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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走了近一个下午,回到郑屠的家,到是有些渴了。东方千冉问郑林氏要了杯水喝,端出水来的却是郑雅蝶。东方千冉抓着杯子的上端,特意避开郑雅蝶的手,看见了立在厨房窗边的的郑林氏,郑林氏的双眸如一汪死水,黑色的潭水中搅动着复杂的情绪。
东方千冉将水杯放到唇畔边,轻嗅,十里醉春风。十里醉春风,一种媚药,带着诡异的桃花香,服下后,让人陷入十里桃花、春风拂面的梦境,看不清做事的人,却共赴巫山。蛮山华族的秘药之一,配方不外传,她也是听二哥说她重伤坠崖时,身上带了十里醉春风,二哥最近也在研究十里醉春风。郑雅蝶怎么会有这种药?华族?听说几十年前,当今族长似乎丢失了她的幺妹,莫不是郑林氏?郑林氏的话,她既然有十里醉春风,想必也有其他的药,为什么不回华族呢?
“我不喜欢喝有香味的花茶。”东方千冉将杯子放回桌上。
郑雅蝶似乎有点紧张。看来这药是她下的了。
“你们这儿有井水吗?我自己煮点喝喝好了。”东方千冉自己走到井边,打开盖子,拿起水桶,吊了桶水上来,拿起水瓢,舀了一勺,去厨房,看见了灶旁的一张瘦窄的矮木床,郑林氏正坐在灶边准备晚饭。
“有锅吗?”
“嗯。”郑林氏点了点头,伸手来接水瓢。
“麻烦了。”说罢,东方千冉就出门去了。屋前,郑雅蝶想往苏若衍身上凑,郑雅蝶进一步,苏若衍则退一大步。
东方千冉伸出手里的剑,在郑雅蝶身前一挡,微微一笑:“姑娘,自重。”说罢,收回手,与苏若衍并肩而立。两人皆素衣墨发,手执剑,散发出的光华又岂是这一间陋室可容纳得下的?
“顾公子,你今天中午抱着的那叠银子呢?”
“姑娘怕是看错了,哪来什么一叠银子,不过剑外的银色剑鞘罢了。”苏若衍的战甲也叫东方千冉的人带去了。
“不可能!”郑雅蝶尖叫了起来,想去拉东方千冉,可东方千冉早就走了。
郑雅蝶似乎还有追上来,却被郑屠叫了去。
东方千冉和苏若衍飞身上屋顶,黑色的砖瓦被阳光照得有些热。
“这倒不像你的性子。”苏若衍开口。
“这是顾公子的性子。”
“真有这人?”
“顾姓男子不少,这个性子的人也有。”东方千冉解释着,“而于我······”
“于你,你则是隐藏了性子,装出另一种性子。在京城之中,你待人淡漠,是你原本的性子,你待自己人温和,亦是你真实的性子。而出门在外,为了彻底隐匿踪迹,你装出另一副性子,衬着你新拟的名字。人人都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却变了性子,人家定更难以想到你。”苏若衍接过了东方千冉的话。
东方千冉微诧,他居然懂了她的话!
“顾公子、夏公子,吃饭了。”郑屠一声吼,东方千冉觉得房子都震了三震。
郑雅蝶刚走过来,迎面走来东方千冉和苏若衍。
“顾公子,夏公子,吃饭了。”
“嗯。”东方千冉微微一颔首。
郑雅蝶走到了东方千冉的身边,她觉得这个顾公子更好相处些。东方千冉不着痕迹地朝苏若衍挪了挪。
饭桌上,不见郑林氏。
“令正呢?”东方千冉开口询问。
“啊?”郑屠一下子没听明白。
“郑林氏。”东方千冉解释。
“哦,她啊,不上桌吃饭的。”郑屠漫不经心地回答,言语中还有对郑林氏的轻蔑。
“顾公子,吃呀。”郑雅蝶夹了一筷子青菜就着肉片到东方千冉碗里,咬着筷子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东方千冉。
“咳。”东方千冉轻咳一声,把菜夹还给了郑雅蝶,默默用筷子将菜摆过的饭划了开来。
“顾公子,你名什么呀?”郑雅蝶嗲嗲地问道。
“随菁。”东方千冉考虑到京城的人找到她时会脱口而出“绥靖······”然后被她打断,所以就随口诌了这么个名儿。不知道谁会最先找到她。
“绥靖?”郑雅蝶咬着筷子思考,“怎么写呀?”
