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岁月深处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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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上天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人，也没有什么摆设，就是地上有几个‘鼓包’。大概是周围的建筑上都有部队的人看守，所以这里就没有设置岗哨吧。韩磊走到天台的边沿坐下，两只脚耷拉在外面，夜晚的气温比夏天要低，毕竟这还是一月份。其实韩磊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丧尸病毒一冒出来连天气都跟着变了……
    这些日子里，天上的星星，似乎每晚都会多出几颗。
    在韩磊很小的时候，对门邻居的一个妹妹最喜欢叫韩磊一起看星星，原本韩磊是没兴趣，有那功夫韩磊还不如玩会自己的‘小霸王’呢！可是日子久了，韩磊发现星空确实很美，就忍不住和她一起坐下来观赏。那时候住的老楼房，天台不是属于私人的，韩磊就瞒着家长带她偷着上去。两个小家伙，笑嘻嘻的坐在天台边沿，把腿搭在外面轻轻的摇摆，看着天上数不清的星星，许着不切实际的愿望。那时候韩磊想，这就是幸福。
    后来，韩磊他们偷上天台的事情被家里人知道了，韩磊爸一巴掌就把韩磊扇倒在楼道里，跟着就是一顿爆踹，她在一旁就知道哭。那次韩磊被打得很惨，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甚至到了一个星期之后，身上还是隐隐作痛。很久以后韩磊才知道，韩磊爸那次打韩磊，不是因为韩磊瞒着他们上天台，而是因为韩磊他们很晚都没回家，两家的父母都出去找，韩磊妈在找韩磊他们的时候，摔伤了膝盖。那也是从小到大韩磊爸唯一一次打韩磊。
    11岁那年，韩磊他们一起看了狮子座的流星雨。当星芒挂着道道银痕划过夜空的时候，她紧紧拉着韩磊的手，身子忍不住的颤抖，不断地发出惊叹的声音。那时韩磊看着她夜色下的背影，觉得那就是天使。
    再后来，韩磊长大了一些。有一天放学，她来找韩磊，韩磊俩又一次上了天台。她告诉韩磊，因为她父亲工作调动的原因，她们要搬家了，要离开这里。韩磊记得自己很生气，但当时韩磊并不清楚为什么生气。那时候手机并不是人手一个，韩磊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所以韩磊他们互相留了一个纪念品——
    韩磊给了她一张她的肖像画，是韩磊自己画的，现在想想当时画的真是挺难看的。而她，在那个天台，在韩磊的脸上，轻轻的印下了一个吻痕。
    无论过程是怎样的，最终她还是走了，离开了那座城市。那个夜晚，韩磊他们约定，无论双方身在何处，十年之后，一定会再回到这里。后来韩磊他们也搬家了，住进新房子之后，韩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顶层的人家串门，为的就是和他们熟悉以后，可以去他家的私人天台看星星。韩磊的目的很快就达到了，可却发现，一个人的夜空，似乎也不是那么美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的星星一颗颗的少了，原本晴朗无垠的星空仿佛被一层黑布所遮盖。韩磊再也看不见那一年的夜晚，再也看不见那一年的女孩。
    丝丝的凉意将韩磊拉回了现实，远方的城市建筑依旧有火光在闪耀，韩磊似乎听到了丧尸在咆哮。儿时的约定，韩磊觉得自己早已经忘记，或许她也已经忘记了。就算韩磊还牢记在胸，就算她也铭记于心，可在如今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约定是可以兑现的呢……
    一个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刚才思绪正乱，连有人上来都没听到。韩磊没有回头，因为韩磊感觉那就是彭姐。韩磊看着远方随口说道：“还没睡昂。”
    没有回答，脚步声停在韩磊身后似乎有一段距离，没等韩磊纳过闷来，一件东西就被人用力扔在韩磊的身上，韩磊赶紧拿开一看，是那件皮夹克。再一回头，才发现来人竟是林月。
    韩磊看着她有点诧异，而她却是皱着眉头瞪着韩磊。
    “你……”
    “你什么你！”林月两手掐着腰说道：“是不是以为来的是彭姐啊！”
    呃……韩磊不自觉的挠了挠头，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哼！”林月那气就像从鼻子往外喷的，说道：“我怕你冻成冰棍掉下去摔死！”
    这丫头气性真大……韩磊看了看皮夹克，对林月说道：“谢谢。”
    听了这话她的脸色才变得好了一些，迈步走到韩磊旁边坐下。韩磊一边穿上皮夹克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韩磊在这？”
    “那个半吊子连长告诉我的。”
    看来那张玮兵已经算是‘臭名远扬’了……
