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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配绿的眼睛像玻璃珠似的, 转了下, 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白。隔了三秒,眼球又转回来, 蒙了层灰似的瞳孔盯着林小北。
他的视线像是有了形体, 如同蜘蛛网般紧紧缠绕着林小北。
林小北在他的视线中, 浑身像是被抽走了血液般,手足冰冷。他张张嘴想要说话, 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地,突然, 红配绿身体往前栽了下,脑袋重重磕在水泥地上。
左木木仰着头, 两个纸团还塞在鼻孔里。他跌跌撞撞走了两步,才停下来,没什么诚意的说, “抱歉,我流鼻血要仰起头,看不到脚底下的脏东西。”
红配绿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低低骂了两声, 爬起来躲去旁边。
林小北后怕的爬上来,站在左木木身边。
“好好比赛,记得防着他。”左木木顿了下,又说, “别想太多, 交给我。”
林小北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 低头呼出两口气,问,“我能帮你什么吗?”
没想到向来能忍则忍,坚持比赛第一的林小北会这么说。左木木转过去,盯着他看了会,“别添乱。”
“我不想添乱,”林小北低声说,“他太过分了。”
参与半决赛的选手都看出红配绿的面目,对他能躲则躲,尽量不对上这个人的眼睛。红配绿惯用的心理战术没有效果,他倒不觉得失落,慢条斯理的站起来。
轮到他的第二跳,红配绿准备用难度比较高的动作。他正要跳台上走,忽然脚下不稳,整个人向前扑过去。
红配绿反射性用膝盖撑了下,膝盖骨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可能要碎了。他仓皇的睁大眼睛看着周围,旁边没有人。他摔下去的时候,却分明有被绊倒的感觉。
广播里名字叫了三次,不能再拖了。他强撑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跳台上走。旁边,Joe和左木木默契的击了个掌。
“干的漂亮啊。”左木木夸奖,“你这算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Joe应下他的称赞,“彼此彼此。”
季凌勾起唇笑了下,叫过经纪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因为膝盖上有伤,第二跳红配绿表现的非常糟糕,名次瞬间滑到十名以后。他爬起来,用怨毒的目光看着每一个人,然而并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看台上,马力问陈立,“刚才是怎么搞得啊?”
陈立回答,“左木木跟Joe大概是合作了,用点监控拍不到的东西,你懂得。”
“我懂什么啊我懂?”陈立还是满脸懵逼,他挥挥手,“算了,不管了。”
比赛还在继续,后面陆续又有几个人超过了红配绿,他的表情更加糟糕。赛场旁边的医生过来,想问他是否需要救治,都被他可怕的表情吓走了。
“你们这些人会受到诅咒的,等你们死之后,尸身…”红配绿低声絮叨着,旁边忽然站过来一个人。
他抬头看着那个人,原本狰狞的脸布满了绝望。后半程他忽然变得安分许多,虽然那副样子还是有碍观瞻,起码没有再做出丧尽天良的事。
两跳结束,林小北变成第二名,排在Joe的后面。没有那个讨厌的人,这场决赛变得顺利得多。唯一让人觉得意外的,应该是左木木。他在第一局受了伤,脸上都是血,还拒绝了工作人员提出的休息请求,强撑着要完成比赛。
观众和其他队员都以为,左木木的成绩会受到影响。结果他后面的表现非常亮眼,甚至比平常还棒很多。甚至凭借最后一跳超过林小北,以半决赛第二的成绩晋级决赛。
剩下几个有实力的选手稳定发挥,也拿到晋级名次。公布结果的时候,大家看来看去,发现场上少了个人。
“红配绿不见了,”林小北轻声的嘀咕,“他伤心过度,不想听名次了吗?”
