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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上休息的时候,骑士们才发现此前经历的一切还不算最糟糕的,夜晚的环境比他们在路上面对的恶劣了不止一倍,篝火因为海拔的原因始终无法点燃,众人吃不到热食,只能就着干粮果腹,在这个时候,即便是一向爱热闹的野兔们在这时候也蔫了,他们瓜分完冰冷的晚饭,唯一的消遣就是回帐篷里睡觉。
第三天,骑士们终于在按照预定的计划赶到了夏普山脉另一侧的龙赛小镇,当看到路边冒出青青绿草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龙赛的镇长是一个叫伍德的老头,看见卡洛斯一行人出现笑的合不拢嘴,他不算贵族,却有一双见识非凡的眼睛,早就从骑士们破旧却带着族徽的盔甲上看出端倪,他觉得这群人不像是普通的佣兵,其中几个很可能有着不凡的身份。
老伍德热忱邀请卡洛斯一行人去他家做客,这是他第二次邀情,第一次邀请的时候,卡洛斯以必须尽快赶去黑石城为由拒绝了他,但这次卡洛斯没有直接说不,他想小王子大概已经受够了住在帐篷里,虽然艾德里安从来不抱怨,但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不适应,这位尊贵的殿下过去曾住在最豪华的卧房里,吃最精致的食物,不过在赶路途中,他很难拥有相同待遇。于是,卡洛斯破例同意住进镇长的家中,只要对方能提供干净的卧室,他可以给老伍德一大笔银币。
能拿到赏赐,老伍德自然心花怒放。
其他士兵也跟着沾了光,六七个为一组住进了镇上的旅店,这是镇上唯一旅店,顺带兼职酒馆和饭店,小镇上一下子挤满了熙熙攘攘的外地人,引得许多闲来无事的村民赶来围观。
而此刻,已经入住干净房间的艾德里安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适应。
“为什么他们都在看我们?”艾德里安不解的问他的护卫长,镇长家的房子在这里并不是独栋,周围还矗立着几户人家,之间的距离不到数尺,艾德里安原本只想打开窗户透透气,但当他出现在窗口时候,却意外的看见好几双眼睛盯着他不放。
“我也不知道,殿下。”那些不时探出头的好奇眼神搞得迪力克十分紧张,他警惕的环顾四周,脊背悄悄绷直起来,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骑士以前根本没遇到过这种阵仗,他生怕这是帕里斯特林搞的陷阱,目的是要追杀艾德里安。
好在这个时候,卡洛斯的声音及时出现在身后,“那是因为龙赛这里连吟游诗人和马戏团都很少光临,我们对他们来说有些不同寻常。”两人转过头,发现对方正在站在门口,一只手轻扣在门扉上,“请习惯就好,这里的镇民们没有坏心,只是好奇我们的来历。”
艾德里安犹豫一下,决定重新把窗户关起来。
窗外传来围观人群失望的叹息声。
卡洛斯好笑的看着他的举动,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微笑的注视着艾德里安,“抱歉,我没有敲门,可以进来吗?”