“丹漆随梦的随,含菁咀华的菁。”
郑雅蝶一个也没听说过,但看着顾公子说得那么随意,也不好意思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哦,这样啊。”
东方千冉看着郑雅蝶的反应,也大约摸猜到了她是在不懂装懂。
“夏公子呢?”郑屠问道。
“苏。”苏若衍自然悟出了东方千冉的“随菁”的意思。
“哦,不知道顾公子可有家室?”郑屠接收到了女儿用眼神投来的暗示。
“哎呀爹爹,顾公子看起来还那么年轻,你这么问人家,可有意思?”郑雅蝶故作娇羞。
“未曾。”东方千冉答得平淡,当做看不出这父女俩的心思,心中也暗中佩服:都不熟悉,竟然有了嫁的心思。
“那,可有定亲的人?”郑屠接着问。
“不曾有,可,有意中人。”说罢,东方千冉看了苏若衍一眼。苏若衍听到“意中人”三字,还是不觉震了震,眼神有些黯淡。
“哦?不知是哪家小姐?”郑屠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姿色也算不错,看这顾公子想必也出身不凡,纳个小妾想必也不会寒酸。
东方千冉低头扒拉了一口饭,似乎有些难言,踌躇了好一会儿,似是鼓足了勇气,放下了筷子,看着坐在对面的郑屠:“不知郑屠如何看待龙阳之好。”
“你,你们!”郑屠和郑雅蝶如遭雷劈。
“是。”东方千冉伸出手,拉住苏若衍的手,一脸诚恳,“其实,我和夏公子,是,一对。”
苏若衍贪婪地享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享受着肤若凝脂的触感。
怔愣了,好久,郑屠好歹是见过大钱——初见时,东方千冉怀中的一堆银子,他们随身携带的剑也绝非等闲——的人。
“呵呵,呵呵,吃饭。”郑屠干笑两声,招呼大家继续吃饭。
剩下的半餐饭,大家都溺于诡异的沉默之中。
吃晚饭,东方千冉便和苏若衍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郑雅蝶也没有追上来。两人飞身上了屋顶,很自然地背靠背坐了下来。
“南夏怎么样啊?我还没去过呢!”东方千冉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初夏空中浮动的花香,不轻不重却不偏不倚恰好打在苏若衍的心上。
“南夏啊——”苏若衍抬头看天,碧蓝如洗的天空添了几许墨色。
东方千冉等待着,苏若衍却没有了下文。
“嗯?”东方千冉疑惑。
“嗯。”苏若衍不轻不淡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在。
东方千冉知道了他不想谈论南夏。
“你从哪里来?”苏若衍的声音在寂静的夏夜里显得魅惑、迷人。
“那里啊,有很多很多的梅花,冬天的时候,白中一抹红,多好看啊。红色,最值得尊敬的颜色。白色,最纯净的颜色。两者交融在一起,多好啊。纯净遇上尊敬,哈哈。”东方千冉突然笑了两声,凄凄惨惨,不觉湿了眼眶。
“那里啊,曾经有过征战沙场的女将军,她为她爱的人打拼天下。她全族上下都忠诚不二。可,哈哈,终究敌不过佞臣送上的美人吹去的枕边风啊。全族抄斩,不愿死得不明不白,可骨子里的忠义阻止了他们造反,生生被逼下了悬崖,死无全尸。唯一的后人,他骨血,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牢笼,日日吃烙铁鞭子。有一天,他看见了光,接着就是这异国他乡。”苏若衍的声音透露出说不清的苦涩,“南夏,我娘亲一族用血汗打下的,又岂可让奸臣当道?”
“嗯。”东方千冉淡淡地应了一声,任晚风将声音捎去远方,那里是她曾经的家,曾经以血祭奠的地方,那是她蛰伏多年重要夺回的地方。在青云,除了地理位置的优势、可以当做外援以外,似乎还有什么千丝万缕地联系,牵扯着她。
一轮下弦月挂在泼墨的夜幕上,月下是两个背靠背的人儿,各自抱着剑,寂寞无言。周围也都静了下来。两人都侧头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开始。
两人都敛了呼吸,听着周围的动静。
“放开我!”厨房郑林氏刻意压低的带着怒气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良人的耳朵。
“啪”一个巴掌落在郑林氏的脸上,一个红印瞬间浮现出来,郑屠的手很大,郑林氏本身就手,脸又小,脸上的指印都不完全,却红得可怕。“给老子闭嘴!狗娘生的,肚子里揣的什么!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不给老子生个儿子,呵,老子就这样天天干!”说着,确实有肉体撞击的声音,还有郑屠的粗喘。
东方千冉听得满脸黑线:天天干?有孩子也被你撞没了。郑屠这么想要一个儿子,对郑林氏的态度也不止一个“恶劣”可以概括,那他又为什么对郑雅蝶如此宠爱呢?
