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的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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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少绕在等李茉低头, 偏偏李茉也是倔脾气，偏着头, 冷着脸不理他。
    餐厅里安静的只有两个人，气氛凝重。
    李茉委屈的红着眼, 而陈少绕是因为生气红了眼。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 这是第一次争吵。也是第一次, 陈少绕没有主动退让。
    李茉僵硬地站着，两人较劲儿。
    过了十分钟, 李茉忍不住, 通红的眼睛委屈的看他，伸手去牵陈少绕。
    小声：“你听不听我解释？”
    陈少绕硬着的脸，有点缓和。
    李茉给了台阶之后，他立刻顺坡就下：“你说。”
    李茉四处看了看, 小声：“回去说好不好？”
    陈少绕点头, 见她服软，顺势牵着她的手，两人回楼上。
    李茉见他浑身上下硬邦邦，满脸都写着，快来哄我三个字。
    陈少绕对李茉一向是没原则, 李茉也深知这一点。
    她心里想的, 跟她嘴上道歉不道歉是两码事
    回到房间, 陈少绕坐在沙发上, 李茉把包放下。
    然后去了卫生间, 她把水龙头打开, 对着镜子看了看，这个表情，这个神态。
    很不错，不愧是学表演的。
    终了，推门出来。
    毕竟是第一次跟人道歉，李茉抿着嘴唇，站在陈少绕的身边。
    陈少绕倚在沙发上，看她。
    憋了好几秒，李茉的自尊心，碎得一塌糊涂！
    “对不起！”
    陈少绕没说话，松了松衬衫扣子。
    李茉：“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我应该有防人之心。”
    陈少绕心里确实有火，倒也真不是要对李茉怎么样，就是想让她服个软而已。
    听到自己想听的，他也就顺势说了。
    “下次别什么乱七八糟的戏都接，以后你想拍戏，我会给你安排。”
    李茉：“这不是乱七八糟的戏，是我自己辛辛苦苦面试争取来的。”
    陈少绕本来已经温和的脸，顿时又不好了。
    “高凌是圈里人尽皆知的渣，你不懂这行，我帮你安排，怎么了？”
    李茉承认高凌是人渣，但是这跟自己跟他拍戏有什么关系，难道拍戏就默认被他潜？
    李茉心里不满，但没跟他犟。
    “我知道了。”
    李茉态度但凡缓和一点，陈少绕也不会揪着不放，他一个大男人对对高凌不满，也不至于跟李茉撒气。
    “明年六月份你就毕业了，到时候你想拍戏还是拍电影，我会给你安排。”
    李茉突然觉得很无力，她发现其实她跟不跟陈少绕低头没任何关系，陈少绕心里认定的想法是不会变的。
    她扔下一句：“随便你。”
    进去洗澡。
    陈少绕看着她的背影：“什么臭脾气。”
    李茉把卫生间的门关的轰隆响。
    陈少绕把求婚戒指放在床头，又把李茉的衣服简单收拾一下。
    卫生间里，李茉把喷头打开，一个人静静的发呆。
    脑子里没什么可想的，但是很疲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疲于应付陈少绕。
    陈少绕对李茉很好，但是这种好，如砒，霜。
    李茉性格本来是自由的，陈少绕从未干涉过她的自由，但聪明的是陈少绕，也用各种为她好的名义，从未让李茉自由过。
    她在里面胡思乱想，陈少绕在外面叫她。
    “茉茉，怎么洗这么久？”
    李茉低声：“快了。”
    半个小时后，李茉从卫生间出来，陈少绕倚在床上。
    李茉扫到床头放着的戒指，别过眼，然后一言不发，脸上已然没有了刚开始的惊喜。
    她冷漠的表情，被陈少绕看在眼里。
    心里刺痛。
    “试试，合不合适？”
    李茉转身出去吹头发，扔下两个字：“不了。”
    陈少绕被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击的心沉。
    开玩笑道：“是不是嫌小？”
    李茉：“不是。”
    陈少绕捏着戒指把玩：“那因为什么？”
    下一秒，李茉打开出风机，呼呼的声音掩盖住了陈少绕的话，她当做没听见。
    陈少绕洗完澡出来，李茉已经睡下。
