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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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伊斯没办法阻止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卡洛斯一拉缰绳，带着艾德里安冲了出去。
    冬日的速度很快, 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吹散了萦绕在他身旁难闻的血腥味，艾德里安坐在卡洛斯身前, 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在被带离那个像是屠宰场的地方后，他感觉自己的肺重新活了过来, 刚才那种想要呕吐的冲动也似乎离自己远去了。
    等到冬日终于放慢脚步, 先前还充斥着鲜血和残肢的战场已经不见了, 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辽阔宽广的平原, 几架风车悠然矗立在麦田当中, 此刻晨光熹微，太阳从地平线上露出一个橘黄色的小角, 金黄的麦穗正在微风的吹拂下上下起伏着。
    这副景象，美的犹如画卷。
    “好些了吗？”卡洛斯让马慢慢往前走，“还觉得难受吗？”
    艾德里安摇摇头，他有点惊讶卡洛斯的敏锐，“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不难猜，亲爱的。”卡洛斯体贴的笑道, “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有经验, 你是接受不了那里的气味。”
    大战遗留下的尸体的味道非常难闻, 尤其是人死之后，秽~物从松软的肠道排出，会让整个战场都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卡洛斯很小的时候就在军营长大，每次都能看见初次打战的新兵面对惨烈的战场吐得一滩糊涂——如果他们侥幸活下来，又没有因为重伤不省人事，他们就会是这个模样，艾德里安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有把自己软弱的那面暴露出来。
    艾德里安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是有点，但是今天我们已经吵过架了，我觉得不该再对你生气。”卡洛斯低头想吻他嘴唇，艾德里安却受不了他身上的污秽，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别，你离我远点。
    卡洛斯不由得笑起来。
    艾德里安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这个阿拉贡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脏，有多难闻，还和粗~鲁的海盗一样把他从塞伊斯面前带走，当然艾德里安是不承认他离开那个地方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他本来是想给黑龙的士兵竖立一个好的榜样，体现自己身先士卒，，现在想来，他还是太天真。
    “回去吧。”艾德里安说。
    卡洛斯说，“你不难受了？”
    “我们出来太久了，塞伊斯会觉得你把我给杀了的。”
    “你是我的丈夫，本来就该和我在一起。”卡洛斯虽然这么说，但仍然调转马头回到他们先前厮杀过的战场上。
    此时战场已经打理了一遍，被杀死的人集中在一起，被焚烧成骨灰后埋葬，这个方法是为了减少瘟疫传播的机会，同时避免污染水源，从死去士兵身上剥下的铠甲、武器、衣服和金钱也被其他人搜刮干净，铁器被送到凤凰城印下家族徽章后重新投入使用，剩下物品则由胜利者瓜分，即卡洛斯的先遣部队所有。
    塞伊斯很看不惯野兔犹如蝗虫过境一般的行径，不过他也知道，要让马儿跑，必须得给它吃草。是卡洛斯带人打败了道格拉斯，因此只有他才能决定金钱的去留。而这位异国国王也十分贪婪，让人仔仔细细打扫了每个角落，一个子儿都不放过，搜刮来的金条被堆上马车，卡洛斯还当场册封了两位骑士，正是将道格拉斯擒拿住的人。
    来自黑石的封臣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个国王，居然让骑士们自己选择称号，他们一个叫棕熊，一个叫老鼠，多么让人丢脸！”
    “他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文明，像金百合，野蔷薇，这样高贵优雅的名字才符合一个骑士的称号。”
    “不过是南方来的野蛮人，他们的总司令，那个叫野兔骑士的约赫，据说还挺以自己的称号为豪。”
