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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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邵颜一行人后，延陵子华与闵幼株来到了之前租住的民居。没有了一清、青竹和绿枝后，民居有些空荡荡的。不过开门的时候，小虫快步跑过来迎接了。
    闵幼株怜惜的摸了摸小虫的脑袋道：“放心，不会丢下你的。”
    小虫咧开嘴笑了笑，便抱住了闵幼株的小腿。闵幼株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过那间废旧的柴房，才后知后觉的道：“险些把她们忘了。应该不会饿死在里边了吧？”
    “你说谁？”
    闵幼株回过头瞪了延陵子华一眼道：“还有谁？不就是云丹公主和那个妇人吗！”闵幼株说着一脚踹开了柴房的门。柴房门一开并没有预料的尘土，反而干干净净的。两个俘虏的面前还摆着两碗饭。
    闵幼株低头看了小虫一眼，小虫眨了眨眼算是回答了闵幼株的疑问。闵幼株捏了捏小虫的鼻子道：“你倒好心。”当柴房内的两名俘虏看到延陵子华后，俱都呜呜咽咽的发出声音。不知道是求救还是害怕。
    延陵子华想了想朝闵幼株使了个眼色，闵幼株嫌弃的伸出手帮她们解开了嘴上的布条和身上的绳索。两人甫一松绑就要逃走，却被延陵子华拦下了。
    延陵子华威慑性的朝那彩衣美妇看了一眼，才转过头对云丹公主道：“宗檀死了，是我杀的。”
    云丹公主的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圆，随后竟流出了泪水。
    “为什么……杀他…他是个好哥哥。为什么……你怎么会杀人！”
    闵幼株绕过云丹公主，慵懒的靠在延陵子华身上道：“你还不知道吗？或者在装傻？宗檀从来就没有把你当过妹妹。他心里爱的人是你，所以在你喜欢上延陵子华后，他才会千方百计的想除掉他。他爱你至深，你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或许你曾经感觉到过，却贪恋他的温柔，让他越陷越深……”
    “够了，别说了！”
    “你凭什么命令我？这些事归根究底闹到这种地步，你也要负上很大的责任。云丹公主，你别总是一副只有自己是受害者的样子。当年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阻止这场悲剧，你却偏偏选择了最蠢的一种。因为此事，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受到牵连被迫改变了命运。也许我对你有些迁怒，但你不是没有责任的！”
    闵幼株这时候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一清，想到了闵琨、想到了流月以及闵府中许许多多的人。若当年云丹不死，延陵子华不带着她出城，是不是流月就不会追出来遇到他的梦魇，之后也不会跟闵琨有所纠缠。那一清应该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自己或许也能逃过噩运。
    但假设毕竟是假设，过去不可追，如今实实在在的只有身边的人。闵幼株下意识的抓住了延陵子华的手，延陵子华看到了闵幼株眼中的悲意，他第一次对云丹公主冷声道：“你走吧。你救我一命，杀我一次，我们从此两清。”
    若宗檀的死对云丹公主而言是一记重锤的话，那延陵子华的话便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云丹公主头也不回的跑了。这么多年的坚持，费尽心机的靠近，终究是一场空……
    留下的彩衣美妇抿唇看着这一切，随后抬起头道：“我不能死，其他的随你们处置。”
    闵幼株冷冷看着她道：“为何不能死？”
    “我在等一个人。”彩衣美妇说这话时，语气有点哽咽。“一个抛下我一百多年的负心人。”
    “所以你才说什么杀尽天下负心人，原来你在等一个你要杀的人。”
    彩衣美妇咬着唇不作答，但脸上的表情却复杂难明。
    闵幼株对这位彩衣美妇没什么好感，但对身体内的回魂蛊她却是感激的。要不是它自己也不会有第二次生命。闵幼株想了想，沉下心进入了自己的脑海中。
    “你在吗？”
    没有人应声。
    闵幼株继续道：回魂蛊，你真的不在？
