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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归珩双手并放在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 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划过舒攸宁, 探究着她的表情。
风清容面上的震惊如他所料, 舒攸宁却是从头到尾低眉敛目,看不出一丝波澜, 他不相信,她就没有一丝震动。
其实风归珩自己也不知道, 将这件事讲给舒攸宁听,他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或是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他到如今也看不清自己对舒攸宁是怎样的心意。
若说是爱慕,那他该如风归玥一般,只要能看着她幸福便好。
若说是厌恶, 那他应该连一丝关于她的消息都不愿听到,甚至恨不得她能消失在这世上才好。
但他都没有,他总是会将一份精力放在她身上,身边若是有人议论起她,他总会忍不住想要去听。
他会陷在那个奇奇怪怪的梦境中无法自拔,有时他甚至希望梦境来代替现实, 那他会无比珍惜与舒攸宁在一起的十年时光。
只是梦境终会醒来,尤其在他知道了舒攸宁中意风归离后,莫名的嫉妒心飞速涨了起来, 风归离与风归玥一样, 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他不想让他们好好地过。
所以他今日在街上见着舒攸宁, 便追了过来,将风归玥的心意讲给她听,他知道自己已无力阻碍风归玥,风归玥会是储君,会是未来的陛下,若能得他的倾慕,便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他不相信,舒攸宁会不动心。
想到日后他们三人可能会纠缠在一处,想到风归离与风归玥离心,他便是无比的畅快,那感觉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中的人瞧见了一眼清泉,是无限的希冀与渴望。
“殿下可还有旁的事?”舒攸宁斜着眼睛看了风归珩一眼,挑眉问道。
“嗯……是没什么了。”风归珩轻蹙了眉头,舒攸宁话音极是沉稳,他想看见的波动并没有出现。
“如此,我便不留您了。”舒攸宁提了声音向外唤道:“素衣,送昭王殿下出门。”
明明白白的逐客令,饶是风归珩再不甘心也只能起了身,拱手向舒攸宁一礼,“打扰小姐,我便先告辞了。”
风清容起身回礼,舒攸宁却是连头都懒得抬,别过眼神望向了街外。
风归珩一直走到门口,还是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舒攸宁仍是波澜不惊地坐在原处,甚至小有兴致地提起筷子夹了一只醉虾,上手剥了起来。
这女人,是没有心麽?
舒攸宁拧掉了虾头,抖着手剥开了虾壳,若说内心无一丝触动,定是假的,任谁突然知道在世上隐匿的角落,有个人默默地爱慕了自己这么多年,都不会一点波澜不起,只是带来这个消息的风归珩不安好心,才让她生生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来。
风归玥。
舒攸宁叹了一声,将剥了一半的虾子扔在了盘中。
这位人人称颂的宸王殿下,于她的印象,不过就是风清容的兄长,风归离的主君,以及她前世里有些对不住的一个人而已。
但春宴上她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后面又因着她或多或少的介入,让风归珩提前暴露了出来,给了风归玥足够的警醒,如今他的地位已是磐石之固,她曾经对他的愧疚之心慢慢也算平复了下去。
只是没想到,他会对她起了别样的心思。
“攸宁……”风清容的醉酒因着震惊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她绕过了桌子与舒攸宁坐到了一边,双手攀在了她的臂膀上,“你觉得七哥说的,可是真的?”
舒攸宁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叹一口气,缓缓道:“他总不会是闲得发慌,故意跑来扯故事给咱们听吧。”
“那该怎么办?”
舒攸宁望了她一眼,“一切都已是定局。”
“是啊。”风清容松了手,目光呆滞地坐在了一边。
她仔细回想过往,心便是一丝丝的抽痛。
她曾经想要撮合舒攸宁与风归玥,但自从舒攸宁在皇城养伤,让她看出了风归离的心思之后,便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回想起来她才明白,风归玥在那时便已经动了心了。
所以他才会每日来探望,所以他才总侧面向自己打听舒攸宁的喜好,所以这三年来他总以自己的名义往将军府送东西。
风清容用力地锤了两下头,她竟将这所有,只当成了风归玥对舒攸宁救命之恩的感激,全然不曾往旁的地方想过。
“攸宁,你便再无回转了麽?”风清容鼓足了勇气,轻声问道,心中知道渺无可能,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舒攸宁很是无奈地看着她,“你想让我如何回答?”
