说自己长的很像妈妈,却不如妈妈那般灵动和美貌,她曾经将家里全翻遍了,可是没有找到一张妈妈的照片。
    她平躺闭眼休息了一会,始终睡不着,墙壁上挂着的闹钟发出“滴滴哒”的声音,有些吵人。她起身站在床头柜上,试图关掉闹钟,因为黑夜的缘故,手不小心打滑,闹钟狠狠地摔在头上。
    “疼”,她不禁喊出声来。揉了半天额头,摸索着打开了灯,查看了下没有什么问题后,重新躺下,可是还是睡不着。
    脑海中像放电影似的不断浮现出在美国时的情景。
    那时的她刚刚大学毕业,从学校里搬了出来,与同学合租一处房子。
    大城市的房租很贵,周默沫大学四年兼职赚的钱也只能支付三个月的房租。那是一处老房子,屋檐的角落下散落着一些蜘蛛网,同学拿来一把扫帚轻轻拍打了下,灰尘顺着扫帚掉落下来。灰尘四处飘舞着,周默沫捂住嘴,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同学。
    打开房门,房间虽然干净,却很简陋。墙壁上的磁粉已经有些脱落了,打开电灯,幽暗的电灯不能将整个房间全部照亮,显得昏沉沉的。
    她们从市场里购买了贴纸、盆栽、地贴纸还有油漆,房间里灯光很暗,所以又多买了好几盏灯。临走前,周默沫见店前摆放着很多布娃娃,习惯性地买了好几个。
    后来她曾邀请过张皓然、任峻和潘静来过家里做客,任峻拿着她买的布娃娃就不撒手,张皓然说:“都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就还拿着个布娃娃不撒手”。
    任峻回:“你懂什么,这叫得不到的最珍贵”。
    周默沫笑说:“应该是别人的东西最珍贵吧”。
    在美国,华人女性就业总会受到一些歧视。终于,再被拒绝了无数次后,借着大学时期的实习经历,周默沫得到了一份来之不易的offer。
    站在人事门口等入职的时候,一名身材纤瘦,模样端庄的夫人走到她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孩子,好好干”。
    “你是中国人”,周默沫问。
    夫人莞尔一笑:“我姓陈,是美籍华人”。
    后来,她请张皓然和任峻吃饭,饭局上,她开心地向张皓然和任峻地说着工作中的琐事,张皓然和任峻也很配合地随声附和道。
    她在这家公司工作了四年之久,离开前,她请了平时交好的同事们吃了顿饭,期间,陈夫人走到她的面前,告诉她回去后不要忘了张皓然,因为这份工作是张皓然推荐的。她觉得不可思议,陈夫人未再答话了。
    原本正在放映的录像带突然嘎然而止,周默沫觉得有些口渴,就从床上爬起来,披着件大衣朝厨房走去,虽然如此,但缺了暖气周默沫还是直打冷颤。
    橱柜里翻箱倒柜了半天终于翻出一包红茶叶,她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两天又要去补货了。饮水机上的按键显示水已经烧好,烧好的开水顺着茶杯壁“哧哧”地往下流,一杯热茶喝下去,顿时胃里暖暖地。
    周默沫轻轻掀开窗帘,暗黄色的灯光照射在路面上,显现出一丝幽暗的臆想,原本就不厚的雪花早已毫无踪迹,只剩一份荒芜的景象。
    清晨,张皓然独自坐在泳池边,奇怪自己怎么有了在这寒冬腊月里游泳的心情。
    或许是因为再见她的缘故,他垂眸,没有再多想,带上潜水镜,一跃跳入泳池中,冰冷的池水拍打在身上,虽然冷,却极好地舒展着身心。他从小就学会的游泳,小时候经常跟着父亲一起去江中游泳。
    上初中时,高年级的一位学长去江中游泳,因为脚抽筋溺水在江中。后来父亲再也不让他去江中游泳,就算是孤身在美国念书时,父亲都随时叮嘱他身边的保镖不让他去江中游泳。
    突然,泳池中泛起了一波水花,并且越来越近。张皓然游到泳池边,摘开脸上的潜水镜。是任峻,任峻不断地向张皓然脸上泼水,边泼边笑道:“那么冷的天都要游泳,怎么能不给你加点水”。
    张皓然从一旁的楼梯口爬上来,将座椅上的毛巾搭在身上,并把另一块毛巾递给了身后的任峻。
    任峻问:“今天圣诞节,有什么打算”。
    张皓然答:“什么打算都没有,就准备宅在酒店里,下周一要去开会,要做好准备”。
    “这一年就一个圣诞节,用来工作岂不是太浪费了”。
    “我不是你,身后莺莺燕燕一堆”。
    “要不就今天把周默沫给叫出来一起吃个饭,省得你天天惦记着”。
    终于,在盯着天花板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后,临近天亮时分,周默沫再次入睡。她的睡眠一向很浅,尤其是在这种再次睡着的情况下。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她心里默算了一下,也就是多睡了两个小时吧。
    周默沫起床收拾了一下,出门乘坐公交车去医院,奶奶的医疗费再不交,估计下周就要被医院停药了。虽然社保报销了很大的一部分,但余下的仍是一笔很大的负担。
    结果她在路上不小心打了个盹,多坐了一个站。
    站在公交车站的台阶上,刺骨的寒风透过衣服的缝隙处钻入衣服里,周默沫拉了拉衣领,对照着周围人的穿着上看,她似乎穿少了。
    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周默沫的身边,周默沫准备离开,才发现这好像是与张皓然遇到的那晚送她回家的车子。
    车窗被缓缓打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周默沫有些惊讶:“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张皓然挠挠头:“我刚刚看到你上的公交车,没来得及阻止你,索性就一路跟着你过来了”。
