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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攸歌最近的日子着实不太好过, 看似简单的听风楼却如铁桶一般,从上到下都是密不透风,别说是打听什么要紧的事, 便是她想知道舒攸宁中午吃了什么, 都要费上好一番功夫。
这般没有进展,她便也没了理由去寻风归珩, 只能期盼着在何先生处能见上他一面, 或是去昭王府门口等上一等, 期望能远远瞧一瞧他。
这一等不要紧,她虽是如愿等到了风归珩,却也见到了大着肚子的古柒灵。
这些年昭王府虽然也有旁的女子过门,但古氏王妃自册封之日便深受风归珩宠爱, 前年生下了嫡长子,如今又怀了身孕, 听闻古父已身居内阁, 古家大哥也已经升任了兵部侍郎, 她这个王妃之位是谁都撼动不了了。
如此, 舒攸歌便觉得自己更难受了。
对比她的不如意,舒攸宁的日子倒是过得分外顺遂, 与风归离日日甜甜蜜蜜, 又有风清容这样乐天的手帕交时常来往,还有古灵精怪的舒月一拿来逗趣, 舒攸歌每每路过听风楼, 都能听到隐约传来的笑声。
她不明白, 同一个屋檐下住着的两个人,如何会有这样迥然不同的境遇。
她费尽心力想要得到的东西,她的姐姐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握在手中,让她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地羡慕她,嫉恨她。
风清容看着舒攸歌垂眸从院门口经过,一根手指戳了戳舒攸宁的臂膀,“你那个妹妹怎不来缠你了,可是想通了?”
“这我可不知道。”舒攸宁喂了一勺莲子羹给舒月一,毫不在意地回道。
“说起来她也是可怜,卯足了劲儿想要毁你,将你与表哥私下来往的事情捅了出去,传来传去竟给你们传成了一段佳话,多少人都羡慕着呢。”风清容笑道:“我那一日在茶馆听书,那说书人没敢点名,底下人却说是南阳郡王与将军府小姐的故事,讲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我这日日活在你们身边的人,都生出些羡慕来了。”
“还有这样的事?”舒攸宁讶然,“哪日你也带我去听上一段。”
“可不敢,若是被人认了出来,只怕是要将你围起来参观了,不过帝都的流言对你们还真是友好,半个龌龊的字都没有,只说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再这般下去,只怕要来个万民书请父皇给你们赐婚了。”
舒攸宁浅浅笑,“你这说的就夸张了,自古万民书哪有请命赐婚的。”
“自古一男一女私定终身大多也是被评做举止轻浮,不也没有你们这般被人传颂的。”
舒攸宁笑道:“怕是舒攸歌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只能说她还是蠢了些,风国的民风从来都不像旁的国家那般古板,男女大防虽也是有,但只要行为端正多数还是被世人所容的,何况你与表哥本就是站在高处的人,平民都是要仰视的,表哥虽在前些年有些不好的名声,但自入朝以后却着实帮着二哥做了不少有利国民的决策,将军府的声望自不用说了,百姓从来都是最公道的,将你们两人编排到一处,且不说你们本就登对,便就有些差池,也都会往好处去给你们圆,人嘛,总归还是会有些信仰和梦想的。”
“你这么说的我都要脸红了。”舒攸宁语调轻缓,眉目间也带了些笑意。
“说来你还要谢谢她才是,她这般一闹,现在你们的事算是无人不知了,就差舒将军回朝,父皇一纸诏书,你们便就如愿成婚,也省了表哥日日琢磨要挑什么样的时候去跟父皇开口,父皇也再不会费心琢磨将你许给旁人。”
舒月一眨着眼睛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插言道:“姑姑与谁定了终身,可是那个漂亮哥哥?那姑姑是不是便要搬到哥哥家去住了,可能带上月一?”
两人一致回头,风清容笑问道:“你口中的漂亮哥哥是谁?”
小丫头咬着短胖的手指歪头想了想,一字字回道:“风归离。”
娇俏的声音念着他的名字,舒攸宁蓦地脸红了起来。
风清容大笑着将小丫头抱在怀中,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她的脑门上,“小小的丫头便知道终身了,谁教你的?”
“姑姑教的。”
风清容戏谑地看了舒攸宁一眼,回头骗小孩子道:“你姑姑平日里在家都说了漂亮哥哥什么?除了漂亮哥哥,你可还知道你姑姑旁的心事?你与我说了,我带你去挑吉庆街的糖人。”
小丫头漆黑的眼珠划了个圈儿,回道:“月一还小,旁的自是不知道的,但有一件事,月一却是清楚,过不了几日,等二叔回来,我便该叫公主姑姑作婶婶了。”
这下轮到风清容红了脸,放下小娃娃,剜了舒攸宁一眼,“真不愧是你的侄女,从小便刁钻。”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舒攸宁不客气地大笑了两声,“公主殿下可还要再问?”
“罢罢罢,与你沾着边的都是人精,我算是服气了。”
舒月一却是在两人腿旁绕着,仰着小脑袋问道:“公主姑姑应许的糖人,可要带月一去?”
