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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来,庭院已经积了厚厚的白雪。新月的眼睛刚刚复明,见不得强光。宇文昌温和笑道:“如今你的眼睛好了,我便回去了。”
“我的那些被你保护起来的单纯,只能留在于我而言世外桃源般的灵犀宫了,无法在这充满阴谋迫害的地域生存,离开了你,再没有人保护我了。”新月忍不住流出泪来:“你可曾后悔过,将我嫁到这里来?”
宇文昌慌忙抹去她的眼泪:“不许哭,你若不想一辈子看不见,便不许再哭。”
新月气急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她虽嚷着,却不再流泪,她不怕成为一个瞎子,她只怕再也看不见宇文昌的模样。
也许新月离开宇文昌是好事,自从离开他,她从未流过一滴眼泪。而见面后,她顾不得受伤的眼睛一次次任凭热泪灼伤双眸。
宇文昌只道:“虽不想你嫁这么远,但也不好拒绝拓跋部的婚约。”
新月苦笑道:“当初你若不想我嫁入拓跋,又怎会忍心答应婚事?凭你宇文昌,这点小事竟难办么?束发之龄便辅佐父亲照拂北地百姓,父母惨死后成为北地之主,守着妹妹卧薪尝胆三年,而弱冠之年就将自己的叔父赶下族长之位,为双亲复仇。如此宇文部首领,少年英雄,竟让他人不费一兵一卒将自己唯一的妹妹忍痛联姻?若有人相信,才着实可笑。”
宇文昌心下惶然,原来,我骗过了所有人,却独独没能骗过你。呵,这才可笑。
新月不甘道:“为何你明知我想问的是什么,而你从来没回答过?”
宇文昌眸光冷冷道:“那我现在就回答你,作为哥哥,保护你是我的职责。作为宇文家族之人,为宇文部牺牲亦是你的责任。所以,你怪我这个哥哥,无可厚非。事已如此,且盼你夫妻二人白首和睦,恩爱永远。”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却没能说服她的心。
“嗤,明知骗不过我,却说这些一眼看穿的谎言,你当我是何人?我是宇文新月啊,做了你二十几年的妹妹,掏心的话还是矫饰之言,我怎会分辨不出?”
宇文昌无奈道:“做了我二十几年的妹妹,你却没有学会,该装糊涂的时候不要选择清醒,该认命的时候不要再飞蛾扑火。权当是,为了我。可好?”
新月叹然一声:“我只是遗憾,到死,我都得不到一个答案。”
宇文昌何尝不想告诉她,心中的答案。
哪怕罪不可恕,哪怕地灭天诛。
临行前宇文昌同云朗去了一个地方,那里立着一个墓碑,旁边是几尺平整的深雪。
云朗轻轻拭去墓碑上的积雪,那墓碑上刻着琉璃的名字。他抚摸着寒气逼人的墓碑,仿佛是在抚摸她的脸颊。
“我想来看看,琉璃最后生活的地方。这里也是她长眠的地方。”
七年前,宇文昌从阴山回北地的路上,救回了堕崖的琉璃和云朗。云朗醒来后失了忆,他不记得琉璃昏迷前喊的那声朗哥哥。
琉璃对他说,虽然我们同时昏迷在崖下,但我不认识你。
但他分明感觉到,琉璃莫名的熟悉。也许是她说,秋云春水,霁风朗月。不如,你就叫云朗吧。她给了他一个名字。从此以后,他就是云朗。
但她既然说不认识,就当做不认识吧。
只是后来云朗喜欢上她,琉璃总是若即若离。
他希望能够找回记忆。他相信,他与琉璃之间曾发生过什么。
直到琉璃去了拓跋,宇文昌曾问云朗:你可怪我,将她离你远去。
“真话么?”
“自然。”
“不是相爱就可以在一起,我如何去怪你,将自己最爱的人嫁给别人。”
“我在说琉璃。”
“琉璃同我,你同新月,天生注定有缘无分。”
“你恢复记忆了?”
“嗯。”
“何时?”
“重新喜欢上她之后。”
“可你却一直装作失忆,不过是假装忘了曾经,让琉璃不必难过。”
“我与她隔着血海深仇,这一生只愿她好,别无他念。可你不同,明明有机会,却将幸福拱手让人。”
“你何时知晓此事?”
“你是指什么,是你喜欢新月还是你们不是兄妹的事实。”
“这些你从何得知?”
“这世上所有发生的事终会显露出来,所谓秘密不过是藏在心里,止于唇齿。”
“为何如今你却说出来?”
“因为你的身边需要一个懂你的人,眼下你的身边只有我了。”
“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但聪明的人很难得到快乐。”
“我们都一样,好在我们都孤独,正好彼此做个伴。”
如今,宇文昌站在琉璃墓前,问道:“你可会恨我,倘若她留在灵犀宫,如今还好端端的活着。”
云朗深情的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琉璃不是一个被命运牵着走的人,她的路是自己选择的。倘若她在灵犀宫,我与她终有一天坦诚相对,那时她的选择也会如此。她曾经为我殉情一次,所以我与她绝不会同活。她若死在我面前,我又如何活下去。所以她选择留在拓跋,嫁给拓跋辰,不为我死心,只盼着我可以习惯她不在身边,即便她不在世上,我也可以坦然活下去。”
他起身贪恋最后一眼,苦涩道:“琉璃的聪慧远在我之上,人蠢一点才会活得长久快活。”
深埋在矮矮山坡下的女子,是他的璃儿,她再无法开口,无法叫一声朗哥哥。
她无法爱他,更不会恨他。她永远的消失了。
云朗始终记得在青山松树下,那个一笑生花的黄衫女子。
璃儿在云朗的心里永远鲜活着。
那里开满黄色的小花。
漫山遍野,一望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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