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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已经开始了,胡之玉在静静地听着。
“之玉,自从你离开了,我学会了钓鱼,也成就了一个钓鱼高手。我家门前湖里的鱼,我与它们一一地约了会。那一天,我第三次钓上了那条黑锦鲤。那条黑锦鲤通体地黑,黑得锃光发亮,就像是一块上好的墨玉。我抚摸着它,与它细语,告诉它不要频繁地来约会,我已经记住它了。”
可能说得有些急,嗓子哑上了,度原吾试着吞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下去,“我把它放进了水里,它打着转就是不肯离开。我用鱼杆送它离开,它还是不离开。既然鱼儿这样有情,我重又把它捞了上来,放进一口大缸里养了起来。”
胡之玉听不到故事的结尾,也不知道度原吾想要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可是,原则告诉她,她得耐心地听他将故事讲完。那么她才知道如何开解他,劝说他。
两个人在树荫下的长凳上坐了下来,胡之玉低头聆听,度原吾继续未完的故事。
“那条黑锦鲤我给它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知遇。每次我靠近鱼缸,它都会兴奋地上窜下跳,我只有伸手触摸它,它才会停止兴奋,静静地任我抚摸。否则它就会一直地跳来跳去,似是要跳出水来吻我。”
度原吾看着低头不语的胡之玉,续写着故事情节,“知遇,之玉,时间久了,我渐渐地悟出了些仙道,我感觉它就是一个变相的你,来安慰寂寞等待的我。”
胡之玉听不下去了,隐约地,她似乎是嗅出了那么点点的味道。他度原吾所要表达的定是他的立场,不折不扣的立场。
“好了,度原吾,知遇能成就你的故事,我之玉无法成就你的故事,所以,故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讲了。”胡之玉劝阻着度原吾。
度原吾不肯罢休,他所讲的故事一定要有头有尾,有始有终。他还寄希望他的故事能启发胡之玉,点化胡之玉,甚至于感化胡之玉。
度原吾抬起了胡之玉的头,“之玉,听我说下去,好吗?”
胡之玉看着一脸认真的度原吾,不忍心再作阻止,唯有听下去。她挪开了度原吾的手,示意他讲下去。
“那一次的出差时间有点长,半个多月的时间。”度原吾隐去了那次出差的时间为什么会那么地长。那次他看见了候机的她,心情异常烦燥,他不愿回到那个压抑着情绪的家,所以他在外多呆了段时间。
“我一回来,就去看望那条黑锦鲤,可是,知遇竟然不见了。透明的一个鱼缸,它不可能藏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我问管家问保姆,他们通通地不知道。我就纳闷了,那么一条鱼它会跳到哪里去呢?被人吃了?不可能。被猫叼走了,也不可能。被谁带走了的情形,也没发生过。好生奇怪地,它就是没有了,不留一点踪迹地。难道它会飞?如果它是飞到湖里了,我相信它是去找我了。我到湖里去放饵,引来了无数条黑鲤,就是不见我的知遇。”
胡之玉抬头看着度原吾,他讲得一本正经,真的不知道他要讲到什么时候,最终又要表达什么样的意义。胡之玉不再打断他,听任他继续说下去。
“我又在院落内找,到院落外找,向湖边花园找。”度原吾的情绪见着激动,“终于,我在院落的围网上,见着了我的知遇。可是,它已经死了,死了。”
胡之玉不明白度原吾为了一条鱼竟然能这样的伤感,可是她不能无情地说,不就是一条鱼吗,至于这么伤情吗?胡之玉还是安慰上了度原吾,“是啊,好可惜啊,一条可爱的鱼。”
度原吾看着胡之玉,看来他的玉女并没听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她不懂鱼的语言。
鱼儿为什么会离开鱼缸?它离开鱼缸冒着生命危险是要去干什么?
既然胡之玉听不明白,他度原吾就要给她讲明白,讲透彻。“之玉,鱼的语言你懂吗?”
胡之玉摇摇头。
度原吾迷离了双眸,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知遇多日见不到我,它是想去到湖里与我约会。可是它知道通往湖的方向,却不知道通往希望的道路上,有道网在那儿挡着。它越不过去啊,它拼尽了力气就是没有越过那张网,最后终于挂在了网上,遥看着水波荡漾,却无缘戏水遨游。它的生命终止在渴望的路上。它死了。”
故事讲完了,胡之玉听明白了度原吾的意思了吗?
聪明的胡之玉不想听到故事的结尾,可是结尾正如她所料,就是这样的一个残酷。
她现在明白了,那条鱼不是她胡之玉,而是他度原吾。
是他度原吾在为感情努力的途中所经历的那张网,他在努力地突破,可是却没有接应的湖水,所以他累死在了半途中。他是在告诉胡之玉,如果她接应一下他,帮他摘去身的网,他会欢快地跳入水里,与她戏水当舞,共赴美好。
故事讲完了,讲的人如释负重,听的人五味杂陈。
她胡之玉已经没有能力去做那个里应外合的人,尽管那张网已经张开了口子,可是,鱼已经死了,网已经破了,覆水难收了。
原力已经网死了一条鱼,却不合时宜地将网打开来。这样做的原力,不但与事无补,还要徒增悲伤。真不及她一直锁着那张网,永远不要让鱼儿见着希望。那么,两相无望的他们,或许两不相怨。
你看如今,她胡之玉已经心归他人,她原力却将网打开了口子,这不是纯粹将度原吾往污泥里推吗?已经没有清澈的湖水在召唤着度原吾,只有一口又一口呛人的泥,呛得他晕头转向。
无奈的胡之玉,可以因故事生出无限的感慨,却无法因故事改变立场。
或许她不一定非得对得起程之贺,但是她一定得对得起自己的内心。心在告诉她,既然选择了程之贺,就不要犹豫于度原吾。如若没有程之贺的出现,她或许可以圆度原吾一个好梦。那只是如果。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不能假以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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