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色撩人:冷妃倾权

第十二章 岂知天道曲如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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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陌蝉声柳市风,驿楼高倚夕阳东。往来千里路长在,聚散十年人不同。
    但见时光流似箭,岂知天道曲如弓。平生志业匡尧舜,又拟沧浪学钓翁。
    ——韦庄《关河道中》
    天和十四年冬,北陵州。
    松树林间,一道道黑衣身影穿梭着。他们虽是在松软的雪地上行进,却只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形状奇异的印记,只片刻后就被新雪覆盖,不留痕迹。而阳光似乎也不愿贴近他们分毫,他们始终在黑暗之中,让人无法分辨形体,性别,以及一切任何信息。
    只消片刻,这队人就悄无声息地到达了山顶,将山顶上的一座营寨团团围住。他们安静地伏在雪地上,等候着下一步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有多余的动作,就好像就此消失了一般。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营寨中点起了火把,寨中众人呼和着,就要开饭。片刻后,山寨中便响起了交谈声,笑声,酒杯的撞击声。
    是时候了!
    不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一道红色的光芒,笔直地射向天顶。
    这信号刚出,包围着山寨的黑衣人就立刻行动起来。有的迅速施展轻功窜上墙去,悄无声息地抹了巡逻守卫的脖子,另一些则用携带着的绳索,翻越围墙,稳稳地落在营寨内。他们迅速拆解着机关,将不幸撞见他们的每一个人都送上了西天。这是一场无声的杀戮。
    他们冷静,快速,握着匕首的手没有丝毫的颤抖,眼中只有冷峻。面对着死者的眼睛,他们没有丝毫的恐惧或怜悯,有的只是迅速完成任务的决绝,服从。于是,只一会功夫,他们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山寨的大堂里,饭桌旁,每个山贼都被放置在他们冷漠的注视之下。谈笑声戛然而止。
    “别动。”一黑衣人贴到山寨首领的背后,手中被刻意涂黑又被鲜血染红的匕首轻靠在他的脖颈旁,“让你的人都乖乖待着,否则,你和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首领只得顺从,示意手下勿要动作。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黑衣人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没有下一步行动,也同样一言不发。有山贼妄图拿起手边的武器冲杀出去,却在还没摸到兵器的那一刻就被飞来的匕首送上了西天,于是没有人敢再做出任何动作。
    虽然只过了片刻,但在山贼们看来却比此前的一生都要长久。山寨门口出现两道身影,闲庭信步般慢慢走来。两人都戴着黑纱斗笠,不辨容貌。前者披着黑色裘皮斗篷,而后者则一席黑色劲装;前者身形纤细,又矮了半个头,显然是个女子,而后者则挺拔冷峻,行走间尽显冷厉的气息。
    两人一出现,黑衣人们都整肃了神色,即使他们的脸无人可见。
    女子往前走着,衣角就要碰到地上的尸体,旁边的黑衣人便下意识将那具尸体踢到一边,以免它脏了女子的衣服。她淡然地坐到最高处,已经准备好的椅子上,开口道:“孙统领,叛逃后的日子可还好过?”她的嗓音如冰泉般泠然作响,直要将听者冻住。
    这山寨的寨主,现在被压在刀下,跪在她面前的,正是前些日子背叛她父亲的一个将士。本来他叛逃后销声匿迹也就罢了,却带着几个手下落草为寇,还威胁父亲,要将军事机密透露给匈奴,这就不得不管管了。顺便,也可以让自己手下的这些孩子们松松筋骨。
    “你们是席彻皓的人?”孙勇惊惧地问道,“不可能,席彻皓手下没有这样的队伍!啊……”他的脖颈被削下一块皮肉,鲜血淋漓。
    “忘了和你说,我的手下不喜欢别人直呼我父亲的名字。”瑾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露出黑袍之下纤白的手,指尖鲜红的蔻丹与匕首的寒光相映成趣。她抱歉地说道。
    “什么!你……你是……”
    瑾越冷然一笑,浅色的眼眸中泛过杀意,只是被斗笠下的黑纱遮挡,无人可见:“你不是认识我么,孙统领?你不是还想,让我父亲把我嫁给你,不然,就把军机告诉匈奴,嗯?”