    周默沫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要去医院,但我刚刚睡过头了,过了一个站”。
    开车的师傅还是那晚上开车送她回家的那一位,张皓然唤他游师:“游师,麻烦你掉头去我们刚刚经过的前一所医院”。
    游师点点头,从反光镜中认出了周默沫,说:“周小姐,我都还没认出来是你呢”。
    周默沫愣了一下,答:“是啊,真的好巧啊”。
    游师打趣说:“周小姐什么时候请我们皓然吃饭啊,他这几天天天一个人吃饭,我看着都心疼”。
    周默沫一时不知要怎么答话,一旁的张皓然倒是接过了话:“开车时不要说话,要专注开车”。
    “就今天好了,今天刚好周末”,周默沫连忙说。
    张皓然看了她一眼,说:“不用,任峻说了,晚上他请客”。
    到医院已经十一点钟了,虽是周末,大厅里却人来人往的。周默沫转了好几个弯,才走到电梯口,等电梯时,张皓然问:“奶奶为什么住院”。
    周默沫抬起头,说:“突发脑溢血,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三个多月了,现在已经苏醒了过来,就是意识还不太清楚”。
    “能够醒过来已经很不错了,毕竟那么大的年龄,需要好好调养”。
    “是啊,奶奶已经八十二了”。
    “这几个月的开销是不是很大,缺钱就给我说”。
    “现在还能够支撑的,奶奶有医保,可以报销一部分。我之前也有些存款,就是把你放在我这里的钱给用了,等奶奶好了,赚了钱我就还你”。
    “没事,用了就用了吧”。
    电梯停在一楼,才刚刚打开,瞬间就站满了人群,周默沫和张皓然只得等待下一个电梯。
    中途,几名护士和家属推着一张急救担架车急匆匆地朝着电梯处跑来,周默沫两眼直盯着电梯口的数字变化,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急救担架车要靠近周默沫时,张皓然一个眼疾手快,一把将周默沫拉向自己。周默沫重重地跌在张皓然的怀里,顿时脸全红了。
    周默沫挣扎了下,张皓然连忙松手。
    急救担架车旁的一名护士连声道歉,说:“不好意思,推的快了,没刹住车”。
    周默沫摆摆手:“没事,没事,是我挡住你们的道了”。
    到病房前时,她轻轻推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周默沫急了,跑到护士站问护士,值班的护士查阅了下资料,说:“二十六床的病人去做检查了,最近的精神好了很多,不仅可以吃饭,还能够说上几句话”。
    周默沫松了口气,说:“这段时间还麻烦你们的照顾了,我上班也没能天天来”。
    护士笑了笑,说:“没事的,现在的人大多都有工作,不可能随时都守在医院,我们能做的就都做了”。
    病房有暖气,周默沫一走进来就顿感疲倦。才一坐在病床上,周默沫就直打哈欠,眼皮不断地向下沉。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她使劲地摇摇头,以消除困意。
    一旁的张皓然见状,说:“你想睡就睡吧,等奶奶回来了我提醒你就可以了”。
    周默沫点点头,眼睛渐渐地阖上。
    她的意识越来越弱,只觉身体不断地向前倾,然后被人拉住了。过了会身体不断地向右靠,不知靠在了什么的上面,却也好好地睡着了。
    睡着、睡着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她猛然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轻靠在张皓然的肩上。她有些尴尬,只得不好意思说了句:“不好意思啊”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张皓然笑了笑,指着病房门前,说:“应该是你奶奶回来了”。
    确实是奶奶回来了,奶奶看到周默沫,惊喜地伸出了手。周默沫走上前去与护士一同将奶奶扶上病床上,张皓然也上前来帮忙。奶奶指着张皓然,眼神不住地往周默沫身上凑,周默沫连忙说:“奶奶,这是我同学,同学”。
    奶奶的眼神有些失落,周默沫与张皓然陪同奶奶说了一会话,中午时,奶奶要休息了,在与奶奶打过招呼后,周默沫与张皓然离开了医院。
    离开医院时,周默沫还没有睡醒,从电梯口出来后连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她目光呆滞地望着这陌生的路口。
    张皓然走上前来说:“你是不是第一个路口就走错了”。
    她点点头:“应该是吧”。
    最后她转过身去,跟着张皓然在弯弯曲曲的楼道里绕,终于绕了出去。
    周六的下午,原本应该畅通无阻的街道上因为正值圣诞节,车子在街道中间不断缓行着,像一只只慢悠悠的乌龟。
    电台里在播报道路状况,因为正值圣诞节,现在整个市区的主要道路上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拥堵状况。
    周默沫微微皱了皱眉,扭头问张皓然:“现在已经两点钟了,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吧,这里我熟”。
    张皓然笑了笑:“你熟的话,刚刚在医院里怎么就迷路了,那条路你应该也走了不下几十次了吧”。
    她装作笑了笑,假装没听到。她以前一直都属于路痴类的,但是很多年来没有再犯过了,没想到今天老毛病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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