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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全文购买既可即时看到。 白天就是上课, 中午吃完饭赶一赶作业, 下午放学后就是一起参加合唱团训练,训练完后还时常去陈嘉家里蹭饭, 疯玩儿……
学校的合唱团, 是要在暑期参加全区的合唱比赛,要维护本校建校以来的光荣传统, 要在区里争名次的。他们这拨学生被校领导和老师寄予了厚望。
集训的时日久了,周遥也瞧出来了,音乐老师为什么和颜悦色哄着陈嘉,句句话都是夸奖的?也是怕这小子临阵掉链子出幺蛾子, 怕上学期工会礼堂小合唱那件事再次发生,在区里比赛时候再演一出“本大爷不换衣服”“本大爷就是不想唱”,那可就真砸了。
以陈嘉这号人的臭脾气, 甚至以陈嘉的学习成绩排名,按通常标准,都够不上进合唱团的资格。能进来混,必然是因为嗓子好, 唱歌好听, 别人实在是都不如他。
临近暑期,老师开始让他们穿着演出服排练了,每周六的整个下午都被合唱团占用。
周遥挺早就到了音乐教室, 一群人已经在那里热火朝天地挑衣服试衣服。
“我的、我的服装呢?”周遥奋力地把他的大脑袋挤进去。
“找你自己的号码啊!”音乐老师指挥着。
“我应该穿什么号呢?”周遥一脸蒙。
“M!”音乐老师把一套M号尺寸的服装扔给他了。都是订做搭配好的, 男生是上红下白的一身制服, 女生是同款红色夹克和白色裙子。没什么可挑的,穿上以后大家都像一棵一棵的心儿里美大萝卜。
“哦……陈嘉穿什么号?”周遥嘀咕。
“你管他穿什么号干吗?”音乐老师瞅着他,“赶紧换你的衣服去啊!”
周遥麻利儿抱着衣服去墙根了。
这换衣服的场所太不检点了,女生们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随便换衣服,而他们男生人数太少,反而单独把他们几个圈了起来,用一个大帘子围住,好像他们几个很害羞见不得人似的。
不一会儿,领唱的那位陈嘉大爷就晃悠进来了。
陈嘉:“……”
一进屋,陈嘉也是一脸蒙,怀疑自己可能走错了房间,转身想要出去。
“陈嘉你快过来,你的服装在我这儿呢,你来!”音乐老师可见着亲儿子了,满眼射出光芒。
“我……我穿L的吧?”陈嘉低头寻么那衣服领口的标签。
“你M!”周遥从帘子后面露出半张脸。
“我就穿L,”陈嘉眯眼瞟他,“我比你腿长。”
“我告诉你啊陈嘉,你给我这样穿,你上身穿这件M的,M号的红夹克,夹克在腰上勒紧点儿,这样,这样好看,显得特精神。”音乐老师精心地给倒饬着,“裤子穿L的,裤腿长一点,盖住你的鞋显得腿比较长……快快快,快把你裤子脱了换上,换上我瞅瞅好看不好看!”
陈嘉:“……”
周遥:“……”
周遥在帘子后面露个脸看得一愣一愣,哎呀妈啊,这真是亲儿子啊。
陈嘉在一屋子女生窃窃私语围观之下,一脸扮酷的表情低头疾走,其实还是害羞了,脸皮还没有厚到那个程度。周遥从帘子后面勾勾手,一笑,陈嘉抱着服装自觉奔向“男更衣间”了。
布帘子后面迅速爆发出一阵骚动和低笑,帘子被人扯来扯去差点儿就塌了!陈嘉好像爆出一声“你快滚”,肯定是被周遥的黑手给捏到哪个部位了……
随后一个下午的彩排,周遥就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陈嘉。
他们音乐老师的审美水准不错的,平时自己就穿得特时髦,给学生订做的服装也漂亮。红夹克要穿成紧身,短款掐腰,显得很飒,而长裤要够长,后腰悄悄地用两枚曲别针卡住,这样显得宽肩窄腰,裤型笔挺修长。陈嘉那天彩排就是特别帅。
人靠衣冠马靠鞍,这句是大实话。
周遥以前从来没觉着这小子有多帅,是因为陈嘉穿衣服不修边幅,就没穿过一件上档次的。别人家长都去王府井、西单商场里买衣服,瞿连娣就经常去农贸市场的小摊儿上买,别人挑剩下再“清仓大甩”十块钱两件的那种。再者说了,以瞿连娣阿姨那个配色审美,非常淳朴,非常符合她们机床厂老一辈职工的眼光水准,实在是拖累了自家儿子。周遥也是自从认识了陈嘉才知道苹果绿和鸡/屎/黄这俩色竟然还能穿在身上!