“请进吧。”艾德里安说,他给了迪力克一个眼神。
迪力克不慌不忙的告退。
卡洛斯大步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一点都没被此前漫长的路途影响到,明明走了相同的路程,艾德里安和他的骑士们累得好像一条吐着舌头喘气的狗,可卡洛斯却至始至终保持着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风貌。
“我和瑞卡商量过了,我们会在龙赛休整一天,明天出发前往港口巴约拿,放心,之后我们走的是大道,不会再有艰难的旅途了。”
艾德里安抿了抿嘴唇,他知道卡洛斯此举是为了照顾不太擅长赶路的自己,忍不住有些赌气道,“我说了,不要迁就我,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卡洛斯笑了一下,“我并不是迁就你,野兔们也需要休息,翻越夏普是个力气活,严寒会让士兵们生病,所以你最好考虑一下我说的有关开隧道的建议。”
话是这么说,但艾德里安明白这只是卡洛斯的安慰之词。
他其实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长出翅膀飞到目的地,拖延对艾德里安来说并不是好事,越早到达撒丁岛屿,就越早能有理由让卡洛斯实现自己的许诺。今天早上他收到费伊的飞鸽传书,费伊告诉他帕里斯特林听说他和阿拉贡联姻,已经停下南下的脚步。他们决定退守兰卡斯特,屯兵屯粮顺带训练队伍,帕里斯特林虽然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但却不是没有头脑,他也惧怕深得人心的黑龙会卷土重来。而艾德里安最不希望的事就是他们拥有修生养息的机会。
不过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对着卡洛斯点了点头。
卡洛斯对他伸出手,“顺带也邀请你去吃晚餐,来吧,今晚我们终于可以吃大餐了。”
虽然说所谓大餐也不过是寻常人家做出的家常小吃,但在风尘仆仆的一行人看来,这顿晚饭的确足够让人感动。当晚做饭的是老伍德唯一的孙女海伦,她为招待这群客人使出了浑身解数,拿出了最好的食物和酒水。她对作为一行人中明显是主导者的卡洛斯表现的尤为热情,不停凑在他身边为他斟酒,还一直询问他是否需要额外的食物。
所有人对此见怪不怪,卡洛斯好像天生就能吸引所有人的喜欢,即便面对普通的平民,他也能放下架子与其相谈甚欢。这家的主人——镇长老伍德明显特别喜欢他,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他却总是用那张橘皮老脸对卡洛斯堆满笑容,那副热忱的姿态好像恨不得能将对方永远留下来做客,当然也可能是阿付给他一袋子的银币起了作用。
与之相比,艾德里安就显得十分寡言少语。
一来他的心情只是一般,没什么东西值得他展颜,二来他也并不擅长和人交流,尤其面对不熟悉之人,这位小王子更习惯用沉默的态度应对一切。
不过卡洛斯却不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他们喜欢聊天,喝酒,和人打赌。他和瑞卡两人就主导了餐桌上三分之二的话题,两人将行军途中的见闻绘声绘色的分享给在座的诸位听,尤其是卡洛斯,他是个说故事的高手,说出来的见闻永远情结曲折离奇又引人入胜,引得众人啧啧赞叹。
到后来,就连艾德里安也忍不住被对方说的故事吸引,要知道,在兰卡王宫时候,人们通常用打牌,听乐曲,看杂耍艺人表演来打发时间,还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说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经历。
整个晚上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等桌上的沙漏快要走到尽头,卡洛斯终于提议所有人应该回房休息。
他尽职尽责的将艾德里安送回到他的卧室,不过当他准备离开时,艾德里安叫住了他。“请等一下。”
卡洛斯奇怪的回头。
门口的烛火忽明忽暗,狭小的走廊蔓延着一股年久失修的木头气息,逆着光,艾德里安看不清对方此刻的表情,但他却精准的捕捉到对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
“卡洛斯。”他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开门见山,“如果你想要个情人,我不会阻止你。”
卡洛斯似乎很惊讶,“什么?”
“海伦。”艾德里安声音带着一种漠然,“今晚你们一直在调情。”
这个晚上,艾德里安冷眼注视着卡洛斯和海伦说了许多话,对方对待女性的态度可比对待其他人热络的多,他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却也知道这是他应该容忍的。
毕竟这场婚姻不是建立在感情和地位对等的基础上,他不能要求对方为自己守贞。
不过,艾德里安没想到的是,当他把这句话说出口后,眼前那个男人却轻笑起来。“呵呵……”
“很好笑吗?”艾德里安皱起眉。
“确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样的联想,但我对小丫头没兴趣。”卡洛斯站累了,索性斜靠在墙壁上,这个举动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为接近,他看着艾德里安,“海伦她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小姑娘,和我一直搭话也是好奇外面的世界,她从没有出过镇子,一直希望能去外头看看,你知道的,我喜欢勇敢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艾德里安愣了一秒,随即感觉自己面颊发烧起来,“哦,是这样吗。”他故作镇定的说。
“而且,你没发现她注意的是你吗?”
艾德里安惊讶起来。“我?”
“你也很迷人,我的王子。”卡洛斯拉过艾德里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比起我,你看起来像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沉默是优雅,冷静是理智,你的不动声色在他们眼中好比从容镇定,老伍德每次同我谈话实际都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我猜他以为我是一个雇佣兵头子,而你是我的主人,哼,这个老头估计想把他的孙女嫁给你,不过他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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