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志

第十回 淮南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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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无心听何素芹所言,心知母亲又要唠叨一番关于成家娶媳妇之事,他知道母亲这是为自己好,可是那些话母亲翻来覆去的不知说过多少遍,聂无心耳朵都听出了茧子。这会儿赵清漪又在身边,聂无心实在不想再听母亲唠叨下去,他灵机一动,摆出一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办的样子,微笑道:“对了,娘,清漪饿了,我带她去街上散散心,吃点东西!”说完起身拉着赵清漪便往门外走。
    聂夫人还有好些话正准备要说,但聂无心怎会给她这个机会,拉着赵清漪很快便奔出门去,聂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对着聂云叹了口气道:“这孩子!”
    聂云微笑道:“夫人,就由他去吧!”
    聂无心拉着赵清漪奔出聂宅,沿着街巷快步往前走,不一会便到了圣武街。
    赵清漪喘着气道:“无心,慢一点,我快走不动了。”
    聂无心停下来,看着赵清漪气喘的样子,关心道:“对不起,清漪,怪我不好,走的太快了。你一定饿了吧?前面就有家淮南酒楼,他们家的八公山豆腐非常有名,我带你去尝尝!”
    赵清漪平日在宫中锦衣玉食,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腻了,听说有这么个菜名,顿时兴致大起,高兴地道:“好啊好啊,我还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八公山豆腐呢?”
    聂无心拉着赵清漪径直朝那家淮南酒楼走去,边走边介绍道:“这是我们一家汉商开的酒楼,他们家生意兴隆,可以用户限为穿来形容啊!”
    赵清漪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什么是户限为穿啊?”
    聂无心笑道:“噢,意思就是进出这里的客人很多,连门槛都快要踏破了。”
    赵清漪格格笑出声来,二人边走边说边笑,径直便进了那家淮南酒楼。只见店中坐了五六桌汉子正在吃喝,说话声音也很大,旁边倒是尚有几张桌子空着,那些吃喝的汉子中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皆有。见二人进来,顿时便安静了许多,一双双目光皆朝赵清漪瞧去,有的直勾勾的盯着不动,有的上下来回打量,有的一脸坏笑充满淫邪之意。
    赵清漪被这一双双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聂无心扫视四周,只觉这些粗俗无礼的眼神简直就是对身旁这位佳人的亵渎和冒犯!朗声向正跑过来招呼他们的跑堂道:“小二,楼上可还有座?”
    那跑堂恭敬地道:“还有还有!客官,楼上只有一桌客人!”
    聂无心拉着赵清漪上了二楼,来到临街的一张桌子坐下,点了饭菜。聂无心瞧见西面有四人正坐着吃饭,其中二人较为年轻,作书生打扮,另外两人年龄稍大些,都是身形魁伟的大汉,四人低头吃饭,举止有礼,说话声音很小,不像楼下吃喝的几桌汉子那般聒噪。
    赵清漪斜了聂无心一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道:“我说聂公子,这也叫户限为穿吗?”
    聂无心十分尴尬,无奈地道:“往常我每次来都是户限为穿的嘛,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有些晚了,已过了吃饭的时辰吧?”
    跑堂送来二人所点的饭菜,聂无心先夹了一块八公山豆腐放到赵清漪碗里,赵清漪见碗里这东西白似玉板、嫩若凝脂、质地细腻,很是好奇,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只觉味道清爽滑利、外脆里嫩、滋味鲜美,双眸微闭,微微摇着头,享受着这奇秒的味道。
    聂无心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知其意,问道:“味道如何?”
    赵清漪睁开眼睛,表情极为享受惬意,笑吟吟地道:“哇!味道太美秒!太好吃了!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聂无心斜斜地打量了一番赵清漪的表情,觉得她的反应不免有些夸张,半信半疑地道:“是吗?真有那么好吃?”
    赵清漪认真地道:“真的!太好吃了!”边吃边说着,自己又夹了一块豆腐放入口中。
    聂无心索性也不去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姑且也就相信了。他看着赵清漪享受的表情,缓缓道:“清漪,你看见这店中四周墙上的壁画和书法了么?”
    赵清漪环顾四周,见这酒楼东面和南面临街,没有墙壁,西面和北面背街,则有墙壁,两面墙壁上作了些秀美的山水壁画和汉字书法,忍不住赞道:“真美!”
    聂无心指着西面墙壁上的书法道:“‘欲致鱼者先通水,欲致鸟者先树木’,这便是《淮南子说山训》中的一句箴言,我们汉人常把这句话当作言行的准则。”又指着北面墙壁上的那幅山水画道:“此画山水灵动,栩栩如生,真可谓是丹青妙手!清漪,你可知这画中是什么地方?”
