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色撩人:冷妃倾权

第七章 三更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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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船窄。吴江岸下长安客。长安客。惊尘心绪,转蓬踪迹。
    征鸿也是关河隔。孤飞万里谁相识。谁相识。三更月落,斗横西北。
    ——朱敦儒《忆秦娥》
    慕宇一听,怒火平息了不少,心中对这红衣女娃的喜爱却是只增无减。这般有天赋,守师道,不做作的孩子,让人怎能不喜欢?但他依旧试探地一问:“那若是老夫把你这师父给杀了呢?”
    却见席瑾越抬眼看向他,澄澈的眼眸中泛起寒光:“那你于我便有血仇。你功力高强,不敢说你死我亡,但至少也是水火不容!”
    好,有胆识!慕宇表面上不露神色,心中却是赞叹着,铁了要收瑾越为徒的心。他摸摸胡须,慈祥地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叫我‘师父’!”
    “那你就试试。”瑾越回答,后退几步离开这白袍老头的周围,被笼罩在这老妖怪的威压之下让她非常不舒服。一回头,便看到慕珉扶着树干挣扎着站起来,她连忙上前去扶,却看见暗红色的血顺着他纤长的手指淌落下来,他的脸庞上渗着冷汗,原先温和的笑意已经挂不住了。
    原来他伤得那么重……地上锋利的石块落入瑾越眼中,光看那染血的棱角就知道它在慕珉的背上嵌得有多深了。
    “你还好吗?”瑾越关切地问,心中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早点出手,毕竟慕珉是因为将她护在了身前,才会撞上那锐利的石块,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没事。”慕珉惨白着嘴唇,却依旧牵起嘴角微笑,“倒是你,害我白担心了。”在他略微有些模糊的视线中,这个才长到他腰部的红衣女孩,仰着头,发辫有些许散乱,小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冷静和些许的潮红,浅色的眸中却是毫无遮掩的关切,虽然不似原先在人前展示的那般娇俏乖巧,却让他觉得更为真实。怎么说呢,是不是,还有一点……心动?他突然惊觉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荒诞,立刻在心中说服自己:她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而已啊!只是欣赏罢了。这样的年纪,那般利落的武功,看在眼里,让人不欣赏也难吧。
    没用的侍卫们此时终于“赶到战场”,其中两人小心地搀扶起慕珉走回营地,随后他便被快马加鞭地送回皇宫医治了。慕沉慕珺当即赶回皇宫,大臣们自然也先后回城,这场狩猎便如此草草收场。
    瑾越在众人惊异感叹的目光中上马,用与来时一样迅捷的速度,与沈漠白并驾回城。
    回到将军府,瑾越卸下温和可人的伪装,小脸冷若冰霜,眉眼间是比以往更甚的冷漠和浅浅的怒气。漠白和秋夕则是立在一旁,用关切的眼光注视着她。
    “受伤了吗?”漠白问道,人前冷峻的面庞柔和下来,话语中满含关切。
    “没有。”瑾越摇头,“只是,那头熊来得蹊跷。我们没有靠近什么山洞熊窝,它是突然冲出来的,而且身上已经带着些伤。狩猎前皇宫必定派人检查猎场,这么一头凶物,没理由不被发现。”
    “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引那熊攻击你们?”秋夕问道,漠白在回府的那一刻已经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很有可能。有人想趁机除掉我或者慕珉,若是我死在了帝京,爹爹即使不起兵造反,和皇室的关系也会更紧张。若是死的是慕珉,我虽然年纪小,但也脱不了干系。如果我俩都死了,那就‘皆大欢喜’。但也有可能,暗中的那个人只是想除掉我而已,毕竟以慕珉的功夫,只身逃脱还是很简单的,真是好打算!”瑾越冷着脸,分析着个中利害。
    漠白听后皱眉,又问道:“那老妖怪又和你说什么了?”
    “他让我拜他为师,我没答应。”瑾越回答,突然又道,“我们明天就回北陵。”
    秋夕与漠白两人都点头,报仇心切如漠白也为瑾越的决定松了一口气。今天见识到慕宇的身手,他们都明白凭借他们现在的力量,可谓一点机会都没有。又有不明身份的人暗放冷箭,让瑾越暴露了武功,此番必然引起慕沉的猜忌,还是早点脱身较好。瑾越也是当机立断。
    但就在此时,将军府大门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镇国大将军之女席瑾越接旨——”
    瑾越一愣,心中预感不详。她出门,回来后小脸又冷了一重,可见是真的动了气。她把手中的明黄色绫锦往桌上一扔:“慕沉果然心生猜忌,他让我明天起进宫和皇子们一同读书,是不想放我回北陵了。”其实,她和沈漠白在来帝京之前就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皇帝为了牵制他远在北方边境的将军,把将军的独女留在帝京控制起来,如今慕沉似乎真的起了这个打算。这种受人摆布的滋味,她很久都没有重温了,一如既往的难受。
    而下一刻,她便起身走向书房,留给大厅中的两人一句:“他不让我走,我就让他不得不放我走!”
    沈漠白看着红衣女孩的背影,不自觉捏起了拳头。从不知何时开始,这个在他的注视中成长的女孩已经站在了风雨之下,虽然他早就明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可心中还是……这种感觉,是心疼吧?
