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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风归离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进门时还是平平整整的衣服因为与小娃娃的玩闹已经皱在了一处, 可他并不以为意, 反倒是有些高兴的。
他瞧着舒月一,仿佛就看到了舒攸宁的小时候,血脉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月一姑娘的性格不像爹不像娘,竟像到了稍远些的姑姑身上,让风归离有些招架不住。
他不自禁便想到了将来, 若是他们有了孩子也这般闹腾, 男孩还能训斥几句,若再是个月一这般软糯糯的丫头,只怕是连大声都不敢有的,着实头疼。
风归离翻身上马,嗒嗒行过了一条街便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他隐隐想起舒攸宁口中铁匠铺的学徒少年,便放缓了速度, 往里面瞥了两眼。
中年的铁匠卖力地挥着大锤, 底下呼呼拉着风箱的应该就是学徒了, 他背对着街口,只能看到一身小麦色的皮肤, 瞧不太清楚样貌。
“客官是要兵器还是农具, 尽管进来看, 若是铺子里没有中意的, 也可画个样式来,我们爷俩都能打的。”许是风归离眼神太过,让铁匠误以为他是客人,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招呼了出来。
也就在这时,学徒的抬起了头,若单论五官,这年轻人也算是周正,只是额头却有一大块乌黑的胎记,让整张脸变得可怖起来,蓦然的一回头,着实吓了风归离一跳。
他许是知道自己模样吓人,只一眼便又拧头回去,眼神中流露出的一点自卑让风归离心中不忍,本是该直接离开,却因着这个眼神便在铺子里走了一圈。
“这把剑不错,取来我看看。”他逛了一周,这铁匠铺大约是新开的,本就没有几样东西,大多也是以农具为主,只有一把剑,勉强能让风归离多看两眼。
铁匠依言从墙上将剑取了下来,风归离上手掂了掂,细开刃的剑锋泛着隐隐青光,剑型还是极不错的,只是稍差了点韧性和强度,配给啸影或是府里的侍卫差了点意思,但给舒攸宁这样的小女子做个把玩兵器倒还是合适的。
“多少钱?”风归离握着剑柄凌空挥了几下,回身问道。
铁匠也是个实诚人,伸了一个巴掌道:“五两。”
“可有合适的剑鞘?”
铁匠挠了挠头道:“不瞒客官,我这铺子开的时候不长,好些东西都还在准备,暂时没有合适的能配给客官,若您不着急,便容我两日,您留个喜欢的样式,我现给您打。”
“嗯,挂起来观赏,瞧着顺眼些便好。”风归离从怀中摸出二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这是定银。”
白白亮亮的一小个元宝,铁匠擦了擦手接了过去,“贵客给的多了些,要不了这么多的。”
“不妨事,你只管收下便好。”风归离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的学徒,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师傅若是事忙,这剑鞘不妨交给徒弟来做好了,我看着他年纪不大,手艺却该是不错的。”
学徒少年有些意外地抬了抬头,眼神中浮现出些激动,起身道:“我、我一定尽力。”
铁匠看着徒弟少有的光亮之色,似乎这才明白过来风归离的用意,也不当面点破,只深深躬身拜了一拜,道:“多谢客官,不知客官府上哪里,我爷俩做好便给您送过去。”
“后街,舒将军府。”
铁匠千恩万谢将风归离送出了铺子,谁也没能想到,风归离今日的一点善念,竟在不久之后成就了一桩姻缘。
啸影今日被风归离打发出门办差,与他几乎是前后脚回了公主府,瞧见风归离便是一脸的抱怨。
“主子好狠的心,您躲清闲去跟舒小姐相会,给属下安排了满满当当的差事。”
风归离笑道:“你何时寻着中意的人了,我再让你歇上几天。”
“怕是没希望了,属下日日见着的,除了主子,便是清一色的男侍卫,再这么下去,属下中意的人便只能是主子了。”
“可别,我可没有龙阳之好。”风归离笑得开怀,“母亲身边也有几个合适的丫头,你就一个也没看上?”
啸影摊了摊肩膀,“长公主身边的人,都太熨帖了些,那日属下与噬魂玩笑说,长公主身边不是带的侍女,是挂了一串闷葫芦。”
“了解的这么清楚,看来你小子是早打量过了,有这般心思倒也好,不用我给你操心了,日后你若是看上了谁家姑娘,便只管与我说就好,我给你做主。”
啸影跟在风归离身边,也是个厚脸皮的,退后一步便拱手拜了拜,“那属下便先谢过主子了。”
“你们俩在大门口说什么呢?”风菱兮站在正堂门口,微微笑着唤了一声。
风归离疾走了两步,唯一躬身请了个安,扶着风菱兮的胳膊往后院走去,路上打趣啸影道:“我刚同啸影说,要给他寻个中意的女子。”
风菱兮弯了弯眼睛,回头问道:“那啸影是看上了谁家姑娘?”
