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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嘈杂一片,我根本听不清林嘉邈的话,只是听见了冯睿的名字,让我有些疑惑。
我又问了一遍:“什么?”
他在那端大吼:“冯睿被抓起来了,你给他找个权威点儿的律师!”
冯睿……被抓起来了?他不是去了S市吗?
我有些迷茫地追问:“什么意思啊?”
“我现在去你的事务所跟你说。”
听着林嘉邈略带慌张的口吻,我的心也揪了起来,边跑边说:“我马上回去。”
一路上心里忐忑不已,冯睿上次跟我道别的时候我就觉出了不对劲,联想以前发生的事儿,身上顿时冒出一层冷汗。
天哪,不是楚志航的事儿东窗事发了吧,我死死握着手,浑身颤抖着,喃喃自语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连跑带喘的回到事务所,林嘉邈正坐在开放式的茶水间里,他整个人散发着慌乱的气息,却在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一面,林嘉邈在我心里向来是谁也打不败的天神一样存在着,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颤颤悠悠的喊了声:“哥。”
林嘉邈一直是低着头的动作,听见我的声音猛然抬起头,他眼里的红血丝泛着骇人的光。
我被他的目光钉在原地,动不了丝毫。
我们到了会客室,林嘉邈才开口说:“孟光奇找人拿了一批毒品,不知道是谁把这事儿捅出来了,当时人们都逃了,但前些日子警察好像查到他们,孟光奇把冯睿推出来当替罪羊。”
我惊的早已说不出话来:“……”
林嘉邈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我的身子跟着一颤,然后好像坠落到无边的悬崖。
身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我一颗心也慌张了起来。
“我那天听你说完就觉得有蹊跷,这还是刚托人查出来的。现在风头紧,被抓那不必死无疑了?这属于毒品交易,肯定是死罪!”
我喘了口气,因为担心声音微微哽咽,问:“怎么就非要他做替罪羊呢?他怎么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做替罪羊呢?”
林嘉邈却不再说话,一双眼复杂地看着我,然后把头扭了过去,终是无声。
我疑惑地看着他,刚刚那一眼蕴含了太多的信息,我一时找不出蛛丝马迹,只是说出心中的疑惑:“楚志航那事都过去了,怎么反倒栽在这上面了?”
林嘉邈抿了抿唇,然后才说出一句晴天霹雳的话。
“楚志航那事儿是孟光奇帮冯睿摆平的。”
一句话就足以让我明白,其实归根到底,冯睿做替罪羊的这件事儿,跟我脱不了干系。
林嘉邈走后,我给冯睿打了电话,冰冷的女声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是空号。
我仰面叹息一声,有种即将堕入地狱之感。
我在民事部待得熟悉了,反倒对于刑事这一块儿有些生疏,我和张舜老师汇报完今天的成果之后,他点了点头说心中有了主意。
这个案子我从一开始的紧张和兴奋中脱离出来,掉进了冯睿这件事的苦海,而我还没有找到脱离苦海的船只。
方越然接我下班来的时候,我仍旧是这副死样子,他问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说:“冯睿被孟光奇当替罪羊了。”
他一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都不对了,我无奈他又在吃无名飞醋,叹息一声:“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儿!”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疑惑非常。
我把林嘉邈的话重复给他听,他也是一脸沉重的模样,复杂的看我一眼,那眼神和林嘉邈刚刚一模一样。
我懂,冯睿这件事,的确是因我的那件事而引出来的。
“我打他电话打不通,怎么办?”我焦急地攀上方越然的胳膊,坚定的说,“我们得帮他!”
方越然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途中我给董鹏坤打了个电话,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也是惊讶地不知所措。
只是最后说:“林子,你别着急,我去问问孟悟迪。”
听到孟悟迪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到了家之后,我先进家门,方越然去车库停车,进门的时候刚打完一个电话,然后抬头跟我说:“我让人查了,查到他在哪儿咱就去找他。”
我有些担心:“他要是真去S市了呢?”
方越然想了想,然后才摇着头说:“等消息吧。”
晚饭都没有吃多少,我一直忐忑,方越然和我说话的时候我都是心不在焉的,他没忍住终于爆发了。
“你不觉得有点儿过分了么?他跟你什么关系让你急成这样?”
