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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沌蛇?!”
“他很被看重,也被发展成了泥浆天使。与只干些跑腿事务的我不一样,沌蛇在泥浆天使里展露出了过人的罪恶才华,很快跻身拥有特权的核心杀手层。暴动被镇压后,伪装成流浪汉的沌蛇走出黑暗的集装箱,从此后集装箱内人人自危,没人再敢相信别人,即便流浪汉的人数再多,如果破坏了起码的信任,大规模的暴动也绝对不会发生。泥浆天使的恐怖不仅仅是残忍那么简单!甚至在他们自己的组织里都存在着某种不安定的危机感,这种东西像是条脆弱而韧性极强的纽带,把精心挑选的可怕杀手联系在一起。从被抓进集装箱运送到蝼蚁城,我除了确保扮猫没死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泥浆天使人太多,隐藏的奸细也太多。”
“她现在在哪儿?”
“蝼蚁城的一个造酒厂,暂时不会有事。事情好像都是相关联的,那场暴动损失了不少奴隶,所以莫莫才会让我们铤而走险到高速路来抓修路工,没想到遇见了你。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切知道马波是在说他失去的手臂,“如果没有你,我丢掉的就不只是条胳膊了。有沌蛇在,扮猫一定不会真正安全,那家伙一定会把毫无威胁的扮猫干掉!”
“是的,下面就是扮猫,等把扮猫救出来……”马波停在这里不说了,他想起两年前垂死的大画师说过的话。
“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新城上城。
“可以给我一个独唱的机会吗?无论什么歌都可以。都两年了,为什么你总是安排我在舞台上连灯都照不到的地方给别人伴唱?”
“两年?两年你能上中央舞台就不错了!还想站在有灯光照着的地方独唱?你知道什么叫知足吗?”
“我不是每个月都定期交给你经纪费了吗?”
“可是你没钱雇曲作家和写词的人啊,你没有属于自己的歌,我有什么办法?”带着金丝眼镜的经纪人冷笑了一声,“我就不明白你了,现在最有名的词曲作家——水听不是你的老相识吗?你怎么不去求求他?他写一首就捧红一个。”
“我绝不去找那个人格卑鄙的家伙,他差点害死了我一个朋友。”
“那随便你!死要面子,什么人格不人格?我看你是妒忌水听。你这嗓子在小城镇也许还算回事,到了新城,哼!你这样的一抓一大把。我告诉你,再这样下去,给经纪费我也不做了,还看不起人家水听,你又算什么东西,垃圾一样的女人……”
没有必要继续听他的咒骂,泰卡一甩门走了出去。这两年她几乎可以说是没作出什么成绩,更不要说实现梦想、大红大紫。她有时甚至庆幸切一直在修路,没有回到新城。
“我又上中央舞台演唱了,太可惜了,你那里连个收音机都没有!”每次给切的信里,泰卡都会加上这句心虚的话。每次跟扮猫通电话时,泰卡都暗示不希望她来看演出,扮猫很会体谅人心,从来不来上城,但是每次演唱会结束,她总是第一个打来电话的人。不是祝贺的电话,只是陪泰卡聊天,像她们当年在多细胞的车顶那样。
“真的有好歌就会红吗?”泰卡自言自语,“别骗我了,等我有了好歌又说宣传需要费用,不就是想要钱吗?不是有歌就能红!是有钱才能红!”
她突然很想念同伴们,跟扮猫一样,这两年来她几乎没有一分钟不在回忆和怀念着从前。现实一点都不好,唯一能让泰卡觉得舒服的,就是在多细胞里的那些日子。想到这里,她决定去一次下城,两年来第一次,泰卡决定放下工作和练习,到下城去看看扮猫。
上城的人们谈论的话题之一就是下城的破烂贫穷,就连泰卡所在的上城贫民区的人们每每说起下城,都带着一丝毫无道理的优越感,泰卡偶尔会跟一起伴唱的人说起扮猫。
她们会立刻皱起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腐臭的气味,“你怎么跟下城人来往!”所有人都会这样说。
装腔作势似乎是所有上城人的共性。唯独有一个上城人不一样,丹提家的切,他不一样!泰卡从来不跟人谈起切,他似乎是她深深藏在心窝里的一块珍宝,一个真正的上城人!
“我才不在乎什么上城下城!我要去看我最好的朋友!”在下城的入城口,泰卡这么解释她的入城理由。
“哦,小姐。您入城没问题,所有上城来的人都可以随意进入下城。我只是想提醒您,从下城回上城很麻烦,从下城出来,再次进入上城之前,需要做全身细菌和流行病检疫。还有最好不要在下城过夜,对上城人来说,下城的治安也……”
“你是下城人吗?”
“我是!”下城的入城检查官被泰卡问得愣住了。
泰卡扬起下巴:“那就别瞧不起自己!”
她无论何时都那么精神十足,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泰卡就是泰卡。按照扮猫曾经给过她的地址,泰卡找到了扮猫租住的屋子。
“你找的那女孩好几天没回来过了,我正愁找不到她,再找不到就只能把她的东西扔出去了,这房子很多人等着要租呢!”
猥琐而肮脏的房东色迷迷地打量着泰卡。
“她一定预付给了你几个月的房租,你没权利扔她的东西。”
“嘿嘿,你不知道。最近啊,下城人动不动就失踪。卖身女啊,流浪汉啊,一夜就没了!”恶心的房东对着泰卡吹了一口气,“她十有八九也回不来了。”
泰卡闪开一点,“别耸人听闻,让我进去看看。”
屋子里很明显已经被房东“收拾”过了。现金和稍微像样的衣服全部落入了房东的腰包,唯一幸免的只有书桌上几张写着字的稿纸。
“曲谱!”泰卡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的确,那几张稿纸是曲谱,空白处还歪歪斜斜地写着几句话,像是歌词。泰卡想拉开台灯,但是拉了半天灯绳没有反应。
“该死,连灯泡都摘走了!”
她只能凑近窗口,借着夕阳残存的余晖看上面的字迹,其中一张曲谱的背面有一段话,似乎是封信的草稿。
送给泰卡唱的歌。这是我在下城酒吧和大街上经常听到人们哼唱的歌曲。据说是急王所作。我觉得很好听,就把曲调记下来了,但歌词一直不是很全。歌词挺奇怪的,好像是在说什么垃圾处理的事情。但是人们每每唱起时,我都觉得曲调悲怅而悠扬,很适合泰卡宽广深厚的音域。
“送给我的歌!”泰卡高兴得大叫。
她翻找着歌的名字,扮猫显然还没完全准备好这份礼物,所有的纸片都是她一点点记录这首歌的草稿。泰卡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四个似乎可以用作歌名的大字:癫狂世界!
这首歌就像是一块磁石,深深地吸住了泰卡所有的注意力。
“谢谢,扮猫。”
她把曲谱轻轻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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