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之月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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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河快跑，有蛇！”
    月芽的尖叫声让丁照河心里一沉。他觉得自己的腿像是注了水泥一样重，更担心自己一动就会被攻击。
    “在哪？”
    “在上面，你左后方的树枝上！”月芽急了眼泪都要涌出来，她想着各种脱身的办法，“你慢慢蹲下来，别激怒它，然后趁它不注意快点跑！”
    丁照河深呼吸，吸了口气，缓了缓失了频率的心跳。他慢慢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一边观察周围环境，寻找相对安全的逃跑线路。可当他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夺路而出时，就听到月芽惊恐万分的喊叫。
    “不要！”
    那一刻，他恍惚看到死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对他招手。他忽然觉得不甘心，扭头朝着左侧望去。
    一条通体发绿的蛇正张着它的毒牙直冲着自己的眼睛，就像一把闪着绿光的剑要夺走自己的性命。
    心跳瞬间停了。耳朵发鸣。脸色苍白。四周的一切变得模糊，所有的时间定格在这一秒。
    他想，如果他就这么死去，月芽要怎么办。他的心一下子紧缩到抽疼。
    也许命运是个无情而冷酷的圣裁者，但他有时也会为无辜的人们打开一道天窗。
    当丁照河以为自己命丧黄泉只在分秒之间时，他眼睁睁地看到一只从树林间凌空飞下的麻雀，直直地撞向蛇的脑袋。
    蛇顿时被打乱了行动的方向，转而张开大口，将毒牙狠狠地刺进麻雀的身体里。
    丁照河和月芽都被这一幕所惊异，各自呆愣住了。直到丁照河率先反应过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粗粗的树枝，朝那绿蛇的头部砸了过去。
    蛇被击中，落在地上，迅速地窜走了。而那只麻雀被留在草丛里，一颤一颤的，艰难地呼吸着，翅膀像是受不住疼痛似的弹起，又颤颤巍巍的落下。
    丁照河紧蹙眉头，心跳剧烈，喘息个不停。
    月芽跑来他的跟前，着急地询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丁照河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是一片虚惊后的茫然。月芽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安抚那颗受了惊吓的心脏。
    劫后余生的幸运没有令丁照河感到欣喜，他心里充溢着某种奇异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护佑着自己，而他命不该绝。
    月芽牵着丁照河走到那只麻雀身边。她蹲下身子，想去用手触碰它弱小的身体，可又害怕自己会加速它的离去。它无助的颤抖让月芽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淌。
    丁照河立在那里，神色惨淡。他仿佛回到生命中最黑暗的那天，看着母亲被送进急救室却盖上白色被单推出来。他记得自己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记得急救室前母亲最后深深地望着自己的那一眼，记得她眼中浓浓的不舍与悲伤。他闭上眼睛不忍再看，有什么不由自主的溢出，滑下来，落在泥土上，消失不见。
    小小的麻雀渐渐没有了呼吸，胸腔的起伏慢慢归于平静，它小小的灰褐色的眼睛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
    它走了。
    月芽呜咽一声，啜泣起来。丁照河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咬唇抑制自己悲哀的哭泣。他的脑子里乱作一团，无数难以言说的感情像是要爆炸一样翻腾在自己的胸口。
    “阿照，阿姨从没有离开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的。”
    月芽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他的脑海。
    丁照河霎时间明白了一切，所有的委屈、痛苦与怀念一泻千里，沸腾在心里的感觉一下子了无踪影，只留下一片空虚。
    他两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声痛到极点的哭啼透露了这个看似坚强的少年最脆弱的那一面。
    他真的、真的好想妈妈。
    ＊＊
    那只麻雀被他们葬在芝山庙旁的银杏树下。
    丁照河看着地上小小的土堆，露出一个淡淡的释然的微笑。金色的阳光粼粼地洒在这片山野，银杏叶抖动着最美好的枝叶，山上的鸟儿啾啾齐鸣，这是一场简单而隆重的葬礼。
    “妈，你放心，我会好好生活。谢谢你，我爱你。”丁照河在心里默默地想。
    月芽就这样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
    她知道，今天的险象环生会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她希望他能从失去母亲的悲伤里走出来，然后好好地面对未来。她看着照河的侧脸，还有他嘴角的浅笑，心里有些酸酸疼疼，但她已经看到一个满身风雨的少年正徐步从乌云笼罩的阴影下走向那一束阳光里。
    月芽抬手握住丁照河的手掌，对他灿然一笑。
    丁照河也笑了，他说：“是时候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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