我刚刚还觉得他帮忙找人挺仁义的,现在突然发脾气,让我也反感起来,可是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去吵架,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他咬了咬牙,“嘭”的一声把卧室的门关的极响。
我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出神。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董鹏坤的电话,他声色异常悲凉,犹犹豫豫地说:“孟光奇是真的想把冯睿推出去了,他把冯睿藏起来了,等警察找上门来再把冯睿交给警察。”
“那警察会找上他们吗?”
他不确定地道:“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周旋。”
也就是说,如果警察会逮到他们,冯睿必死无疑,如果逮不到,他就能侥幸逃脱。可无论是哪个结果,我们都明白,冯睿算是毁了。
我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无望的把自己埋在黑暗之中,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绝望地说:“找不到冯睿了。”找到他,我也许还能帮他。
我是这样希冀的。
董鹏坤如我一样,好像飘在云端,一颗心忐忑不定,面对冯睿的这件事,我们都想献出自己的力量,却奈何有力无处使。
挂了电话之后,我又给事务所的刑事案件专家万老师打了个电话,听他说着关于贩卖毒品的处罚,我心中渐渐有了想法。
我推开卧室的门,发现方越然正站在窗边,一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我没见过杯子摩挲着,专注得样子很有魅力。
我走到他身边,他才低头看我,眼神深邃透着一股迷茫,我挽着他的手臂,轻声问:“还生气呢?”
他眯了眯眼,好像在看陌生人,刚刚停下来摩挲杯子的手又开始动了起来,所答非所问的说着:“还没消息呢,别急。”
我的心忽的一跳,他反过来安慰倒让我有些不安。
我把手插到他的裤子口袋里,费力地和他十指紧扣,抬头看他:“我很内疚,如果冯睿出了什么事儿,我会内疚一辈子。老公,你能懂我现在的心情吗?”
他抽出手把我抱在怀中,模棱两可的说:“大概能懂。”
那就是还没有消气,我轻呼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转移话题,拿过他手里的卡通杯问:“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声音好似迷茫得找不到出路:“一年前,送给你的时候你没要。”
“我怎么没有印象了?”
他很疑惑地看着我,有些不信地扯了扯嘴角,轻声说着:“是吗?”
就这两个字让我心里极不舒服,他不再看我,仍旧站在窗前发呆。
我绞尽脑汁的想着他什么时候送过我一个杯子,忽然蓝光一现,想起他还是“伍德”的时候把冯睿送给我的一个蓝色海豚杯子打碎了,那时的我跟他冷战了好久。
才知道,他一直在意着冯睿,一直没有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我把杯子捧在怀里,头顶在他的胸膛,慢慢的说:“小时候总听人们说,送杯子的寓意很浪漫,一个杯子代表一辈子。我上一个杯子被你打破了,那我这辈子你来接手,好不好?”
他搂在我腰肢上的胳膊一紧,慢慢滑向后背,温柔地拍着,说:“好。”
方越然好久没这么深沉了,他在我眼里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幼稚的要命。我总觉得,就算我俩已经有了祺钊,可我们也仍然是孩子。
他这样让我有些自责,他对我这么好,而我却好似没回应过什么,把头向他的怀里拱了拱,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从来没说过我爱你?”
他浑身一僵,再也没动作。
其实男人和女人都一样,就算你再爱他,无论行动上表达的多么尽善尽美,都还是需要口头上的承诺。
我笑了笑,闭上眼睛回忆我们的一点一滴:“我每天都想给你绑领带,然后让你带着我绑的领带开开心心的上班,平平安安的回家。我们的生活不需要轰轰烈烈,平平淡淡最好。你爱我爱祺钊,我爱你也爱祺钊,等祺钊长大了也会爱我们,想想就觉得很幸福是不是?”
“……”
“我们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彼此,说完早安开始迎接新的一天,说完晚安便结束了这一天。每一天的开始和结束都是我们自己决定的……”我用杯子蹭着他的胸膛,“我这辈子的开始和结束也都是由你决定的。可如果我不是死心塌地的爱着你,怎么会让你在我的生命里完全做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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