“您别听主子胡说,属下那是跟主子说笑的,属下这一辈子都是要跟随主子的。”
“日日跟在屁股后面,可是烦人,母亲若是有空,便给他琢磨琢磨,也好早早有个人来管着他,省得他总是这么无法无天。”风归离斜着眼睛说道。
风菱兮掩唇轻轻笑了两声,点头应道:“啸影也是到年纪了,改日我要跟邱鹤提上一提。”
“最好找个厉害些的,能压他一头,省的被他欺负,娘觉得可对?”
“是,最起码嘴巴上是不能输了的。”
啸影瞧着这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模样,便知道是讨不到什么好了,三十六计走为上,他足尖点地,两个轻跃便没了踪影。
“跑的倒快。”风归离进了屋,亲自给母亲奉了茶,整了整衣角坐在了旁边。
“你今日不是去了将军府?”风菱兮问道。
“是,临走时不是与母亲打过招呼。”
风菱兮笑着指了指他皱巴巴的衣袍,“你惹到舒小姐了?”
风归离脸一红,答道:“与攸宁无关,是言白家的那个小丫头,着实闹人。”
“舒家大公子是个温吞性子,少夫人听说也很温柔,难得能有个调皮些的丫头。”
“我瞧着那丫头是像了攸宁,模样像,脾气更像,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一半句话说出来跟个小大人一样,长大了可不得了。”风归离叹道。
风菱兮却是笑了起来,“要这么说,咱们府上将来可要闹腾了,像姑姑的少,像娘亲的可多。”
风归离一张脸似滴了血,饶是伶牙俐齿在自己母亲面前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叹道:“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娶过门。”
“算一算,你与她相处也有三年了罢,舒家丫头今年也有十四了,是时候了。”风菱兮笑道:“头前你们俩,母亲只当是玩闹,如今年岁长起来还能在一处,我倒是放了心了。”
“我想好了要跟她一起,便是定了心的,从前是惦着她的年岁,如今她年岁是合适了,阻碍却越来越多了。”
风菱兮听他这般说,面色便也沉了一些,“宸王殿下这些年迟迟未立妃,陛下去年着了急,想要强下圣旨都被他挡了回去,如今这态势虽缓了下来,但西南全线告捷,舒家声望空前,攸宁正在嫁时,很难说啊。”
风归离容色淡淡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不自禁地微微握成了拳,在旁人眼里许就觉得宸王府高不可攀,或是宸王殿下傲气,但他却知道,风归玥心中一直是有舒攸宁的。
这似乎是成了他们俩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这几年来,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是互相扶持的朋友,从未想过背叛也从未有过猜忌,只有一处,两人却是从来不提的,便是舒攸宁。
风归玥对她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动作,甚至多余的话都不曾说上一句,却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她,有时借风清容的名义往将军府送上一点东西,不多不少恰到好处,让他想要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这个人,是他发誓要效忠的主君,是他从心底里敬佩的兄长,旁的任何东西,只要他开口,或者他看了出来,都可以相让,但心仪之人,却不是物件,是他这辈子想牢牢握在身边的唯一。
风归离相信,若没有旁人点破,他们永远都会保持这样的状态走下去,虽心中偶尔会感觉对不起风归玥,但他会用一辈子的忠心去还,他却不敢想,若是陛下下旨赐婚……
“娘,咱们可不可以,由公主府直接向将军府去提亲?”风归离满心希冀地望向风菱兮。
风菱兮实在不忍泼他冷水,却也只能说道:“你别忘了你的名字,你的婚事,是要陛下点头才行的。”
“去年陛下要给我指婚,我拒绝后,就该提出攸宁来的。”风归离有些懊悔,“等到现在,舒家如日中天,千百双的眼睛都盯了上来。”
“舒家从来就没落在人视线外。”风菱兮叹道。
母子二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半晌,风菱兮才道:“好在你与攸宁是两情相悦的,陛下给攸宁指婚必然会问及舒将军的意思,舒将军大约也不会逆着攸宁。”
风归离突然抬了头,轻声问道:“娘,若我能娶攸宁,这辈子便只她一人,您可会怨我?”
风菱兮有些诧异,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娘为何要怨你?”
风归离脸红了红,喃喃道:“只她一人,心便只在她身上,有时许就会忽略了娘,也许也不会有太多子嗣。”
“娶了妻,便该经营你们的小家,娘这边少放些心思也是可以的,子嗣则是天定,不能强求,与你走过一生的始终都是你的枕边人,娘觉得一心一意便很好。”风菱兮握了儿子的手,摊开看了看。
风归离的掌纹极乱,人说掌纹乱想事多,这倒是像极了燕离。
她在年少时,与燕离一见钟情,曾定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但随着燕离的早逝,她这一世便已经提前走到了尽头。
若这份至死不渝能在儿子身上延续下去,她倒能觉得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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