剩下的东方千冉也没心思去听。
“嚓”轻微的摩擦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屋前,郑雅蝶举着火把,偷偷摸摸地前进。明晃晃的火焰隐隐约约发出蓝光。
“我们是不是还没进过这屋?”东方千冉用仅够两人听见的声音。
“嗯。”苏若衍点点头,看了一眼下面:郑雅蝶偷偷摸摸地东张西望,根本没想到人在头顶上。“瞟了一眼看着又黑又脏还没有床,我们就觉得去屋顶了。”
“你看郑雅蝶的火把,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东方千冉问到。两人不觉间脸凑得很近,东方千冉浑然不觉,已经目不转睛地盯着郑雅蝶。
苏若衍微微偏头,发现了近在咫尺的脸,月光下,还可看见脸上细微的白色绒毛。“嗯。”苏若衍应了一声,他也发现了,可眼神一下子却不能从东方千冉的侧颜上挪开。
“红橙色的火焰外圈有一层蓝盈盈的亮光,我猜是加了桐木粉。”
“桐木?”苏若衍缓缓转过脑袋,东方千冉也把头转了过来,苏若衍感受到东方千冉的目光,和她对视:“这屋子里有盅?”
“有倒是未必,但肯定是养过的。”东方千冉微微眯了眯眼,更加确定郑屠一家和蛮山华族有关系。火中加桐木粉驱盅是华族人特有的方法。
“吱—”郑雅蝶轻轻地推开木门,可因周遭寂静,木门转轴的声音格外刺耳,吓得郑雅蝶抖了抖,差点弄出更大的动静。拿着火把往屋里一照,郑雅蝶的脸一下子白了,匆匆忙忙地转身,嘴里嘀嘀咕咕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郑姑娘是在找我们吗?”东方千冉看着郑雅蝶慌张的背影,声音清朗,带着微微的笑意,好一个平易近人的翩翩佳公子。
郑雅蝶回头看了看,不见人影,抖得更厉害了。
“抬头。”东方千冉非常好心地提醒,以郑雅蝶现在的位置,抬头便可以看见屋顶上的东方千冉和苏若衍。
郑雅蝶抬头看着东方千冉的笑脸,一股寒意自脚起:“你们,你们怎么在那里?”
“怎么不可以在这里?”东方千冉笑着反击。
又是“吱”的一声,郑雅蝶的脸色更白了,把火把一抛,不顾形象地跑了。
苏若衍和东方千冉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对劲。今晚的风顶多撩一下衣摆,吹不动门,那么那一下木门的“吱”声又是哪里来的?看郑雅蝶的脸色,屋里看来是有什么可怕的事物。
两人跳下屋顶,拾起倒在地上的火把,看清屋内的事物后,脸色也微微变了变。一屋子的黑乎乎的虫子,数对小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你,看的人毛骨悚然。
“黑竹虫。”东方千冉开口,“他们对明火有所忌讳,也别是加了桐木粉的火把。桐木燃烧发出的气味,我们闻不到,可黑竹虫对此特别敏感,课看它们现在的样子,眼睛、身子都那么亮,它们在兴奋!为什么?”