    赵清漪道:“不知道,这是哪儿啊?”
    聂无心道:“这便是淮南八公山!”
    赵清漪惊讶地道:“八公山?这豆腐?这八公山豆腐便是出自这里?”
    聂无心道:“正是。我们汉朝有一个淮南王叫刘安,是当今大汉皇帝的叔叔。这八公山便是淮南王刘安门下八位饱学之士居住的地方,刘安经常到山上与这八位饱学之士畅谈天下大事、著书立言、研究天象。要说这淮南王,当真可称得上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奇才,天文历法、星象占卜、经书辞赋、医学地理、无所不通,还著述了不少旷世奇书,墙上这句箴言便是出自于他的佳作《淮南子》。
    赵清漪道:“原来如此。”
    聂无心接着道:“有一日,刘安在八公山与八位饱学之士畅谈,其间喝豆浆的时候不小心把手中的豆浆撒在了一块石膏上,奇妙的是,那块石膏竟然不见了,豆浆变成了一摊白生生、嫩嘟嘟的东西,旁边的人大胆地尝了尝,觉得甚是美味可口,只可惜太少了些,于是刘安命人把一锅豆浆全部端来,把石膏碾碎和豆浆搅拌在一起,于是又变成了一锅白生生、嫩嘟嘟的东西,刘安大呼“离奇、离奇”,于是便发明了这豆腐的制作之法,最初豆腐叫做“黎祁”,大概便是这个原因,后来民间才改叫豆腐。从此,这豆腐制作手法迅速传播开来,大行其道,几乎家家户户都爱吃,都会做,就连大汉当今皇上也是赞不绝口。而其中的佼佼者,莫过于淮南的八公山豆腐啦!”
    赵清漪道:“原来这味道美妙的八公山豆腐背后还有这许多离奇的故事!”
    聂无心道:“清漪,其实淮南王刘安还有一项比豆腐更离奇的技艺,可以称得上震古烁今,而且浪漫至极!不过我师父白忍曾对我说起过,这项技艺至从淮南王刘安死后,当今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项技艺的精妙之处。”
    赵清漪一听浪漫至极四个字,大喜过望,道:“什么呀?什么呀?快告诉我!”
    聂无心摇头摆手地道:“哈哈,现在却不能告诉你!”
    赵清漪沮丧地道:“为什么啊!你这不是故意耍人家嘛!把人家兴致吊起来了,又不说,真讨厌!”说着便开始微微生起气来。
    聂无心道:“清漪,放心吧!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不过不是现在。你的生辰就快到了,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会去求师父教我这门独特的技艺,在你生辰那天送给你当作生日礼物!”
    赵清漪收起已经绷紧的俏脸,转而又变为高兴和感动,道:“无心,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你对我真好,我相信这一定会是我一生中最特别的一个生日礼物!我太期待了!”
    聂无心动情地看着赵清漪,柔声道:“恩,只要你喜欢就好!”
    赵清漪妙目一弯,脸上写满了感动,二人脉脉含情地相互看着对方。
    这时,突然听见楼梯上传来“咯噔咯噔”的声音,七八个汉子走上楼来,在西面那四人旁桌坐下,几人形态放荡不羁,坐姿东歪西斜,有的还将腿搭在板凳之上。这酒楼的二楼价格较一楼要贵些,本是雅致清净的用餐之处,几人放言高论,出言污秽粗俗,与这雅致清净之所格格不入。
    跑堂恭恭敬敬地跑到几人身旁,面露胆怯之色,战战兢兢地道:“几……几位大哥……”
    “他妈的!什么大哥?是大爷!瞎了你的狗眼!”其中一个汉子凶巴巴地道。
    那跑堂的唯唯诺诺地道:“是……是,几……几位大爷!需……需要吃点什么?”
    “好酒好菜全都给老子端上来!他妈的,真啰嗦!”另一个汉子不耐烦地吼道!
    跑堂蹑手蹑脚的走下楼去。
    聂无心见这几人如此鸮鸣鼠暴,心下愤怒不已,而赵清漪则似乎更加怒不可遏,正要起身怒斥。聂无心经历吕匡一事后,处事变得沉着了些,他立即抓住了赵清漪的手,向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她不要急于干涉。
    跑堂为那几人端来一大桌丰盛的酒菜,其中一名汉子急不可耐地从正要给他们倒酒的跑堂手中抢过酒壶,倒了一大碗,喝了一大口,那跑堂转身正要离开,只听得“噗嗤”一声,那汉子将口中酒全都喷到了跑堂的背上,大声骂道:“他妈的!什么他妈的破酒!这么难喝,老子叫你拿好酒来,你瞧不起大爷是不是?”说着一把提起那跑堂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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