    见还是没有人回应，闵幼株睁开双目冷冷的看着那彩衣美妇道：“你之前要杀延陵子华，如今我便要你碎尸万段！”闵幼株说着抽出袖中的匕首就要刺向那彩衣美妇。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匕首要刺中彩衣美妇的眉心时，一道金光飞出闵幼株的体内，随后闵幼株便软软倒在了延陵子华怀里。当金光出现的一刹那，美妇呆了，继而捂住嘴不可抑制的流出了泪。
    “是你！是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美妇哭了一会儿后，突然整理起了自己的仪容。她拼命地扒拉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又整理了下身上的裙子才施施然的站起身道：“莫怀……”
    被叫做莫怀的金光身影一顿却并不回头，而是用嘶哑的嗓音回道：“为什么不好好的待在外域？”
    美妇哭了，哭的很凶。她疯了一样的想要冲过去抱住金光，却在接触的一瞬间错开了。
    “你不在，哪里都不是我的家。莫怀，你回过头吧，求你回过头吧！就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在国师府门前的狠厉美妇，扬言要杀光天下负心人的那个女人，此时也不过是个央求着心上人的可怜人。
    金光叹了口气，竟化作一个二十出头的俊朗青年，缓缓回过了头。
    当两人目光相碰的一刹那，美妇笑了，金光中的青年却哭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美妇苦涩的摇了摇头道：“我老了。为了维持这副面貌我练了我们部族的邪术，杀了很多很多人。然而还是不能永葆青春。我真的老了……”
    “你这个傻女人。”
    “我愿意傻，愿意就这样等着你。你知道吗，莫怀？见到你之前我总想着要怎么折磨你，杀你。但见到你之后，我怎么舍得，怎么能这么做……”彩衣美妇捂住脸哭倒在了地上。一百多年，她整整找了他一百多年。说着杀尽天下负心人的话，其实只不过为了再见他一面罢了。
    彩衣美妇拿起了闵幼株之前掉落在地的那把匕首，金光中的青年一惊，就要阻止，却不料彩衣美妇道：“在变成老妪之前能见到你真好，其实我已经再也维持不了这副面貌了。杀人已经不管用了……”
    匕首呲的一声刺入了美妇的心口，金光中的青年猛地现出真身抱住彩衣美妇道：“你在做什么？你这个傻女人！一百多年前这么傻，如今还是这么傻！”回魂蛊试图进入彩衣美妇的身躯中复活她，但它刚一接触到她的皮肤，对方就开始龟裂。
    回魂蛊惊慌的想要聚拢她的身躯，然而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用，它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延陵子华，但延陵子华却摇了摇头道：“我身上唯一能稳固躯体的破魔幡，已经炼化在幼株体内。”
    回魂蛊颓丧的坐倒在了地上。美妇将自己的头与他的头靠在一起道：“莫怀，一百多年已是我的极限了。死前，还能再见到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美妇咳了几声，从胸前的衣襟处取出一片金色的软壳道：“之前对延陵国师和闵小姐多有冒犯，这个就当做赔礼吧。这是莫怀身上褪下的壳，可以让死魂在自己的躯体中复生。”
    延陵子华犹豫着接过这片软壳道：“幼株如今的躯体并不是她自己的躯体。”彩衣美妇摇了摇头，看向了回魂蛊。回魂蛊深吸了一口气道：“你重新炼制的这道躯壳，第一个进驻在内的魂魄，便是这道躯壳的主人。”说完这句话，金光抱起了彩衣美妇道：“当年并不是我要离开你，而是不得不离开。如今再见，便没有分开的道理。”
    彩衣美妇抱住金光道：“那便永远不分开吧。”
    金光青年笑了，他用头蹭了一下彩衣美妇的额头，随后一阵光华大作，当延陵子华再度睁开眼睛时，两人已经化为了点点碎光，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闵幼株是醒来后才听延陵子华说起了彩衣美妇和回魂蛊的事。她呆了一呆，偎进了延陵子华怀里。
    “子华，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延陵子华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景象，不禁搂紧了闵幼株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都陪你去。人生苦短，莫要像他们一样等上百年，那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闵幼株想了想道：“我想进外域。”
