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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来, 隔窗看去, 外边天色阴沉沉的。探险家穿了件薄衫罩在短袖上, 推门出去, 凉风将她吹得一激灵。
门是老式木门,推起来会发出轻微的响声, 院中立于树下的人听见动静后转身, 对着她弯一个笑:“早。”
“早。”探险家合上门, 双手将衣衫拢住往院中走。
剑客在树下摆了张木桌,此刻同探险家打过招呼后, 就又重新转过身握笔。
探险轻轻走到她跟前,问:“你在写什么?”
剑客停下笔, 侧侧身子将白宣露出来,正楷, “一园花树,满屋山川, 无得无失,只此自然。”
探险家惊奇:“这是钱穆先生的话!”
剑客偏了头问她:“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探险家点头,听到剑客又说:“这就是我来黄粱的目的。”
探险家问:“你喜欢归隐田居的生活?”
“来黄粱的每一个人都喜欢。”
“我是偶然来的。”
剑客笑得意味深长:“偶然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必然。”
探险家拧起秀气的眉毛,却见剑客自然地偏开视线:“啊, 下雨了。”
剑客刚说完, 探险家就觉得自己脸上一凉, 她伸出一只手去, 手心间果然落下几丝冰凉。
剑客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纸笔, 全部搁进毛毡中抱起来, “如果你没事的话,坐在檐下听雨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探险家亦步亦趋跟在剑客身后,剑客将毛毡放回屋里,又拿了两张小凳出来,分给探险家一个。
探险家接过,坐在门槛之前,看了眼天,“我不喜欢下雨。”
剑客倒是没坐,她倚在门框边,站得高,看得东西也就多一些,她看见有只燕子从远处飞来,一个漂亮的停顿后钻进黄土稻草砌成的院墙内;院中那棵上了年岁的老树间有枝丫细微抖动一下,连累几片脉络清晰的绿叶打着旋儿慢慢飘下来。
鼻翼抽动间闻见空气中的湿润,从刚才到现在的雨量已经多到足够使泥土发出香味。
剑客低下头问:“为什么?”
“会很碍事,下雨就出不了门,出了门要打雨伞,很麻烦,鞋子会湿,身上会潮。”探险家一脸嫌弃,“会给许多事情带来麻烦。”
剑客嘴角敛出笑,“琐事?”
探险家想想,“可以这么说。”
“那现在呢?”剑客问:“你来了黄粱,离开尘世,这里没有工作、没有信息化,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探险家插嘴道:“所以我很讨厌这一点,没有信号简直不能原谅!”
剑客继续道:“你现在没那么多要做的事情,还是觉得下雨会很碍事吗?”
探险家:“会。阴天影响我的心情,雨声太大会吵到我睡觉。”
雨渐渐大起来,剑客笑而不语。
许适在揪着头发写作业,刚开学的这几个月里她每天忙于接触新鲜事物乐此不疲,倒是忽略了最该重视的东西。好在她脑子还算清醒,终于在某个十一月的周末突然顿悟。
自己好像是该回归学习了,毕竟这才是正事。
于是周六早上,她特意起个大早耐心把昨晚还剩的作业全都压在一早上写完。
中午不太想吃东西,许适在宿舍里泡了碗方便面,里边加火腿和楼下超市一块钱一袋的麻辣海带丝,吃完后摸着胃觉得良心有愧对不起它,许适在自己桌前看了看,从底下拖出牛奶箱来取了一瓶,弄点开水加热喝了。
周末难得全宿舍都在,许适丢了些花茶装保温杯后问有没有人要同她去图书馆,得到的当然是拒绝x3,李思蓉为了表示态度坚决,还当着许适面拉上她的小帘子。
许适对此回三个“啧”,然后她装了电脑和草稿本,想想又从收纳盒中抓一把糖。
探险家坐在小板凳上听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她从发呆中回过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无聊。
她准备起身,余光瞥见旁边的人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变不变,探险家来了性质,索性转过半边身子去:“听雨有意思吗?”
“有意无意,要看怎么理解。”
探险家支着下巴,挑眉示意对方继续。
“无意是因为平白浪费时间,有意呢……”剑客负手站直身子,“你刚才在想什么?”