软糯糯的小娃娃最是磨人,风清容无奈道:“去去去,定要给你选最大最漂亮的那一个。”
谈笑间,采薇从院门口跑了进来,脸颊挂着点红晕,见到风清容慌忙行了礼,缓步站在了舒攸宁身后。
“那个小铁匠又来寻你了?”舒攸宁瞧着她的模样,笑问道。
采薇不自然地点了点头,闷声道:“奴婢已经与他说了,让他不要再来了。”
“这是为何?你不是也中意他的?”舒攸宁问道。
采薇抖了抖唇,回说:“奴婢这一辈子都是要伺候小姐的,不敢想别的。”
舒攸宁笑了笑,“小铁匠求到了我面前,说是相中了你,愿意三媒六聘娶你过门,这一世都不会亏待了你,我瞧着他性子沉稳,做事也细致,与你脾气也很合适,本是想替你应了,却还是要问你自己的意思。”
“奴婢不愿意。”采薇咬着唇回道。
舒攸宁叹了口气,摆手道:“这话我先不回,你想清楚了再来禀我,那小铁匠孤身一人,你便是嫁了过去,想留在我身边也是可以的,姻缘一辈子只这一遭,若是错过了,可没处去补。”
采薇眼底闪过一丝忧虑,福了福身,慢慢回了后院。
风清容听得云山雾罩,等采薇离开,才碰了碰舒攸宁的胳膊,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有人来向这丫头提亲了?”
舒攸宁点了点头,“风归离几个月前在前街的铁匠铺打了一把剑送我把玩,让那铁匠铺的学徒给我送了过来,我是让采薇去接的,两人就这么看对了眼,小铁匠前日来与我提亲,我以为采薇会乐意,谁知她竟给拒绝了。”
“采薇日日跟在你身边,瞧见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大约是不会看上一个铁匠的罢。”
“这你便想错了,我身边的丫鬟都没那么大的野心。”舒攸宁叹道:“我也让素衣去问过采薇的心意,她还是极中意小铁匠的,只是前些年,她家里过得不算太好,我帮扶过她,这丫头便就刻在了心上,日日都念着要报答我的恩情,只说到死都不离我身边。”
“那你可曾打听过那小铁匠的为人?”
“自然是有的,小铁匠自幼无父无母,被铁匠师傅捡回家作儿徒养大,日子虽过得清苦,人却是个踏实的,邻里都夸赞说是本分人,除却面上一块乌黑胎记瞧着有些吓人,其他的都是好的,我是觉得与采薇相合,才也起了心思。”
风清容道:“从来这当丫鬟的,要么是给主人家做了妾室,要么就是被卖来卖去的,能在合适的年纪嫁给普通人做平头娘子已经算是福报,你这般打算倒是不错。”
“只是这丫头是个轴的。”
风清容笑道:“她无非就是担心嫁了人便要离开将军府,你只需与那小铁匠说明,许她成婚后仍在你身边侍奉,便就好了。”
“我刚不是说过了,可她还是犹疑。”
风清容摇头道:“不是要你说,是要让那小铁匠亲自与采薇说,毕竟是他们成婚,采薇将来是要给人家的,要那小铁匠能应下才算作数,我猜采薇是没同人家讲过的,只想当然觉得不行便给拒绝了,所以这话大约是要你亲自去问了。”
舒攸宁恍然大悟,立时便起了身,“我这便去问。”
两人一道去了铁匠铺,将意思与铁匠师徒说明,师徒俩自是没什么意见,当下便应承了下来,舒攸宁又马不停蹄地去了西郊庄子,将这桩事与采薇的父母讲明。
采薇父母早就从久儿口中知道了这人,也仔细打量过,心中是十分满意的,又有舒攸宁和公主殿下亲自出面,泼天的面子,两个老人也都是紧忙着叩头谢恩。
舒攸宁将所有都安排妥当,最后才回府见了采薇,将小铁匠的答话和采薇家二老的意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如此这般,你可愿意了?”舒攸宁握住了采薇的手,笑眯眯道。
采薇无措地低着头,想要掩饰面上的羞涩,半晌才道:“让小姐劳心,奴婢实在不该。”
“你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这终身大事,我自该尽些心。”舒攸宁见她这般说,便算是彻底放了心,拍了拍她的手道:“你的婚事我便交托给齐叔了,让他来帮你操办,等选好了日子,你便就什么也别操心,只安心准备嫁人就好。”
采薇羞答答地点了点头,舒攸宁长长地松了口气。
采薇曾经的姻缘舒攸宁隐约还记得,她前一世里最中意的丫鬟只采芑一人,对采薇从未上过心,她跟着自己嫁到了昭王府,一直到过了年纪,才被许给了昭王府的长工。
且自她成婚之后便去了婆家,听说日子过得很苦,她那婆婆极是凶悍,丈夫后来也沾上了赌瘾,家中凡是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他拿去典当,采薇月子里还要泡冷水给人洗衣裳,落下了一身的病。
她听闻之后曾让采芑给采薇送些银两过去,也不知她到底是送了还是没送,总之后面便再没有采薇的消息了。
总归前世的事情都算是过去了,今生能给采薇寻个稳当人家,也算是她弥补了曾经对采薇的亏欠。
舒攸宁温和地笑着,那个小铁匠她几次谈过下来,发现这人虽因一片胎记毁了面相,性子却是极稳当的,言语也十分诚恳,又是个有手艺的,两人相携能把日子过起来,于采薇便是极好的。
如此,她也算又了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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