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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死。
我挺过来了。
真好。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眼泪抑制不住的,汹涌而出。
我眼睛都没有睁开,但是眼泪已经流出了眼眶。
生的喜悦。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我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所谓的,生的喜悦。
“心律正常,呕吐反应不严重……”有人在评论我的状况。
默默流了好一会儿眼泪,我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太久一样,我眼睛不过是眯了条缝,就被刺眼的光线逼得生生流下更多的眼泪。
“醒了?感觉怎么样?”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一张脸突然出现在我脸上方,严肃的问我。
我张了张嘴,吸了一口气,顿时痛的直皱眉头。
“别,你先别说话了。”医生担忧的看着我,认真道,“你声带受伤了,需要修养一段时间,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担心,我问你几句话,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他这个要求倒是不难,他问的问题也只是一些很简单的益智类问题和身体上哪处有没有那种感受的问题,我都一一回答了。
等我回答完后,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我道,“目前看来状况不错,接下来继续好好观察,你会没事的。”
只不过是回答了他几个问题,我就累的精疲力尽,强撑着等他说完这句话,我就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身体实在是负荷不了任何的负担,我整个人虚弱到,我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仍由身体陷入休眠。
说起来,我经常受伤,也算是对受伤这种事,颇有经验的人了,但我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这一回,比以往的任何一回,都要严重。
最明显的表现,是我明明醒过来好几天了,我还是没什么力气。
没有动一动的力气,更没有去思考任何问题,去询问任何问题的力气。
连我也说不上我躺了多少天,白天黑夜交织,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睡眠,除了医生和护士,我没有见到过其他任何人,就连医生护士,每次也都包的严严实实的,时间久了,就颇让我有种自己似乎活在另一个次元的感觉。
这种缥缈的不真实感,是在我意识渐渐恢复,身体也有了些许力气的时候,才消失的。
与此同时,我也被换到了另一个病房。
刚进那个病房,我就见到了叶姨。
“没事了,没事了。”她红着眼睛在我床边呢喃,但那语气,并不像是在跟我说,反而更像是在跟她自己说一样。
我看着她,这段日子不见,她似乎老了许多,脸色看起来非常憔悴,连我这个因为生病观察力下降反应变得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瘦了许多。
“叶姨,我没事。”我伸出没有挂吊针的手,轻轻握住叶徽的手,扯了个微笑看着她。
我的声带还是没有恢复,但在医生精湛的医术和药物的治疗下,总算是说话的时候不那么疼了。
叶姨眼泪吧唧吧唧掉下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嗯,我知道,没事了,我知道,你刚醒来,我不应该哭的,叫你看了不舒服,我不哭,不哭。”
叶姨已经有把年纪了,我俩也算是相处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我还从来没看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
想到她这样失态,是因为担心我关心我,我心里就暖暖的。
“你躺了这么多天,一直都在重症监护室里,医生不让我进去,我每天只能在外面等你,等得我都快急死了,现在看到你,我这悬着的心才放下,可看到你这么虚弱,我又难受的很。”叶姨嘴上说着不哭了,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我想到那天我离开章台前,问叶姨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对我那么好。
如今看来,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问了。
因为答案就在眼前。
如果不是真正的在乎,那么是不可能,为了一个人担忧成这幅模样的。
我看着捧着我的手,泪流满面的叶姨,像是看到了妈妈的样子。
叶姨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啜泣着擦眼泪的时候,我看着她问,“章台那边……怎么样了。”
叶姨闻言立马道,“一切都挺好的,叶徽死了,唐先生说,这个任务你完成了。”
“是吗?”我听到这一句,眼泪也流了出来。
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终于,算是收获我应该得到的回报。
叶姨捧着我的手,把我的手贴在她脸上,慢吞吞道,“你放心,所有事情我都是按照你平时的方式处理的,你现在不要去管那些事情,你现在唯一要管的,就是好好养伤。”
“萧……萧景灏呢。”我咬咬牙,问道。
叶姨微微错愕,但随后又是释然,似乎并不纠结于我会在这种时候,问萧景灏一个客人这种事了,她淡淡道,“萧先生不知道你受伤的事,他来过章台找你,我说你被唐先生派出去办事了,办的是秘密任务,不能联系外界。”
听到叶姨这么说,我才真正的放心了。
“谢谢,辛苦你了。”我疲惫的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
我伤成这样,如果萧景灏知道,他一定会发疯的,他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他还有他的公司他的事业,我不想让他白白为我担心。
我更不想,让萧景灏和章台起任何的矛盾。我了解他,这家伙如果知道我因为去做老板交代的任务把自己伤成这样,他会直接和老板干起来的。
这样的结果,我是不想看到的。
而叶姨,帮我解除了这颗地雷,总算是让我能安心一点了。
“你别胡思乱想了,医生说了,要让你好好静养,不能劳神费力,思虑太多,会影响你的恢复。”叶姨抚摸着我的手心,提醒我。
我嗯了一声,柔声回答叶姨,“叶姨,我明白。”
“我先不打扰你了,你再睡会,我去找医生再问问。”叶姨说着,就把我的手放进被子里,为了掩了掩被子。
她这个动作让我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我睁开眼睛,看着叶姨问,“叶徽当时对着我开了一枪,子弹取出来了吗?”
叶姨微微一愣,轻快道,“傻孩子,当然取出来了,那么大一颗东西,怎么可能留在你身体里。”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这个问题问的太傻了,便傻乎乎的笑笑,苦恼道,“我下面总是感觉很难受,感觉有什么东西搅动着,难受的很。”
叶姨听我这么说,脸色微微变了。
饶是我精神不济,也能看出她脸色不对。
于是我看着她,不解道,“叶姨,有什么事情吗?”
叶姨紧紧咬着嘴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她这个样子我看着心里慌的很,但还是强装镇定,问叶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实话告诉我,好不好?”
叶姨不吭声。
我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叶姨!”
因为激动,身体被拉扯了一下,伤口处顿时传像是被硬生生撕开一般,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立马变了脸色。
叶姨见状,连忙伸手按住我,不住的点头,“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你别激动,别动。”
我缓和了好一会儿,那疼痛感才逐渐减轻,我咬牙等了一会儿,等那疼痛感过去,才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向叶姨,无声的询问她。
叶姨重重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苦着一张脸,慢吞吞道,“那混账的子弹,打碎了你一个肾,你左边的那个肾,被摘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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