    她头发墨黑，遮住小半张脸，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粉白的面颊，和颤巍的睫毛。
    陈少绕知道她没睡。
    他把柜子上的戒指拿下来，然后套在李茉的手指上。
    纤白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衬得白金戒指更加冷质。
    陈少绕低头亲了一下。
    “茉茉，我爱你。”
    李茉装睡，当做没听到。
    听到了又能怎么样？
    第二天早上，李茉还得赶回剧组，所以起的比陈少绕要早。
    陈少绕今天要回上海，陈母六十生日。
    早上起来时，李茉已经走了。
    陈少绕坐起来，转眼就看到了柜子上的戒指。
    他愣了几秒后，怒而拿起戒指砸到墙上，然后又被弹回来。
    李茉什么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她不接受陈少绕的求婚。
    陈少绕心里也凉，他的性格和秦野最大的区别是。
    秦野放长线钓大鱼，他追求梁月，几十年如一日的好，本性里的那些贪婪，侵占，掠夺，压抑的很好，所以梁月看到的只是秦野的优点，完全看不到秦野隐藏起来的一面。
    但是陈少绕把李茉追到手之后，就把这些隐忍抛的一干二净。
    他觉得，得到了，就代表可以为所欲为。
    骨子里的占有，让他把这种爱当成了单方面的给予。
    李茉的性格比梁月刚硬，但是没有梁月那般坚韧。
    李茉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她发现陈少绕的另一张面孔之后，内心的感情非常复杂。
    到了剧组，李茉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她进来之前，大家抱团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一见到她立刻散作一团。
    典型的是背后讲闲话的姿态。
    李茉目不斜视，当做没看见。
    没多久，剧组有人过来找她，“高凌受伤去医院了，你们俩的戏恐怕要延期。”
    主演的戏已经拍完，她的戏份和其他配角都是放在后面，而且她绝大多数的对手戏都是跟高凌拍的，高凌不到，她一个人也是拍不起来。
    “剧组的意思是？”
    剧组人员：“这部分戏份，可能要延期。”
    李茉明白了，潜台词就是，高凌不想跟她拍了。
    高凌四十多岁，在演艺圈地位比较资深，跟导演也是朋友。
    李茉知道，自己是被人打压了。
    她下意识就要打电话给陈少绕，摸到手机的那一刻，放下了。
    李茉：“好，那恢复拍摄可以随时通知我。”
    她知道，自己可能很快就会被替换，她名气不大，剧组违约也赔不了什么钱。
    李茉第一次，对演戏这个事兴趣缺缺。
    好像她一直热爱的，并不是什么高尚的职业。
    李茉走的时候，有几个人来送她。
    安慰她：“茉茉，你别难过，以后还有别的机会。”
    李茉：“高凌伤势怎么样？”
    “他昨天被送到医院后，缝好伤口很快就回来了，现在在酒店休息呢，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但是就是不想拍戏。
    李茉知道了。
    “我先回去了，谢谢你们。”
    李茉回到酒店，上网搜了搜高凌这个人。
    她发现，对高凌这个人的评价，非常两极分化。
    天涯上的爆料，都是高凌私生活混乱，因为没结婚，所以经常被人爆料跟不同女的开房，这些爆料有鼻子有眼。
    另一种是微博上粉丝的控评，塑造了一个老干部人设，禁欲系，从来不跟女星传绯闻。
    李茉两边一总结，得出一个结论来。
    高凌这个人私生活混乱，但是从来不跟女明星瞎搞，只有一种情况。
    他嫖，娼。
    李茉打了导演电话，要去给高凌登门道歉，顺利要来了高凌在酒店的具体房间号。
    然后她干了一件，可能成功，可能不成功的事情。
    高凌现在还在酒店，说明他一时半会儿不会走，他故意不拍戏，故意罢工，应该是逼着导演要把李茉给替换掉。
    导演就算要给陈少绕面子，但是现在高凌这边更需要解决。
    所以剧组宁愿先把李茉给替换了，再事后和陈少绕道歉。
    李茉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事，心里依旧愤怒。
    她很不喜欢被人欺负，别人欺负她，她肯定要还回去。