    “呵呵，野兔，果然是一群荒蛮之地来的乡下人……”
    但这样的声音并没有传到当事人耳中，卡洛斯正和塞伊斯在清点战俘，农民送回去耕田，士兵留下来做苦工，至于道格拉斯的头颅，被一个受伤的士兵送回兰卡斯特，展示给奎恩·帕里斯特林看，而他被剥得只剩下一层血肉的身体则被吊在河边示众。
    凤凰城的领主乔治·纽卡索也在日头升起的时候赶到了联合军的营地，因为行程保密，他并不知道艾德里安他们昨夜就来到凤凰城的河畔，并计划突袭道格拉斯的军队，直到远处道格拉斯的军营有烽烟燃起，士兵凄厉的哀嚎引起守城卫兵们注意之时，乔治·纽卡索才意识到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所以天一亮，他就急急忙忙的从凤凰城离开，前往河畔查看情况，当看见同前任国王十分肖像的年轻王子时，这位忠诚的老贵族激动的涕泪纵横。
    “乔治爵士。”艾德里安不让他下跪行屈膝礼，“这半年来，多亏你驻守凤凰城，抵挡帕里斯特林的南下，黑龙不会忘记你的付出。”
    乔治·纽卡索是达克卓拉肯家族的狂热支持者，早在十年前，他就把自己唯一儿子费伊送到艾德里安身边做侍卫，自己的女儿则替还没长大的艾米丽公主嫁去北方联姻，他只有这么一对儿女，却都不在身边长大，可见其忠心的程度。在听说艾德里安要嫁给隔壁阿拉贡进行联姻后，他还写信破口大骂过塞伊斯，埋怨他居然同意让王子出嫁这种荒谬事的发生，虽然现在证明了他们的选择没有错，王子果然为黑龙带来救兵，但乔治仍然憎恨自己的无力和软弱，看卡洛斯的眼神都是恶狠狠的。
    卡洛斯礼貌的把艾德里安交出去，“你们聊吧。”
    乔治怒瞪他。
    卡洛斯无辜的摸~摸自己的鼻子，他答应过艾德里安，给他的几个长辈应有的尊重，因此他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而是选择先行离开，留给艾德里安与其他人谈话的空间。
    等他走后，乔治忍不住说，“殿下，你怎么可以把你宝贵的婚姻给了这样一个人。”
    “卡洛斯很好。”艾德里安不假思索的说，“聪明，理智，并且善于用兵，没有比他更适合的结婚人选，乔治爵士，你不需要为我担心，反正我们都要联姻的，不是艾米丽就是我，这并没有什么差别。”
    “您大可以娶阿拉贡的公主……”虽然知道木已成舟，但是乔治还是不由自主的抱怨了一句，如果艾德里安是娶妻而不是嫁人，那黑龙的血脉仍然是黑龙的血脉，他们也不要担心艾米丽公主的儿子是否能顺利继承王位。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意义了。”艾德里安并不喜欢对每个人解释一遍他和卡洛斯的事情，可能在最开始他对这场婚事充满抗拒，认为自己嫁去阿拉贡只是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但现在他的想法早已改变……艾德里安深吸一口气，他得承认一点，他对卡洛斯并不是全无感情，也许塞伊斯说的没错，他喜欢卡洛斯，至少在不影响他复国的情况下，他愿意和这个男人一辈子在一起。
    因此，艾德里安不希望看到有人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卡洛斯的是非，要不是乔治是他非常看重的臣子，又是站在关心自己的角度上同他说话，艾德里安这会儿可能已经翻脸了。
    “爵士。”他果断换了个话题，“下一周艾米丽就要嫁去萨克斯了，现在去北方的路还安全吗？”
    “北方并不是完全屈服于奎恩手下，殿下。”乔治的注意力被转移开来，“首先，帕里斯特林没办法掌控所有北方的家族，总有人不服他们的统治，其次，帕里斯特林家族内部也矛盾重重，奎恩虽然登上了王座，但是他的父亲西德尼下面还有个正统的长子瑞德，瑞德在深渊沼泽比奎恩更有声望，他可不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沉寂下去。”
    “奎恩难道不是西德尼的儿子？”艾德里安对他们家族的构成没有太多了解。
    “他的母亲不详，奎恩是西德尼有一天突然从外头抱来的孩子，确切来说，他是个私生子。”而且这个私生子还肖想公主，意图为自己的夺位正名，这种事想起来乔治都要气吐血，当然他不会把奎恩的要求告诉给艾德里安知道，就让这个消息随着道格拉斯的死烟消云散吧。
    艾德里安皱起眉，“那我们有安全的路可以走吗？主干道肯定有帕里斯特林的兵力把守，不适合前行。”
    “我们可以从凤凰城出发，绕过兰卡，一路往西北方向走，直奔极地。”
    极地与深渊沼泽距离很近，因为地理原因都非常易守难攻，在深渊沼泽起兵叛乱，并且成功夺得王位后，极地说没野心是不可能的，现在艾德里安给了他们一个崛起的机会，想必萨克斯的人不会放弃。
    艾德里安思考了片刻，“可以。”
    “极地的人有没有派兵来迎接新娘？”乔治问。
    “他们会来的。”同时他们的领主斯坦利也会带着他的士兵过来，帮助艾德里安攻打北方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