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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海关袁关长的太太,人家可是留洋回来的呢。”她向我介绍坐在旁边的另一位太太的时候,话语中明显带着一丝的恭维。在唐太太向我介绍的时,我对那位袁太太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先生是英国轮船公司的华董,我先生姓唐。”她说着,又向我坐近了一些,还主动拉起我的手,“不知道赵太太平时都做些什么啊?”
我略一蹙眉,又马上掩饰了下去,笑着回答道:“不过是在家中看看书,带带孩子罢了,能做什么呢?”
“呀,那可不成啊。这他们男人在外面玩儿得高兴,咱们女人也是要找找事情来乐一乐的啊。对了,一会儿杨四太太招呼了我们开局,你也来玩儿两把吧。”
那袁太太也笑着凑了过来,“一会儿咱们凑上一桌,好好玩玩。”
“你可是好久都没有出来摸牌了,你们家袁关长是不是又管上你了?”唐太太笑着打趣那位袁太太。
倒是那位袁太太并没有介意,“他敢管我?一会儿咱们打上十六圈!”
“我……我不会打牌的。”听闻她们说的麻将,并不是我不会,而是我刚到上海,并不懂上海麻将的打法而已。况且,在没有摸清楚什么人可以交往以前,我也并不想和她们有过多的交往。
“哎哟,不会有什么关系啊,看几遍就会了。来来,等会儿啊,你就坐我旁边,保管一会儿就能上手的。”唐太太热情地邀请着,我亦不好再拒绝她们,随跟着她们一起去凑了热闹。
上海麻将比较起广东麻将来说,要复杂一些,但也并不是特别难,掌握了规律以后,也变得简单起来。几番下来,袁太太将她的位置让给了我来坐下。
“赵太太学的真快啊,你看看,这不又胡了。”坐在我身旁的袁太太轻捏了我肩膀一下,让我吃下了对面李太太打出的一张五条。
李太太的先生是江浙一带最富裕的丝厂老板,她出来打牌,从来都是出手阔绰。我连着胡了好几把,她都是笑眯眯地给钱,脸色都没有变过一分,牌品倒是相当好的。
“这新手啊,就是运气旺啊。赵太太这五六把胡下来,把我刚刚赢的,都要吐掉了咯。”我上家坐着的是杨师长的四姨太杜丽丽,她的儿子,也就是今天晚上的小寿星。
这位四姨太独占着杨师长的宠爱,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前面的三位太太,都丢在了老家,唯独就在身边带着这位四太太。精明一些的人都知道,讨好杨师长,不如讨好这位四姨太。让她在杨师长面前能说上一句话,顶上自己去说上一车的话来的有效。
今天晚上来这里的,我粗看了一下,政界的有、商界的有、军界的有,甚至连帮会的人,都能见到一两个。
这杨师长在上海,来往的,应该算是面面俱到了。
而我今天的收获也不算小,这群太太们闲来无事,总是会聚在一起搞一些活动和聚会什么的。我想打入她们的圈子里面,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况且有了今天晚上的铺垫,以后行事起来,也会方便很多。
会到家里,我是累的不行了。赵正南也喝了不少的酒,看来他也是收获颇丰。
后面告诉了赵正南我收获的一些情况,他略思了一下,就沉沉笑了起来。让我继续跟她们交往着就好,以后自会有用处的。
我不知道赵正南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知道,他想在上海滩尽快立足,我就不能整天窝在家里面什么都不做。
于是乎,我也每天变得忙碌了起来。参加张太太的慈善捐款聚会,参加李太太的名媛淑女茶会,将身边的关系都铺垫到了位。
“你是……金玉蓉?”
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别人叫我‘金玉蓉’了。
赫然回头一看,“刘先生!”