    “小武!”沈漠白轻喝一声,阻止了眼前黑衣人进一步的行动。孙勇的脖子上已经被匕首压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再晚一刻这条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小武放松了力道,但握着刀柄的手却依旧绷紧,随时准备结束这人渣的生命。胆敢觊觎主子?一刀了结还算便宜他了,但是现在还不能够,他对主子还有用处。
    “别……别杀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都告诉你们!”孙勇已经被吓破了胆,他的声音颤抖着,身子却不敢挪动分毫,“老单于快死了,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在争夺王位,但是势均力敌,草原可能要分裂了!”
    “这消息我早就知道了,没什么价值。动手吧。”瑾越挥挥手,很是不耐。
    “等等!还有,还有!”孙勇赶忙说道,“老单于是它的小儿子毒死的!小的原先一直联系的,就是他的小儿子。单于的小儿子名叫冒顿,是老单于与汉人姬妾所生,一直不受宠爱。他表面上默默无闻,实则聪慧过人,又心狠手辣,这次夺权就是他设计好的。他表面上支持他的二哥,实际上早就准备好取而代之,只是力量还有所欠缺,所以要向我们寻求帮助。如果我们能和他联合起来,夺取了草原的政权,那么北陵和草原就能联合起来,也就无须畏惧大炎了!”
    瑾越冷笑一声:“你的立场倒是摆得挺正,恐怕原先想的是和草原联合了来对付我北陵州吧?”
    “小的……小的不敢。”孙勇发着抖,生怕惹怒了瑾越。
    “不过,谁和你说,北陵要和大炎对立了?”瑾越眉一挑,眼中是悠悠的寒光。
    “没有!没有!是小的弄错了!小的弄错了!”孙勇一个激灵,立马大声澄清,也难为了他刀架在脖子上还要表现出坚定的口气。
    “得了,这个消息还有点意思。”瑾越说道,“不过,你也没什么用处了。”她挥挥手,示意小武动手。
    “不!你不能杀我!留我一命,我能告诉你怎么和冒顿取得联系!”孙勇凄厉地哀嚎着,眼中满是乞求。但下一刻,小武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破布,堵住了他那难听的声音。
    瑾越轻笑:“我不需要。”既然冒顿是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么一个比孙勇大得多的助力摆在他面前,他又怎么会拒绝呢?而且,凭着早已安插到匈奴内部的眼线,和冒顿取得联系还不容易?又何必借这孙勇的手,还要时刻提防着他反咬一口。
    她不再理会孙勇,而是起身,看着台下那些早已被孙勇的惨状吓得服服帖帖的山贼们,朗声道:“你们中间,哪些人曾是北陵的守卫军?你们最好不要骗我,军籍在案,只要我愿意,都能查到。”
    过了片刻,几个人犹豫地站了起来。
    “好了,把剩下的人带走吧。这些人,处理了。”她的原则,叛兵必杀。
    话音刚落,这些人就向外冲去,欲图进行最后的抵抗,但无一不是像孙勇那样被扣住,嘴里塞上破布,只能绝望地发出几声哀鸣。其余山贼已经在监督下向山下走去,而押着这些叛军的黑衣人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走吧。”沈漠白道,看向瑾越。
    瑾越心中无奈,说道:“你们没必要特意不在我面前杀人,这些人都是我下令杀的。”这双手,早已沾满鲜血,又何必自欺欺人?