从周遥这个角度,他伴唱合声时目视前方,看到的就是陈嘉的半侧脸。
眼皮是内双,睫毛还挺长的。
右眼角正好有一颗小黑痣,很小,也就是俗称的“泪痣”,以前没觉得好,现在看来竟然挺别致的。
脸的轮廓应该是很随陈明剑了,儿子都像亲爹,而陈嘉的爸爸本来就挺好看的。
看时间长了眼睛有点儿酸,周遥垂下眼睑,开始看前面女生后脑勺上挂的两根羊角辫,看那一排女生红彤彤的整齐划一的头花……然后,不由自主地,他的目光再次平视,最终定格在陈嘉的侧脸上。
大约五点钟,终于排练完了散场了,各自换掉服装,该穿什么还穿成什么。陈嘉一年四季永远还是那条最土气的蓝白条运动裤。
“吃饭去么?”陈嘉回头问某人。
现在说“吃饭”,就是问周遥今晚是不是跟他回家蹭晚饭吃。
“吃!”周遥一点儿不打磕绊,盯着陈嘉的后脑勺,心情欢快地几步小跑就跟上了……
小厨房里腾起一缕炊烟,响起锅铲碰灶台的炒菜声音。瞿连娣干活儿特利索,不用别人碍手碍脚地帮忙。
周遥在屋里床上瞧见一堆画报,拿出来翻。
都是《知音》《大众电影》之类的杂志,瞿连娣从厂里工会借阅的。不买,只借阅。
周遥说:“封面不是刘晓庆就是巩俐,老是她们俩,脸盘儿真大啊,都挤满了。”
陈嘉说:“许晴长得还成。”
周遥说:“傅艺伟漂亮!这个确实漂亮。”
陈嘉说:“演妲己的那个么。”
周遥问:“你看了啊?”
陈嘉无奈地说:“我妈每天没完没了的都在看啊。”
他俩打开电视,果然电视里又开始重播《封神榜》了。瞿连娣炒着菜呢都不忘了进来瞟电视,拿锅铲一指:“傅艺伟,她是特别漂亮。”
“阿姨,您锅都糊啦——”周遥笑。
“糊不了,我有数的!”瞿连娣也笑,现在可待见周遥了,“蒜苗炒肉,你不是特爱吃么。”
俩人并排靠在床头,就看了一会儿商纣王抱着狐狸/精姐妹花在电视里载歌载舞,而且忒么还是3/P啊,以此表现酒池肉林的奢侈糜烂。剧中人物穿得都……比较的前卫。剧组服装没有用那时最常见的纯棉、灯芯绒或者的确良,而是用半透明薄纱。
过了一会儿,瞿连娣好像反应过来,又进来了:“你们俩别看了,你们要不然看点儿别的?”
“哎,陈嘉,我说你呢!”瞿连娣表情不太自在,“你不是不爱看这个么?!”
“……”陈嘉莫名瞅了他妈妈一眼,平时您非要看,我最不爱看了。现在我就看了两眼,您又非要让我换台,什么啊?
瞿连娣抿了抿嘴,实在不知说什么好。黑白小电视里纣王与穿抹胸纱巾的妲己已经抱一起了,动作不堪/入目,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身出去炒菜了。
这简直是当代中国电视史上少有的大尺度剧目,荼毒了一代青少年纯洁无暇的心灵。
当然,对于周遥陈嘉这种男孩子,他们早就在学校生理卫生课上互相荼毒祸害过一遍了,见多识广,心灵已经非常强大。
纣王跟狐/狸精都啃一起了,莺莺燕燕地往粉红色大床上一倒。镜头一转,和谐了,周遥扭头对着陈嘉的耳朵小声说了两句:“哎,就是那什么……先这样然后那样……”
陈嘉表情也很微妙,哼了一声,半笑不笑。
就是哪什么啊?就是他们一群男生偷偷翻词典查的那些条目呗。
“你觉不觉着,周玲就挺漂亮的,咱们学校最漂亮一个老师了。”周遥说,“我觉着她特喜欢你。”
“还行吧。”陈嘉面无表情,“她喜欢我?你别胡扯。”
“她就是特喜欢你么!”周遥语带夸张,“整天见着你就笑,还‘陈嘉过来穿这个’,‘陈嘉过来穿那个’!啧——”
陈嘉皱眉,你就瞎说吧。
周玲是谁?周玲就是他们音乐老师。男孩子都会私底下讨论学校里的女老师,因为很多时候,在热情洋溢的青春期时代,校园里年轻的女老师就是他们的最初启蒙。而女老师们,也分别都有自己钟爱的、瞧着顺眼的男生。
周遥打个眼色,两手在胸前一比划,周玲老师好看,身材也丰满,那里特别大!
