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衢:大清最后的格格

第2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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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我都没有再说半句话,也许是因为刚刚沉痛的气氛,让给我领路的人也没有说上半句话。跟着他走走停停,躲躲藏藏。也不知道走了多长的时间,走了多远的路,天要将近暗了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远远的那座灰石城门。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进城去吧,一路上小心。”从头到尾,那人就只跟我说了这么一句。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道谢的时候,他便又匆匆离去了。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我心中只有深深的愧疚和感激,对于马家的事情,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心里毕竟还是亏欠着人家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我再没有犹豫。只想着,天黑之前,我必须赶到镇子里去。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座外城看起来还算完好的城镇,里面却已经生生变成了一座死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烧焦的痕迹,里面活着的人,几乎已是十不至一二。
    我投宿后,询问了这户人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他们的讲诉,却是令我感到头皮都发麻了。
    这不是人间!
    这是地狱!
    不,比地狱更加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丝丝冷意弥漫着全身,我周围的房子里,发生过各种各样惨绝人寰的虐行。
    绝大多数的房屋被付之一炬,隔着两条街的一条巷子被夷为了平地,残留下一个很大的坑洞。当然,那里的人,无一能逃出生天。
    据说西街的一个女孩,年十六岁,被八个日本兵轮污致死;外街三人,各抱着小孩,被日本兵强行后含恨各抱小孩投塘自尽;有户人家的妻子,被日本兵玷污时,口咬日本兵,被日本兵用刺刀刺入下身戳死,抛尸河中;十字街的某女,被十四名日本兵轮污致死;河街的某女,身怀有孕,不从日本兵强奸,被活活打死……
    新市街的某对父子,被日本兵绑在树上当活靶刺杀;东河街的某人,先被日兵割断脚筋,然后枪杀;还有一年逾六旬的太婆,被日军发现,当即将她在一棵树上吊起来,剥光其衣服,再用刺刀从喉咙刺进去剖至下身,然后被剁成四块惨死……
    还有四五岁的孩子,被两日兵抓住抛起,由另一日兵用刺刀接住,那孩子被穿透而死;有孕妇被剖腹取胎,而日本兵用刺刀刺着胎儿玩;斜街的某人欲救嫂子,顺手从凉亭上揭起一垛瓦,使劲向日兵砸去,日兵恼怒,一刀将那人嫂子杀死,割其双乳,继又扑向那人,将其捆绑在另一张条凳上,日兵拆下凉亭瓦檐板,浇上挑去煮菜的食油,一把火把那人活活烧死……
    他们每说一句,我心中便多了一分的恶寒。在他还没有说完之时,我便冲了出去,将我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一手撑着墙,一手捂着胃,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我手掌按着的地方,竟然有一大块深红色的血迹。
    我吓得惊呼了出来,连忙收回了手。手上是没有血迹,那块地方已经彻底干透了。但是我心里确实极端地恐惧和恶心,真的不敢想像,这样毛骨悚然的事情,仅仅就发生在十多天前,就发生在我脚踩着的这块土地上。
    据他们所说,要不是日本兵赶着要去另一个地方,这里恐怕早就成了空无一人的炼狱了。
    如果我早来那么几天,是不是我就会变成那些惨剧中的一人?我感到后怕,额头上和背后的冷汗令我全身都不舒服。
    当我开始愤怒日军所施兽行之时,他们的讲诉却令我再一次受到了震惊。
    就在离此处不到三十里的城镇,被日军投下了细菌弹,里面释放出的病毒疫病,让全城的人全部死于非命。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再敢靠近那里。
    一夜无法入眠,我畏缩在墙角,睁着眼睛撑到了天亮。待到窗外有了一丝光亮的时候,我才略有了些困意。投宿的老乡肯能也是体谅了我夜晚的惧怕,白日里并没有吵醒我,让我一觉睡到了中午才起来。