    漠白不说话,堂下黑衣人也都没有动作。这是他们的原则,不到必要的时候,不在主子面前杀人,即使这样会多费很多气力。
    瑾越无法,只好离开。等到她走到山下,山顶之上才传来哀嚎声,却已如呻吟般断断续续,难以闻见。
    ——
    将军府某房间。
    瑾越坐在主位上,面前是整齐站定的手下。他们身上还是刚才在山上的那套装束,带着一身的寒气、杀气和血气,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都摘下了面罩,露出了刚毅却白皙的面庞。瑾越也脱下了黑色披风,露出了里面同样的纯黑紧身衣。这一身平淡无奇的装束,却将姣好的身形展现无遗。但她的脸庞依旧覆着黑纱,秀眉之下,浅色双眸认真地看着众人,不着痕迹地确认每个人的状况。
    “任务汇报。”她说道,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水杯。
    队长明上前一步,利落地回答:“任务完成,无人死亡,一人伤。”口中这么说着,他心中却想:主子定然要生气了。
    “什么?”果然,瑾越手一僵,将玻璃杯不轻不重地叩到桌上,声音中带着一丝恼火,“是哪个傻子在这样的任务里还把自己弄伤了?”
    小武立马上前,单膝跪下,左手置于膝上,右手却无力地垂下,袖上依旧有暗色的血流动着。“属下轻敌,不料孙勇藏拙,临死前暴起,因此伤了手臂。”
    瑾越看了一眼,便知小武还未处理过伤口,却先到她这里来汇报任务来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立马喊道:“落枫!”
    无人应答,但不消片刻,便有一白衣男子从门口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拎着药箱的小厮。
    “又是哪个没用的把自己给伤着了?”落枫说着进屋,带来满身的寒气,但神色却是一派温和。他面容清瘦,五官的精致程度甚于女子,一双桃花眼于澄澈中含着笑意,眉间却如蕴含着远山的岚气一般,透出淡淡的疏离。
    也不等别人回答他,他眼眸一扫,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小武,二话不说就上去剪了他的袖子止血治伤。
    “又要麻烦落大夫了。”小武说道。
    而落枫用那妖异的双眸横了一眼小武,笑道:“若你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叫我神医,我会更开心哦。”直令众人气结。
    但不得不承认,这落枫看似心不在焉的样子,手上动作却并不慢,乃至伤者还来不及感觉到痛苦,他就已经处理好伤口并严密地包扎了起来了。这一幕如果让将军府外的人看见了,恐怕要惊掉大牙。这江湖中几年前横空出世,救治死伤无数,连皇亲贵族求医都要奉上金银珍宝,奇珍异玩无数,还不一定能求得一诊的白衣圣手落枫,此刻却在这小小的将军府中,为一名普通的兵士包扎伤口,做这习武之人都会做的事情。
    但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谁让这女人对主子下人一视同仁,即使是手下的小病小痛,也一定要让他这个“神医”亲自看诊,力求伤病者能得到她能给出的最好的照顾。她手下众人倒是好得快了,可把他累个半死。
    “好了。”落枫心中哀怨着,拍拍小武的肩,起身,得到小武感激的一笑。他看过去,座位上那女人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见她对小武说道:“大意受伤,十军棍,伤后不马上处理,二十军棍,伤好后自己去领了。”哎,这狠心的女人!落枫心想,也不知他是在叹自己,还是在叹小武。
    训斥罢,瑾越沉默了片刻,又正色道:“好了,孙勇这桩事算是了了,下面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我处理好草原上的事务,我就要前往帝京,因此我们的队伍要解散了……此后便不再有‘长生军’。”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其一,留在北陵州,我会按你们的能力将你们插入爹爹的军队,军饷只多不少,待遇只好不坏;其二,随我去帝京,成为我的隐卫,从此无名无姓,不见天日,不知何时何地身葬何处。你们……自己选吧。”
    她言语间的劝退之意煞是明显,但屋里众人给她的回应,却都是惊讶之后坚定的目光。而她,则环顾众人,表情冷漠,将不舍深深地藏在眼底。
    ------题外话------
    第3更,不好意思我又迟了,不会再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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