    “小主人她……”秋夕似乎想说什么。
    “我也没见过她这么生气。”沈漠白喃喃道,“她不太喜欢受人管束。”
    秋夕叹了口气,掩藏在黑纱下的面孔,表情莫辩:“此次小主人要脱身,难呐!”若是简单,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皇子皇孙被敌国留做质子?那些质子是为了祖国甘愿奔赴敌国,而这次,却是皇家要强留啊!
    ——
    夜晚的将军府,月色如水。没有云层的遮盖,一弯上弦月在西边的天空挥洒着纯净皎洁的光芒,映照得庭院中的花木清晰可见。一颗高大的樟树下,一张叠席,一方小桌,一纤细身影,黑发白裳。女孩穿得单薄,却毫无遮盖地坐在这露天的冬日里,她的小手中握着一个透明的水杯,在月色下泛着微光。
    突然,一黑影悄然靠近。
    “小主人,有人来了,从皇宫的方向。”黑衣女子嗓音柔软。
    “放进来。”瑾越回答,秋夕应声闪去,如来时一般悄然无踪。
    娘的手下,身手的确不错,沈漠白是如此,秋夕也是如此。真要说起来,自己这一身功力也是她用秘法留下来的,如今用她给的命,用她留下的人和武功,为她报仇,这一辈子,真是完全笼罩在她的影子下了。瑾越如此想着,心中却并不是很排斥,只觉得这种前一世没有过的羁绊,这一世全然被其束缚,也好。
    片刻后,一颀长的青色身影从小院的围墙上跃下,落地时还歪了一下,连带着闷哼一声。瑾越抬头一看,正是今天险丧熊爪之下的慕珉。
    他来做什么,瑾越心想,同时开口:“皇子哥哥。”
    慕珉显然没有料到瑾越就在院中,转身看向她,似乎愣住了。
    “我像女鬼吗?把你吓成这样。”瑾越笑着问道,带着一丝童真。她这一席白衣黑发,深夜坐在这树下,应该挺吓人的。
    慕珉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立即站好,说道:“没有,只是没料到你就在院子里。若你是女鬼,等你长大了,不知道要有多少好男儿甘心赴死了。”
    “哥哥你还说我,你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养伤吗?怎么夜闯小女闺阁,还是以……这种方式?”瑾越瞥了眼一旁的围墙,调侃道,“另外,若我是女鬼,现在就吃人去,还等什么长大。”
    慕珉一笑,温和的笑意便如清风一般拂面而来,但可能因为失血过多,月光之下的脸庞稍显虚弱。他说道:“如此说来,瑾越你不是女鬼,真是我大炎之福。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我想到……今天是你生辰对吧?”他原先明明是在宫里躺着休息的,但脑海中总是浮现那个挡在他身前的小身影,又想到她在自己生日的这一天里却遭遇这般危险,就不受控制一般,躲过了宫里的侍者守卫,这般飞檐走壁地到了将军府,连背上的伤都给忘记了。
    瑾越有些吃惊,说道:“你还记得这个?”他今日受的伤不能说生死攸关,但也着实不轻了,却依旧记得人日也是她的生辰,不能不让她觉得讶异。
    “我得向你道歉。如果不是因为手下检查猎场时疏忽了,你今日也不会陷入险境。最后我还是被你救了,还没好好谢谢你。我第一次被女子相救,还是被一个八岁的女子救了,这也是一桩奇闻了。”慕珉说着,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眼底却闪过一丝寒光。聪慧如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一场意外,但面对着八岁的瑾越,他当然不会点破。
    慕珉不说,她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瑾越于是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受伤的是你又不是我。而且你若不是为了护着我,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就怕我是自作多情了,瑾越你似乎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慕珉自嘲道。从她今天的表现来看,若是携带兵器,独斗那棕熊完全不是问题,他的武功虽然不弱,今日若不是为了保护瑾越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但瑾越可才八岁啊!
    “哥哥过奖了,若不是长老爷爷相助,今天我也得受伤。”她极不情愿地夸了下那老妖怪,突然心中一动,说道:“皇子哥哥,在我们那里,生辰可是要送礼物的,你可有礼物送给妹妹我?”
    瑾越知道这个时代没有这种传统,人们只有在老人过五六十岁的大寿时才会送贺礼,她知道慕珉定然没有什么准备,只是起了玩心想逗逗他,看他如何应对。却不料慕珉只是微微一愣,随后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佩递上,说道:“我不知道北陵州有这样的习俗,没有准备,这块玉佩送给妹妹可好?”奇怪的是,他脸上的笑意淡退许多,俊俏的面庞稍显严肃。
    那块玉佩用料极佳,一看便是由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形状厚重浑圆,透出一股质朴古拙的气息。其上精细地盘雕着螭龙纹,在月光下闪耀着莹润的光泽,栩栩如生的样子似要腾云而去。
    将军府另一处的屋顶之上,有两道身影并排站立着,他们遥遥看向樟树下的两人。凭着不凡的功力,看清慕珉手中的东西自然是不在话下,但看清之后,却让秋夕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沈漠白问道。
    “这是慕家嫡系子孙才会配有的玉佩,轻易不离身,只赠与正妻作为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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