    一边喝着难以下咽的野菜稀粥,一边跟他们打听着北边的情况。我想,如果北边没有鬼子们的军队,就继续往北边前行。
    可是事与愿违,我的行进路线只能绕道先往西去,然后再辗转北边了。
    赵正南他们目前应该还在豫南,而我要通过湘西,穿越湖北,才能到达赵正南他们所在的豫南。心下不由有些没底。如果是我和小六子两人,也许我还有信心能返回豫南。可是我现在一是身无长物,二是无证通关……
    老乡的一句话,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离此处不远,大约四五十里路的地方,有一处国军驻守的营地。一般人也不会去靠近那里,但是我却是可以通过那处,联络上赵正南部啊。
    感谢了老乡的留宿,我稍一打理,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更加落魄,像是从叫花子堆里钻出来似的。头发揉地蓬乱,脸上摸了把灰,身上的衣服也是在地上蹭了又蹭。如是想,这样的我,相信应该就是碰见了日本人,他们也不会愿意靠近我了吧。所以,我一路小心一些,就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
    四五十里地的路程,如果是坐在汽车上,那也不算有多远。可是要靠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确实是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这段路,我整整走了两天半才到达。
    我的整个双腿已经没有知觉地僵麻了,每一步我都是下意识在往前挪动。鞋子更是从侧边开了线,半只脚露在外面。一路走来,脚上的水泡磨出了血,我撕下一块衣裳包住脚继续走着。现在连包住脚的那块布上,也印出了血渍。
    一路打听过来,在看到森严的守卫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滚开,滚开。哪里来的疯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再不滚开,当心老子赏你几颗枪子儿!”我刚靠上前去,还没有走到警戒线外,就被守卫的大兵给呵住了。
    他嫌恶的看着我,似乎觉得我像是瘟疫一样。
    我低头看了自己这一身,自嘲地笑了笑,也难怪人家会有此想。“我是国军豫南部少尉赵玉蓉,请通报贵部长官。”
    “呵,这疯子还说自己是国军少尉!你信不?”刚刚呵斥我的大兵,调笑着去问另一人。那人也是嘲讽地看了我一眼,“甭理她,就她这样的,还是少尉长官,那我们至少就是委座了!”
    “快走,快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敢来冒充少尉长官。也是大爷我心软,要是遇见个较劲儿的,早就拖到一边就地枪决了!”说着,还举起挂在胸前的枪,对准了我。
    心下无奈,没有证件,口说无凭。现下的我,的确没有办法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往香港去的时候,我就考虑到,为了不让日本人发现,所以没有携带任何能证明国军身份的证件和文书。所以,现在除非我能联络上赵正南他们,否则,根本不能让这边相信我的身份。
    走了五十多里的路,为的就是联络上国军部,再通知赵正南我所在的位置。要是连这大门都进不去,那我岂不是白白辛苦了这么久?
    一咬牙,我大步上前,“混账!委座也是由得你们拿来开玩笑的?不认识我,那豫南部的赵将军,你们总该听说过吧?”豫南一役打得甚为激烈,赵正南的大名,我不信他们没有听说过。
    “赵将军?”本来还在嬉笑的两人听闻,不由严肃了下来。“是……豫南集团军的赵将军?”
    见他们能清楚报出赵正南的番号,我心里不由松快了些,“对,就是他。”
    “当然听说过。怎么?”先前的态度与其说是谨慎,那么现在他们的态度则是有些小心翼翼了起来。
    “我是赵将军的夫人。请通报贵部长官一声,我需要联络赵将军。”活了这半辈子,我现在这样,也不得不借着赵正南的名来狐假虎威一把了。
    听我这么一说,那俩人吓得不轻。但是看了看我这身打扮,却又不敢轻易相信。只得小跑到卫岗打了电话进去询问长官意见。
    我被他们请到卫岗亭内稍坐,片刻的功夫,从大门里面便走出来一名军官。从左胸口上的胸章上看,来人是个少尉排长。
    军队的兵种、官阶、姓名、职务、佩发年份,从胸章的颜色、内容一看便知。官兵通常远远的就能从某人胸章上的色边来判断,是否应该向这人敬礼。在赵正南的胸章上,就有一圈红色的边。因为将级胸章红边名牌最少见,故部队通常‘见红就立正’,成了无须判断来者官阶高低的条件反射动作。
    他信步而来,一手背在身后,走到卫岗亭前,往里看了看。
    他显然是知道刚刚电话里面卫兵汇报的事情,但是却又当着我的面询问了一遍:“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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