“不清楚。你知道对付它们的办法吗?”苏若衍摇摇头。
“火把在,他们即使兴奋也不敢干什么。至于怎么解决……”东方千冉懊恨自己学艺不精,“我得叫师姐来。”东方千冉撩起手袖,皓白的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绳,红绳上挂了一个小巧精致、约摸一节小指大小的铃铛。东方千冉运了一口气,振动铃铛。“师姐大概再过一刻钟才能到,这火……”东方千冉蹩紧了眉。
“你去找点柴火,我在这儿撑着。快!”在东方千冉振动铃铛时,苏若衍就接过了火把,东方千冉看着火把已经暗了一些,转身就去折树枝。
东方千冉教给战王的对策,其实是真的。他们四兄妹拜了四位山间的老者为师。哥哥们的师傅已经驾鹤西去,一身的本事全传给了哥哥们,他们是老者们唯一的徒弟。只有她的师傅还活着,她有两个师兄,一个师姐,侍奉在师傅身边。这些盅虫,师姐最懂了,这黑竹虫师姐当初对她讲过,可她没认真听,就想着喝师兄们去练武了。这铃铛是她十三岁那年要来青云京城的时候,师傅给她的,师傅说她若需要师傅或师兄师姐的,用内力振动这个铃铛,并在心中默念她要找的人,一刻钟之内,他们就会赶到。
东方千冉抱着一把树枝铺在他们的面前,苏若衍看了黑竹虫一眼,微微俯身,点燃树枝。“你往后退一点。”苏若衍对东方千冉说到。
“啊?”东方千冉以为是苏若衍要保护她。“我……”
“刚刚你去折树枝的时候,黑竹虫暗了一些。”
“哦。”东方千冉感觉到了淡淡的失落。
“这么大的动静,却没人来,你不觉得奇怪?”苏若衍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发出坚毅的光芒,密而长的睫毛下的双眼跳跃着睿智的神采。他的声音在“噼里啪啦”的火声中格外蛊惑人心。
“我折树枝的时候,枝叶间唰唰的声音我并没刻意避免。远的听不见,郑屠和隔壁人家总听得见。夜本来那么静,一下子多了那么多声音……等一下,夜那么静。为什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才晚饭后不到一个时辰,为什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郑屠一家的声音……”东方千冉眯了眯眼。
“你……师……姐?”苏若衍看着飞来的身影,犹豫地撞了撞低头思考的东方千冉。
“嗨,我的小师妹!”来人自己先打了招呼。
“二师兄。”这既是对苏若衍的回答也是对二师兄的回应,“师姐呢?”
“她……有事。所以师傅叫我来。”二师兄站定后,东方千冉突然凑上前闻了闻,吓得二师兄差点栽到火堆里去,“你干嘛啊!”
“有血腥味儿,师姐受伤了。”东方千冉的目光直对着二师兄。
“这……”二师兄似乎有点犹豫。
“欧——阳——夏——”东方千冉眯起眼,声音中带着威胁。
“嗯,她去找草药,路经梓凌花那里的时候,被人伏击,还好,伤势不算很重。大师兄去那里看过后说,伏击她的应该是蛮山华族的人。”
“又是蛮山华族?怕不是现场还有黑竹虫吧?”东方千冉的眉一点点锁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欧阳夏有些吃惊。
“猜的。师姐怎么会被黑竹虫伤到?”东方千冉的师姐凌槿妤对于盅虫可是非常拿手的,黑竹虫对她来说就和路边的蚂蚁一样没有威胁。
“武林高手加黑竹虫呢?”
“好吧。那……二师兄会弄这个黑竹虫吗?”东方千冉指指欧阳夏身后。
欧阳夏转身,看见一大片黑得发光的黑竹虫,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操,这么多黑竹虫!”
“会吗?”
“她到是没教过我,只是出发的时候师傅给了我一包药,说是我用的上。”
“所以,你是不会用了?”东方千冉按捺住往上翻的白眼。
“你知道,我和她……”欧阳夏一脸无辜。
“她她她!叫声师姐会死啊!她就是你师姐!”东方千冉看着越来越亮的黑竹虫,忍不住对欧阳夏炮轰一顿,炮轰完后,摸了摸额头,“把药给我吧,师姐上次教我过,没认真听,但怎么用多少还是有记忆的。辈分这东西,别那么在意。”
二师兄在四人中排行第三,年纪却是排第二。当初大师兄、二师兄和师姐是一起去拜师的。师傅让他们跑步,按跑步的顺序排他们的名次。师姐体弱,是被大师兄背着过的线,排了第二。二师兄从那以后就一直和师姐掐,跟对冤家似的。据二师兄所说,他看着一个比他小三岁的丫头管他叫“师弟”就来气。他从来也不管凌槿妤叫师姐。“师姐”这个称呼可以说是他的痛脚了。
“哼。”欧阳夏攥紧了药包,和东方千冉争夺了几下以后松手了。
怎么做来着的?东方千冉闭上了眼,去记忆中淘洗有用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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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族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还是我当初构思的时候想的啊,记不起来了。蛮山的话,是看到过还是自己想的也记不得了。输入的时候跳出华族,就华族好了。
希望在这个寒假能把他们写到打仗,但好像,还有很长的路
我要抓紧码字了,不然念头出来人家也出来,然后人家先发:4s最近又在重播,然后我走进走出的时候,听见折颜说:给她喝了药怎么还会记得。我:?雷同了。锦绣未央也是,原来那个唐嫣演的李未央是假的,是个什么公主的。我:?又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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