陈嘉笑着瞪他了,真无聊。
“哎你喜欢那种么……就胸前长成那样儿的……”周遥垂一下眼皮,说不好是什么滋味,悄悄地问。他贴上陈嘉耳朵的时候,两人的气息裹在一起。
有一点点香皂的味儿,还有汗水味儿,就是男孩青春洋溢、血气方刚的味道。
而且,睫毛真的挺长。
陈嘉被他呼出来的热气燎着了,转了一下头:“没有,不喜欢,你别瞎说八道。”
电视里男女尴尴尬尬的镜头终于过去了,这导演真是一点儿不含蓄,一点儿都不懂得点到为止。
周遥瞅着电视,依他一贯的审美,认真评价了一句:“我还是觉得,这个剧里,演哪吒那个男生特别帅,他最好看了。”
“还成吧,是挺帅的。”陈嘉随口一说。
……
一部男女老少咸宜的电视剧迅速火遍大江南北,在全国观众心目中留有经久的回味,那么这部电视剧一定有它的可取之处,它一定能够满足不同人群和不同口味的需要。
比如,有人看完这个剧迷上了妲己,一个狐狸/精。
有人迷上妲己她妹,另一款狐狸/精。
还有人喜欢演姜子牙的那位,蓝天野老爷子。
也还有人就喜欢哪吒,典型的黑发英俊少年。
用现在的话讲,哪吒这样儿的,就是一款英俊的男妖精啊,自带电眼妖术以及随身武器装备三件套的,还特别能打,还卖萌。
所以周遥就喜欢。
一切却也自然而然,不知不觉,直到这种“喜欢”逐渐变得难以掩饰……
吃完晚饭,双方换了位置,瞿连娣坐在床边开始看家庭伦理肥皂剧,陈嘉和周遥晃悠在小厨房里,负责洗碗。
瞿连娣在屋里其实竖着耳朵听呢,那俩人吃饱了嘴都不闲着,周遥说“你再倒点儿洗碗粉”,陈嘉就说“你倒太多了全是沫!”
陈嘉烦躁地说:“你洗澡就倒那么多泡沫,洗个碗你也弄那么多沫儿?”
周遥毫不示弱:“就你洗澡就瞎涮吧涮吧,你洗碗也瞎涮涮啊,能干净么?”
瞿连娣眼在看电视,耳朵在听门口,忍不住乐出声……真神叨。
她的陈嘉,越来越能说了,而且只有在跟遥遥一起时,才这么多废话。可能连陈嘉自个儿都没意识到的,他变得开朗太多了。
稀里哗啦不知浪费多少水,反正最后是把碗洗完了。天色渐渐暗下去,大夏天的,傍晚地表还涨着热气,陈嘉那时穿一件跨栏背心,大短裤,趿拉板儿拖鞋,就是胡同少年的风范。
“洗澡去么?”陈嘉说。
他们所说的“洗澡”,就是去厂子里的大澡堂洗。在家用煤气热水器普及之前,北方绝大多数家庭,没有在家里洗澡的条件,都是去公共澡堂。在自己家里,就是拿个盆弄点儿热水涮一涮,那都不叫正式洗澡。
周遥望着穿背心的陈嘉,视线好像是落在肩膀手臂的线条上,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喜欢看陈嘉。
陈嘉也看着他:“哎,洗澡么?……我问你呢。”
周遥说:“哦……可以啊。”
“人家遥遥家里有热水器!”瞿连娣在屋里说了一声。她这里倒是澡票富余,但洗澡就别邀请人家遥遥了,缺心眼儿的。
陈嘉瞅了周遥一眼,恍悟,哼了一声:“你们家有煤气热水器啊?”
周遥道:“楼房就……有啊。”
陈嘉说:“那你还没事儿跟我去大澡堂洗?”
周遥:“……”
陈嘉:“你喜欢人特多的然后一堆人挤着洗?”
周遥:“……”
“人多洗不是暖和么,不成啊?”周遥一脸黑线,我勒个操。
陈嘉说着进屋拿毛巾,香皂,换洗衣服。那就自己去呗。
周遥满脸就是被人戳穿真相之后臊眉搭眼儿的不自在,满心都是“卧槽卧槽以后都不能一起愉快地洗小澡了”!