“怎么可能。”左木木想都不想的反驳。
宣布成绩前,运动员不能立场。他消失,说明出现了不可抗力因素。至于场上能造成不可抗力的人,简直想都不用想。
“…剩下的事情不用我教你,看着办吧。”季凌出卖了大半天色相,感觉非常良好。他轻松的挂断电话,跟着教练去等林小北从里面出来。
顺利晋级决赛,林小北看上去并不高兴。他跟在左木木旁边,两条眉毛打了一个结。
看到季凌,林小北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包涵许多复杂的情绪。
等在外面的医生很快把左木木接走,季凌走过去,无比自然的拉起林小北的手,把他的书包接过来背上,带他离开赛场。
“想去哪里?”季凌问,“要训练吗?”
后面认出季凌的粉丝对着他俩拉手的背影拍了好多张照片,两个人都懒得管。在当下,同性结婚很正常,之前影后莫凝还当众公开跟她的同性小助理结婚呢。
大家关注他们牵手,完全是因为季凌这个人,身份太瞩目了。
林小北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训练了。”
“那就不去。”季凌纵容的说。
季凌没有把林小北送回宿舍,直接带到了自己住的酒店里。关上房门,两个人走到阳台上。
“来,坐这里。”季凌拍了拍栏杆,让抱着林小北,让他背对着自己坐在栏杆上。
这个姿势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反倒,脑壳朝下摔在地上。虽然他们在三楼,死不了,但是脑震荡之类肯定是有的。
林小北二话不说坐上去。他就算现在状态不好,几年训练攒下来的平衡力也不至于驾驭不了这种事情。
季凌搂住他的腰,稳稳扶住,让林小北抬头看天空。
“看到没有,今天的太阳很亮。”季凌指着蔚蓝的天空,两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灼热的温度炙烤着快要烧起来了。
“嗯。”林小北闷闷应了声。
“天空很蓝,很干净,好像世界都是明亮的,对吧。”季凌说了声,低下头平视林小北。
林小北看着他,好像有点明白季凌想说什么了。
“可就在这样干净的天空底下,照样会有阴霾啊。”季凌声音很轻很柔。他是专业演员,台词功底过硬,讲起道理来很容易让人沉醉在他描述的世界里,“就像和平的年代也会战争一样,没有什么是彻底干净的。你想要公正公平的比赛,可不一定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我知道的。”林小北闷闷的应了声,“我早就知道了。但这次受伤的是别人,明明在同样的赛场上,我却侥幸躲过了。”
“没有什么侥幸不侥幸,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季凌觉得他的想法想法可笑,他怎么会把自己摆在加害方的立场上,搞得左木木像是替他承受痛苦似的。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这种说法也没有错。
“季凌哥,”林小北靠过去,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我以为遇到这么多事,我肯定变得坚强了点。其实,我成长还不够快吧。”
“怎么会这么想,你又不需要成长。”季凌抱着他,轻轻拍了拍林小北的背,“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你可以永远活在幼稚和天真里。”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皮肉伤。”医生检查过左木木的伤,跟他们说,“我给你开点药,这两天伤口不要见水。”
“医生,”霖逸为难地说,“这伤口可能避不开要见水。”
医生想了想,改口说,“小部分没事,不要大规模见水就行。”
霖逸补充,“就是大规模见水。”
这人是来找茬还是抬杠的?医生皱了下眉,说,“洗澡什么的勉强可以,总之不要把整个人泡在水里就行。”
“抱歉,可是…”霖逸觉察到医生的不悦,还是硬着头皮说,“他得整个人泡在水里,要泡好长时间呢。”
三分钟后,霖逸拿着药被轰出来。医生愤怒的喊,“就没有见过你这么麻烦的人!”
左木木嘴上涂着药水,看起来十分滑稽。他讥讽的看着霖逸,“被赶出来了?”
“没事,他给换了种药。”霖逸笑了下,把药递给左木木。他看着左木木嘴角的伤,皱了下眉。
“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我,又不是小时候了。”左木木瞪了他一眼。
“有什么区别,”霖逸想都不想的说,“你长大了,也还是我弟弟啊。”
保护弟弟是天经地义的。
左木木盯着他看了会,“喂。”
“嗯?”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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