    他告诉韩磊说你下楼了，但他那个叫师尧的人不可能让你出去，你又半天没回屋，所以他说你肯定是在这。”“哦，看来这连长没有看上去那么白痴。”
    “谁能有你白痴！”
    “啊？”韩磊这个纳闷的，“去又怎么招你了？”
    林月白了韩磊一眼没说话。得了，索性韩磊也闭嘴，省的又指不定哪句话惹着这位大小姐。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一起望着远方，有那么几分钟韩磊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很平静，很安宁。这种感觉，就算在前世，也很久没出现过了。
    “你干嘛不去睡觉，大夜里的跑着吹冷风啊？”林月忽然出声了。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总要找个地方喘口气。”
    林月听了一愣，随即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韩磊。韩磊感觉心里毛毛的，躲躲说道：“干嘛。”
    “你知道么，”林月说道：“有时候去真觉得你挺奇怪的。”
    “什么昂。”
    “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变态的，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有的时候你又好像……”“觉得我挺善良细心的？”韩磊接了一句，想起今天中午喂她吃饭的事，不禁淡淡一笑。
    啪！“干嘛昂你？！”韩磊护着被她抽了一下的脑袋怒道。
    林月甩了甩手，道：“一看见你笑我就觉得你没想好事！”
    “有病！”“你再说一遍？！”
    韩磊真是懒得理这个疯婆子，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让她弄得乱七八糟。见韩磊不再言语，林月也不说话了，两人又开始沉默以对。
    “喂…”林月又出声了。“喂！石头！”
    “干嘛！”韩磊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哎呀！生气啦？”
    “没！……没有。”韩磊发现最近好像一跟林月说两句韩磊就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了。
    “你肯定是生气了！”“说了没有。”
    “小心眼！”“我说我没生气！”
    “那你干嘛不说话？你就是生气了！”“我…你能不废话么…”
    见韩磊一副囧样，林月呵呵呵的笑出声来，那表情就跟赢了什么好东西似的。笑了一会，她往后轻轻一仰，双手撑着地面，说道：“喂，石头，我问你，你小的时候有没有和别人有过什么约定呢？”
    听了这话韩磊一愣，“什么约定？”
    林月顿了一会，轻轻的说道：“很多年前，在我们还很小的时候，我有个特别好的朋友。”
    “我们出生以后就一起住在一个大院里。他比我大一岁，经常带着我和一群男孩子玩，有时候哥哥不在家，我被人欺负哭了，他就去帮我报仇。他和哥哥的关系也特别好，可是哥哥一天到晚就知道摆弄那几个破模型，都不爱带我出来玩。我就闲的没事跟着他们东跑西跑的。那个人啊，他教我做弹弓，教韩磊玩弹球，我用他教我的方法赢了好多漂亮的弹球回来。对了！还有砸炮枪，后来还玩四驱车！”
    你个男人婆，怪不得现在这样，小时候玩的就全是男孩的东西……
    林月不知道韩磊心里想什么，继续说道：“有的时候呢，我们也会一起这样看星星……可是，你知道的，合久必分嘛……大院被拆了，各家领了拆迁款就搬走了，我们也是……”
    韩磊直接开口道：“然后你俩就约定什么时候再见面，或者十年，或者五年什么的。”
    林月诧异地看着韩磊道：“你怎么知道……？”
    气…老套路，哥也玩过。韩磊没提自己的事，直接说道：“你没跟他亲个嘴儿留个纪念什么的……哎呦！你掐死我了！”
    林月轻巧的抽回自己的手，而韩磊紧紧的捂着腰上被她掐的一块肉，心里暗骂道：该！韩磊！你这就是自找的！
    “算了，你这种白痴石头不可能理解的！”
    韩磊这回真不想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一跟她说话也开始没谱了，不能出声，不能出声了。林月刚提到约定的时候，韩磊还侥幸的以为林月就是那个她，可后面一说韩磊也听明白这根本是两件事。两个有过相同经历的人，如今能遇到一起，韩磊想也算不上巧合，因为这种事情在很多人小时候都发生过。
    等疼痛过去之后，韩磊向后躺去，一只脚踩在天台边沿，享受着冷风拂面的感觉。林月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远方，那纤瘦的背影在晚风中显得单薄而柔弱。
    韩磊本来不想管她，可是看了一阵她的背影，还是坐起来把皮夹克脱了，披在她身上。
    林月愣了一下，随即柔声说道：“谢谢……”
    “其实……”刚说了两个字韩磊就停住了，因为韩磊后面想的原话是：这‘谢谢’两字是你说的第一句人话。还有你既然要上来不能拿两件衣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