探险家没料到对方忽然岔开话题,她脸上浮现出生气的表情,但一瞬间后不知道想起什么,这表情又消散掉。
“你的剑呢?”探险家问。
剑客下意识地看手中,双手空空,她才想起来:“放在房间了。”
“你的那把剑,是汉剑吗?”探险家双手撑着凳子,整个人往前倾了半分:“赤霄、中兴、龙彩?”探险家边说边想,仿佛要把知名的汉剑都一一念出名来,“衍、神龟、八服、茂陵……?”
“你对汉剑很了解?”
“我学历史的。”探险家轻快道:“所以到底是什么?还是说它另有名字?”
“你真想知道?”剑客低下头去瞧她:“那做个交易如何?”
“啧,商人。”探险家抱怨一句,“你说。”
“我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我给你看我的剑。”
“成交。”探险家略思索一下,显然汉剑占了上分,“我刚才……”
她又看一眼剑客,忽然对她招招手:“哎你倒是坐下啊,你这样我怎么说话,居高临下显得你有气势吗?”
剑客很好脾气地坐在她旁边那张小板凳上。
“刚才我走神了,一直让思绪乱票,不知不觉就想到一些往事,曾经的事情。”探险家偏过头去:“你有过喜欢的人么?”
剑客怔一下,未答话,探险家就笑笑:“我想到我曾经喜欢的人了,多数都是跟她有关系的,我喜欢她很久了,暗恋要来得准确一些,她很优秀,明亮到耀眼的那种,说人生赢家也不为过。比起她我就很平凡了,平凡地有些过头,仗着些小聪明获得一些成绩,其实一事无成。”
“不过让我很惊喜的是,她认识我,她说她看过我写的东西,她说我有才华。”探险家的眼里都散发着惊喜,兴奋地手舞足蹈:“你知道吗,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她居然说我有才华,还愿意跟我做朋友。”
剑客脸上带笑:“这不是很好吗?”
探险家的情绪瞬间低下来:“可惜我一直都不懂得满足,我原本以为能和她做朋友就是最出乎意料的事,但真的做了朋友我才发现我并不满足,我想要更多,比朋友更多的特权……”
“我爱上她了。”探险家垂头丧气,“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几尽管我一直都在克制,但是总有意外。我跟她告白了。”
剑客微微蹙眉,她的身子往探险家这边倾了倾,靠近探险家的那只手微抬,像是想搭在探险家的肩上,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你……成功了?”剑客试探道,探险家没听出来对方话中语气更趋近于否定。
“没有。”探险家略停顿,很快改口道:“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我没等她的回复就跑了,转头就跑的那种。”
剑客想想当时的场景,不小心笑出声来,探险家当然也是带笑的:“这绝对是我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当我意识到我说出口时,她愣了一下,我趁着她愣住,扭头就跑,她在后边叫了我两声,我边跑边喊你现在不要给我答案我还没准备好,当天晚上就收拾行李订了机票。”
剑客说:“你骗了她?”
探险家:“随便吧,反正从那天起我就从历史学家变成了探险家,我周游四海,这里只是其中一站。”
下午四点,图书馆二楼,暖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许适皱眉盯着占据大半书本的阳光,抬头看一眼窗外,太阳还没有落地的趋势。
她朝四周看看,只有这一张桌子是空的,其它的都有人。许适权衡半天想到这本书还差三十页就能看完,便又重新低下头去,直射入眼睛的首先是阳光,然后是洁白的书面,这两种混在一起构成了两个大字:刺眼。
许适干脆利落地把书签插进去,合上书拎包走到里侧一排排书架中间,这里光线依旧充足,但没有阳光,条件足以叫她看完那三十页——除了对颈椎不太友善外。
半小时后她合上书,重新将书放回原位。
两手空空只背个书包重新走回到阅读桌前,她的借书卡还在夹层里,书包中背了准备要借的四本书。
耳机内的音乐被切成一声提示声,又很快重新接上上一句歌词。
许适知道是谁,她不由自主地露一个笑出来。
周亭筠:“下楼,我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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