他在门口踱步转圈儿:“天还没黑,回家太早,那我陪阿姨看电视啊……”
“我喊唐铮一块儿洗。”陈嘉瞅他一眼,“你回去呗。”
“不、行!”周遥一听,小宇宙都他妈快爆炸了,“别喊他了,咱俩去。”
“你们家毛巾呢,你帮我再拿一条毛巾么。”周遥求着说。
“你又没换洗的,你内裤呢?”陈嘉说。
纱门一开,瞿连娣一伸手,不用说废话,递出一条男孩款浅蓝色内裤,陈嘉的。
周遥迅速接了,绽放出男女老幼通吃的明朗笑容:“谢谢阿姨。”
陈嘉皱着眉头,很嫌弃的,低声说了一句:“黏糊不黏糊啊。”
周遥一胳膊搂了陈嘉,亲亲热热地黏糊着,另一只手拎着毛巾和内裤,走过胡同,穿越两条马路,就是他们机床厂的厂区围墙了……
“喊唐铮去啊,你喊唐铮去啊!”半道上,周遥不甘心地挑衅。
“成,那我现在就去喊他。”陈嘉面无表情。
“去去去,你去喊去!有什么的啊。”周大爷瞪眼了。
“算了。”陈嘉自己找一台阶麻利儿下了,“我就带了两张澡票,没他的。”
周遥一听心里贼高兴的,送给陈嘉一个温暖的眼神。
陈嘉也笑了。
“我们两个人就是最要好的”。这是少年时代就拥有的包含了独占欲的心态。
但凡用心了,在乎了,他就会在那一时、那一刻,产生那样的心思。
期末考试波澜不惊,各人仍然安守各人的位置。
周遥考了年级前三名的成绩,但他们学校小升初保送重点中学的名额一般就两名。周遥的出现,就是给校领导出难题的。
而陈嘉排名竟然进步了。这学期他也没少玩儿,但他数学考试确实进步了,作业也写得快多了。
不久之后,就是朝阳区少年宫举办的合唱比赛。朝阳区面积还特别大,人多,学校也多,全区一共二十多个学校拥有合唱团并参加汇演。他们就要代表学校出去刷脸了。
陈嘉把“最佳领唱”的绶带给他妈妈了。从来没有往家里带回过100分卷子的小孩,总算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奖品。
瞿连娣就把这条红黄相间带着穗子的绶带,斜斜地挂在大衣柜上,挂了很久一段时间,都舍不得摘下来。
“周遥今天也参加了吧?你们一起唱歌的吧?”瞿连娣又问。
“嗯。”陈嘉坐在床边播电视频道,“他也参加。”
他们家的黑白电视,换频道和调整音量都是手动的。那时候他家尚未进入遥控器时代,屋内一个遥控器都没有,所以屋子归置特整齐。
“他不领唱的?”瞿连娣说。
“他站第三排右数第三个。”陈嘉说。
瞿连娣站了好一会儿,望着陈嘉,点头:“你跟遥遥一起,他带着你,还帮我管着你,特别好。”
“现在特别好了,我特别放心。”瞿连娣不住地感慨,意犹未尽。
陈嘉:“……”
这话说的,陈嘉没觉着参加合唱团是周遥“带着他”或者“管着他”。明明没有的,他陈嘉大爷先来一步的,还是他罩着周遥呢。
当然,瞿连娣说你们俩“特别好”,也没多么深奥的含义。谁还没几个玩儿得要好的发小儿呢?俩孩子就是发小儿么。
周末,一群半大孩子仍然约了在野场子踢球。
就是在他们机床厂里的黄土球场,没草坪,更没有塑胶颗粒什么的,倒是无毒无环境污染,就是北京一刮风就满场黄烟滚滚,黄风怪来啦。有时候坐镇中场的周遥想传球都找不见人,尘土飞扬,找不见溜边儿的陈嘉在哪呢。
陈嘉踢球也跟平常走路那操行差不多,就不喜欢过来中路,就总是遛遛达达在边线附近晃荡。
周遥一着急也喊:“猪!你别在那儿散步!”
唐铮那大高个儿是后卫,就在后场上骂:“你们俩都他妈在干吗呢!”