“真的是你啊,十多年没有见面了,真有些不敢认了。”刘惠芝正是我在贝满女中的老师,从我毕业到现在,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刘先生怎么会在上海的?”看着微微有些发福,却是满身贵气的刘先生,我真实又意外又惊喜。
“哦,我跟着我先生一起过来的。他是在教育局工作,调到上海这边来了。”她拉着我的手,微笑地看着我。十多年没有见面,我们的变化都太大了。
“那您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有机会可是要去拜访一下您的!”当初我刚刚上学,什么都不懂。是刘先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让我从宅府里那个懵懂的小女孩,逐渐变成了一个自信而有活力,视野开阔的小女生。
如今再见到刘先生,真让我觉得心情异常激动啊。
刘先生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啊,欢迎你到我们家去做客。”说着,又将她现在住的地址抄给了我。
我在得知刘先生现在的消息后,隔了没几天,就带了礼物前去拜访。她和他的先生都是很和蔼的人,两人热情地招待了我,她的先生还亲自下厨去做了几道菜,看来他们的日子,真的是简单而又幸福。
我们相谈了很久,她在得知我现在情况后,略有一些惊讶。“想不到,你竟然成了师长太太。”
“再怎么样,也是您的学生不是?您还记得当年上学的时候吗,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敢说。”想到这儿,我捂着嘴巴笑起起来。刘先生是少数几个知道我真实姓名的人,当时除了她,还有武玉兰了。
“是啊,那时候,你刚刚到学校,怕得跟什么似的。”她给我续了茶杯里的水,“其实啊,这正说明了,你的思想是进步的。那时候能把家里的女孩子送到学校来上学的,都是家里思想比较开通的。”
我突然又想到了布日固德,“其实当时啊,我家里是不同意我上学的。说是怕我学会了一些洋人的想法,就变得无法无天了。”
“我母亲尤其反对。”当时母亲说了很多反对的话,但是架不住布日固德的意见。毕竟我也是嫁出去的女儿,她就是再不满意,也不能去干涉布日固德对我的安排。最终我的上学,还是得了布日固德的坚持。
“那你后来怎么还是上学了呢?”刘先生的问题,我也仔细回答了,但是却隐去了布日固德这段,只说是后来做了家里的工作。
“这十多年,你去了这么多地方?”
点点头,我想起了从认识赵正南开始,可不就是一直在四处颠簸吗。“是啊,从北京到天津,然后又到南京、香港,又从广州到武汉,最后这不又到了上海。”说到这儿,我苦笑。就真的没有安定下来过,要不怎么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呢。这赵正南去哪儿,我可不就得跟着他去哪儿嘛。
刘先生的表情有一瞬的恍惚,她对我笑着,可是我感觉她似乎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但她没有说,我也不能主动去问,只得装做不知道的样子。
后面的日子中,赵正南告诉我,他和杨师长在一些事情上有分歧,最终的结果,不是他离开,就是杨师长离开。这里的位置上,只能待一个人,这师部里,也只能有一个人说得算。
于是他和毓薏开始了各种的活动,目的就是要去掉他职位前的那个‘副’字。
赵正南的这些欲望和想法,从来都未曾对我隐瞒过。他的雄心壮志也好,阴谋阳谋也罢,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他到上海来,是因为南京那边的关系。谁都知道上海这个地方肥到流油,但是却不是人人都能伸手进来捞上一勺的。
赵正南既然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来,也是和南京那边的一位达成了暗地里的协议。他在上海这边会极力扩张势力和资本,而南京那边的人,也会给他提供最大的便利和环境。
可是这位师长,却是挡住了他们的道,要么大家一起合作,要么他就必须挪开。而试探了这么久,估计是没有合作下去的意思,那就只能请他挪挪位置了。
只半年的时间,赵正南便弄到了杨师长参与海关走私敛财的证据。一纸军令下来,杨师长被革职。而赵正南,顺理成章地接替了他的位置。
自杨师长被调离以后,赵正南便成了这大海上说一不二的人物。淞沪警备司令部负责了淞沪地区警备任务,警备的区域除了上海市区,东面延伸到了川沙、周浦,西至大场、真如,南至曹行、陈家行,北达宝山、杨行。可以说,整个大上海,还没有警备司令部说一还能有二的地方。所以政界也好,商界也好,连帮会的势力,都是要陪着小心来办事的。
这个年代,别的东西都不好使,最能说上话的,那就只有枪杆子了。所以谁的手里拿着枪,谁说的话,那就是圣旨。
一时间,赵正南也将以前杨师长留下的那些个隐患都换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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