    她在高凌房间的附近开了一间房，酒店的长廊里铺的是地毯，走起路来没有声音，所以李茉只能把门打开，听外面的动静。
    李茉不确定，她会不会逮到什么，但是她赌。
    长夜漫漫，高凌一定会赖不住寂寞。
    她查过高凌在外地拍戏时候住的酒店，每一次都住在这个酒店。
    住在这个酒店，是什么原因呢？
    肯定是习惯，他一年三百天在外拍戏，生理需求解决起来，确实需要一个非常习惯的地方。
    李茉静静地等。
    从上午一直等，中间叫了一次餐。
    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细缝，李茉坐在靠门的位置，听外面的动静。
    晚上十点多，外面有声音。
    敲门声只响了一下，然后门被迅速打开，几句低低的笑声后，外面的人进去。
    李茉出去，拿出藏在走廊花坛里的手机，打开录像。
    录像不长，只拍了到女的背影和侧影，一前一后，一共有两个女的。
    呵，口味真重。
    录像里，高凌开门时，被手机拍到半个身子，上身赤，裸，腰间围了一个浴巾。
    高凌在门口时，做了一个动作，手伸进去女的胸部，做了一个“验货”的姿势。
    然后头偏向各自稍微矮一点的女孩，问了一句：“处，女？”
    女孩点头。
    好像很满意的样子，拉开门，让她俩进去。
    看起来，马上就要干“正事”。
    然后，李茉报警了。
    影视城这边，一向是治安管理的重点区，附近就有一个派出所。
    十分钟的时间，就有人过来。
    李茉设的这个局，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警察敲门之后，里面的人没有开门。
    很快就有酒店的管理人员过来，看样子并不打算配合调查。
    李茉又打了一个电话，声称怀疑里面有未成年人。
    李茉根据高凌的那句“处女”，猜测，其中一个女孩很有可能是未成年人。
    这只是一种猜测，是不是李茉自己也不确定。
    两个警察很重视，强硬要求酒店的人配合调查。
    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应该是有人通风报信。
    酒店管理员没有办法，很快过来开门。
    李茉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声音，两女一男，晚上十一点多在酒店，能干什么？
    难道玩斗地主？
    里面的人调查了很久，才出来。
    一起出来的，还有高凌和两个女孩。
    李茉设计的这件事，也有很多巧合。
    那两个女孩，其中有一个确实是未成年，但是她借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证，所以警察在现场盘问时，没有查出来。
    而另一个女的，则是在派出所有案底，身份证一查，上一次在某个会所被抓过。
    所以警察就怀疑起他们三人的关系，全都带回去调查。
    很快，高凌嫖，娼这个话题就被人爆出来。
    李茉刷着微博，网上的这些照片应该是蹲守在门口的记者拍的，人脸清晰。
    李茉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突然就笑了。
    高凌这件事，让李茉突然有一种力量感，少时由李父保护，长大后遇见陈少绕。
    她从来没有被这个世界伤害过。
    现在她虽然被伤害，但是她也能反击。这种力量感无疑是在她被剧组和高凌欺负后，重新有了勇气。
    想通了这件事后，她回到南京。
    没过多久，陈少绕的的母亲找到了她。
    陈少绕从李茉这边离开，先是回上海给陈母做寿，待了一个星期后，直接出去拍戏。
    中间和李茉打过了一次电话。
    但李茉对他的态度着实冷淡，惹得陈少绕也没什么好脸色。
    李茉最近想了很多，她认认真真地梳理了自己的人生。
    陈母过来找她时，李茉还处在思考人生的阶段。
    对陈母的到来，李茉挺意外。
    但隐约猜到什么。
    陈母气质温婉，谈吐也挺大方，对李茉的态度很温和，并没有咄咄逼人。
    一开口，便是问李茉的父亲怎么样了。
    看来是调查过她了。
    李茉：“情况挺稳定的。”
    陈母点头，眼神温柔：“真是辛苦你了。”
    李茉：“您找我，有什么事？”
    陈母：“你跟少绕的事情，我听说一些，你们现在感情不错，要是有结婚意愿的话，我们也是支持的。”
    李茉心里想，感情好？哪只眼睛看到感情好了，陈少绕已经一个月没理她了。
    她还以为，陈母会甩给她一张卡，然后说离开我的儿子。