    “好，我们去。”
    闵幼株见延陵子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心里欢喜，便从怀中取出一串褪了色的瓜果道：“那是娘出生的地方，我想去看看。也许外祖父和外祖母还健在呢……”
    “几日后出发？”
    “三日后你觉得如何？”
    延陵子华点了点头，却不料小虫在这时候扑进了他们怀里。闵幼株见小虫露出了希冀的神色，便捏了捏它的鼻子道：“一起去！”小虫欢呼着跳下床去整理自己的小物件了。
    三日后，闵幼株告别了故人，便与延陵子华和小虫踏上了去外域的道路。
    外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闵幼株闭上眼嗅着外域外围的清新空气和阵阵花香，不禁在心里对这个地方多了些期盼。延陵子华虽然失去了道身，但道术还在。一路上他紧紧护佑着闵幼株和小虫，不让她们有一丝闪失。
    中途休息的时候，闵幼株靠在延陵子华怀里聊起了他们俩的亲事。
    “柳姨和林婆说我一定要在杨柳庄出嫁。如果这次遇到了外祖父外祖母便一起把他们带回来。”
    “她们是你的亲人，理应如此。”
    “对了，她们之前还问起了你的庚帖。子华，你究竟是哪一年生的啊？”延陵子华正喝着水，闻言不禁轻咳了起来。闵幼株趁机点了点他眼角的泪痣，延陵子华便低头吻上了她的手指。两人正腻歪着，却不料边上独自在玩的小虫突然惊叫了起来！
    延陵子华和闵幼株赶忙起身去看，这时候小虫的脚尖旁正趴着一条怪蛇。它有八个脑袋，此时正呲牙裂齿的对着小虫嘶叫。
    “唔？”闵幼株大胆的将那条八头蛇拎了起来，随后晃了晃它的身体道：“子华，八个头的蛇，真稀奇。今晚要不要煮来吃？”
    八头蛇听到闵幼株说要煮它，便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延陵子华见它颇有灵性，便从闵幼株手中接过，认真的打量了起来。
    “……八头蛇在外域也是非常罕见的。每个头都代表着一种自然元素。你看金、木、水、火、土、风、雷、光……它竟只缺了一种元素便能修成九个头。这条八头蛇如今虽还在幼年，但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闵幼株点着下巴道：“莫非还能成妖不成？”
    “成妖成灵皆在他的一念之间。”延陵子华想了想，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朵冰蓝色的花蕊道：“既然遇到，便结一份善缘吧。”
    “千年冰蕊？这不是云丹公主遗留在那间柴房内的吗？你竟然要给这条怪蛇？”
    延陵子华目光幽深的看向了千年冰蕊，随后他低下头注视着那条八头蛇：“拿去吧，好好修行。”八头蛇似乎没想到自己今日会有这么大的机缘，它抬起妖异的眸子深深得看了延陵子华和闵幼株许久，才默默扬起身叼住了那朵冰蕊。
    见闵幼株还有些舍不得，延陵子华好笑的拉过她道：“这冰蕊马上就要失去功效了，与其放着慢慢腐烂，不如便送给它。况且这条蛇……”
    “这条蛇怎么了？”
    “它或许会跟我们的后人有些缘分……”
    闵幼株正帮小虫整理头上的杂草，听到延陵子华的话，她目光犀利的看向那条仍旧驻留在原地的八头蛇道：“我可不想我的后人跟蛇有什么缘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它给煮了吧。”
    八头蛇听到闵幼株的话，赶忙叼着冰蕊蜿蜒而逃。延陵子华摇头失笑，小虫也裂开了嘴，闵幼株憋了一会儿，忍不住也大笑了起来。
    “希望这朵冰蕊物有所值。”
    延陵子华轻柔的抚上闵幼株的脸道：“会的，在将来，我们的子孙一定会感谢我们今日的这份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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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啦！之后会整理规划一下下一篇的文案。名字已经起好了，叫灵兽谱。可以猜猜这条蛇是男主还是女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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