陈嘉是那种没球就懒得跑,叫都叫不过来,喊都喊不动窝的。周遥接到自己人传球了,带球原地轻松一个转身,就甩开纠缠他的小屁孩,几步就带开了,然后抬头找人。
陈嘉这个懒蛋终于挪步了,周遥长传,陈嘉迎着球奔跑,在对方上来逼抢之前把球撩过去了,竟然就突了进去。一群人呼啦一下涌上,以人数取胜混战围抢,眼瞅着足球就要玩儿成英式橄榄,陈嘉在人缝里突然又撩一脚,把球弹出来了!
周遥就等在中圈弧顶位置。
所谓“弧顶”,反正黄土场地上也没有划线,这些位置,都摆在周遥心里。
他迎球就是一脚怒射,对方后卫勇猛地堵枪眼,真不怕死啊,“嘭”一声巨响不知砸哪儿了。
唐铮从后面冲上来再射,狠抽。
对方门将呆若木鸡,“嘭”,这脚又打在门柱上了。
周遥在唐铮刚起脚时候就已经启动了,别的孩子都在愣神,陈嘉眼神飘忽仿佛在太空里散步梦游呢,周遥就已经向前奔跑抢位置了。
门柱弹回来的球,就落在周遥跑去的位置,他用脚弓轻轻一弹,球应声入网,特别潇洒。
啊——
队友们过来击掌,帅。
“牛/逼。”唐铮抬手竖了个拇指,给周遥的,“棒!”
意识确实很好,连不可一世的唐铮唐大爷那时候都觉着,周遥踢球是有点儿小天赋,带着一脑子智商出来踢球的。
周遥淡定一笑,知道自己有两把刷子,跟同龄人一群野孩子踢球他从来不怵。
他自己给自己鼓个掌,还装模作样对着陈嘉鼓两下掌:“嘉爷厉害啊。”
陈嘉更加淡定地回他一个眼神,隔着十米,都懒得过来拥抱一下。
周遥干脆把手放在嘴边,来了个夸张的飞吻——呗儿!
这次直接把陈嘉逗乐了,你有毛病!
当天他们踢野球又赢了,比分6:3。他们踢的是六人制小场,他们这边进的球,基本都是“三人小分队”打的串联配合。
踢完球一身臭汗,衣服都馊了,肯定要去厂里洗澡。
周遥低头整理鞋袜,把球鞋和球袜、护腿板全部脱下。
陈嘉慢悠悠地拖在后面,就是在等遥遥。唐铮扭头看了那俩人一眼,也没说话。
其实,一群半大孩子里面,只有周遥一人,穿的是专业足球鞋,还配备护腿板和高筒袜。其他人比如陈嘉唐铮,就穿平时上体育课的白色胶鞋。
周遥跟他们机床厂大院附近贫民窟出来的孩子不一样。这里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大伙心里都明白,即便是未成年的孩子,对于“阶级差距”也会有意识和感觉。
但是唐铮也喜欢跟周遥玩儿,踢球,觉着周遥这人不错,逗乐,能聊,不娇气事儿逼。
周遥把换下来的两只球鞋用鞋带系在一起,搭自己肩膀上,搂了陈嘉走路。
他把湿透的恤衫脱下时,里面也露出一件跨栏背心。
陈嘉一看,皱眉:“你怎么也穿这个?”
周遥说:“挺舒服的啊。”
陈嘉小声说了一句:“能好看么?”
周遥痛快地说:“吸汗,舒服!”
“你带内裤了么?换的?”陈嘉又问。
“这回我带了。”周遥一乐。
“而且我穿来的是上回你那条裤衩,正好穿脏了还给你。”周遥大言不惭的,一撩自己球裤的裤腰,飞速给陈嘉示意里面的小内/裤,确实是上次那条浅蓝色。
陈嘉大爷估摸是骂街了,“什么操行啊你”。周遥猖狂地大笑……
当天在澡堂子里,周遥就是那个被陈嘉和唐铮轮番怼的。他们厂里的大澡堂,很大,能容纳几百人同时洗澡,平时都是职工和家属凭票进入。家里日子过得糙的,做事也就不讲究,经常看到女职工把小男孩带到女澡堂里。
陈嘉从小就拒绝进女澡堂,太忒么别扭了。
他总是搭个毛巾,拿块香皂,自己一人进男澡堂,让他妈妈在外面等着,或者由工会主席蔡师傅帮忙领进去。
后来,有唐铮一起搭伴了。
再后来,就有周遥一起黏着了。遥遥可就比蔡大大好玩儿多了……
“挺白啊你?”唐铮瞟了一眼周遥。
“甭看我。”周遥哼道。
“全身都自带0号粉底。”陈嘉插嘴,“我们老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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