    果然是她恶俗了。
    陈母：“上一次，少绕这么喜欢一个女孩，还是三年前，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他半年多才走出来。”
    三年前，李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时间。
    李茉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名字来：“那个女孩是不是叫，沈洁？”
    陈母点头，“我记不清，好像是姓沈。在南京上学。”
    李茉用吸管，搅动杯子里的果汁。
    “我听说过这事。”
    陈母见李茉并不很在意的样子，不禁多说了几句话。
    “当时和那个女孩谈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少绕把自己锁在房间一个星期，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李茉：“是不是过年的时候，三年前的那个春节？”
    陈母：“好像是，后来用了半年的时间才走出来。”
    李茉眯着眼算了算，半年之后，陈少绕跟她在一起。
    可真巧。
    陈母：“上次他回家为我过生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我想是不是你们之前有什么问题，所以我冒昧地过来，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李茉笑笑：“您放心，我们挺好的。”
    大四下学期，没有课，班里的同学干什么的都有。
    有的义无反顾，成为了一名北漂。
    有的去电视台，找了份实习。
    也有运气好的，试了几部剧，有了一些人脉资源。
    也有改行，回家考了公务员。
    李茉在梁月那里，借了一笔钱，跑去了苏州。
    这个时代，创业很容易，也很难。
    李茉在外面待了三个多月，九月份时候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李父走了。
    李茉回头去想自己的这几年时间，有陈少绕在时，什么都是陈少绕去操心。
    现在没有陈少绕，她好像什么都摆不定了。
    她匆匆赶回医院，陈少绕也赶过来。
    他们从过年分开到现在，第一次见面。
    上次从剧组不欢而散之后，陈少绕原先是打算晾着李茉，上半年正好戏一个接一个的，在剧组打李茉的电话，打十次李茉心情好能接一次。
    这么一耽误，等到四月份，他抽空从剧组回南京的时候，发现李茉找不到了。
    是真的找不到，梁月只知道李茉去了苏州，其实没有，李茉去了很多地方。
    陈少绕只在苏州找，一直没有消息。
    他心里担心李茉，哪有心情拍戏。
    只好一个劲儿地守在医院里，李茉只要回南京，就一定会来医院。
    守了三个多月，陈少绕终于把李茉等回来了。
    两人一起处理完李父的后事。
    陈少绕心想，李茉现在没了父亲，自己只有他了，他一定要好好爱她。
    再也不生气，不吵架了。
    李茉回来之后，就借住在梁月和秦野以前住的地方。
    李父走之后，她把卖房子的钱垫了医药费，还有还给陈少绕一部分。
    陈少绕觉得有点不对，“什么时候把房子卖了？”
    李茉和他站在外面，十月的风很凉快，她头发剪短了，风一吹后面发丝扫到面颊。
    “一直挂在中介，早就卖了，这次回来办手续。”
    陈少绕敏锐地捕捉到：“这次回来？你还要去哪？”
    李茉：“不一定。”
    “还有，我爸的事情谢谢你。”
    李茉疏离的客气，让陈少绕皱了眉：“应该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渐渐地天色黑下来。
    李茉拨弄包带：“我要走了。”
    这个走字，让陈少绕瞬间精神紧张：“你去哪？”
    李茉笑了笑：“天晚了，我要回家了。”
    陈少绕：“哪个家？”
    显然，李茉说的不是以前她跟陈少绕在一起的家。
    李茉迎着风，轻轻地跟陈少绕说：“我们分手吧。”
    李茉这个决定想了很久，她离开陈少绕的小半年，想了很多。
    她要去做很多很多，陈少绕不会答应的事情。
    她每一样都想去尝试。
    除了陈少绕给她的锦衣玉食外，她更想知道自己，李茉自己会活出个什么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