“我知道这么问是对不住表哥,但我还是……”
舒攸宁轻轻打断了她的话,“便是没有风归离,我与宸王殿下,也无可能。”
“为何?二哥不好?”
“不,他是要君临天下的人,我却只想过安闲的日子,皇城,不适合我。”
风清容默了下去,紧紧咬了牙,“都是七哥,好端端地跑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是嫌咱们日子过得太顺了,偏要来添些堵。”
“你既知他不安好心,又何必去想那许多,世事都是有定数的。”舒攸宁强令自己松缓了心情,扭头望向了街面,“这件事你听过便过了,再不要跟旁人说,也不要去问宸王殿下。”
“我知道。”风清容闷闷地应声,“二哥那般骄傲的人,我若问了,岂不是让他没脸。”
舒攸宁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这世上本就不会事事完美,有些情意也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活过一世的人对很多事似都能看得开,保持现状,什么都不问,坚守自己心中对风归离的情意,便是对三个人最好的尊重。
至于风归玥,她相信他心中有天下,情感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他能在陛下赐婚时开口拒绝,日后也决不会横亘在她与风归离之间,如此,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一顿饭,本该是因着舒言朗的归来而只有欣喜,却出了这样一个插曲,让风清容和舒攸宁各有了心事,出了聚贤楼便分了手,一人匆匆回了宫,一人则带着丫鬟在街上晃了一圈儿才回将军府。
“素衣,去给我烧些热水,我要好好洗个澡。”她一脚刚迈进听风楼,便解了狐裘,回头吩咐道。
素衣却是瞪圆了眼,半张着嘴指着院子,“小姐,小姐,你快看。”
酒意上头,舒攸宁眼神有些模糊,顺着素衣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银衣银甲的身影立在院中,腰间别着宝剑,远远地看不清面容。
“二哥?”
舒攸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认了出来,远处那人却早已经向她张开了臂膀,舒攸宁只觉得眼底一热,人已飞奔了出去。
“小丫头,长大了。”舒言朗接住了她的身子,凌空转了一圈,手掌轻轻在她发顶揉了揉。
俊朗的少年历经战场杀伐已经不复当年,沧桑离索的鬓发下是一双坚毅沉稳的眼眸,屹立在院中的魁伟身影少了些肆意纵横,多了份淡定从容,轻缓的话语中更有了笑点风云决胜千里的凌云之气。
舒攸宁呜呜哭着,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舒言朗未出现的时候,她只是思念、期盼,等到大活人明明白白地立在眼前,她反倒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明明是高兴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上涌。
三年军中历练下来的舒言朗,虽不至于像舒攸宁一般痛哭流涕,却也是哽住了喉咙,先前叩拜祖母时都没有过的滋味,却在见着舒攸宁后一起溢了出来,他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他在西南边境最为惦念的人儿,终于是能见到了。
“别哭了,这么大的姑娘了,眼泪鼻涕都黏在脸上,丑死了。”舒言朗哑了声音,微微笑着。
“不是说明日才到?”舒攸宁抽了抽鼻子,半天才断断续续问道。
舒言朗粗糙的手帮她抹去了腮边的泪,温声道:“我是跟着右翼军回来的,大军驻扎在城外,是要明日才能进帝都叩拜陛下,我等不及,便请命先回来看看你们。”
“二哥。”舒攸宁扑在了舒言朗胸口,一双手紧紧叩住了他的腰身,头埋在他胸前,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好了,我这不都回来了,你一直哭,是想再把我冲走不成?”
舒攸宁泪眼朦胧地抬了头,扒过舒言朗的脸仔细看了看,“我听说你受过重伤,伤在哪里了,现在可好了?”
“没有重伤,战场嘛,总会磕着碰着,早好了。”舒言朗寥寥一语带过,下意识地抚上了左肩,自上而下的一道伤疤从肩膀一直蔓延到肋骨,差一点便要了他的性命。
这一消息,风归离曾放轻了与她说过,舒攸宁自是知道的,眼底里又蓄起了泪,上手便要解舒言朗的衣甲,“我不信,风归离跟我讲过的,命都要没了的,你给我看看。”
“都是大姑娘了,哪有刚见面便扒人衣裳的,羞羞脸。”舒言朗一手握住了她两只胳膊,轻笑着避开了她的纠缠,“总归是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你这三年,吃了多少苦。”舒攸宁闪着泪光,轻抽了抽鼻子。
“是吃了苦,不过也是值得的。”舒言朗揉了揉她头,“不说我了,我闻着你身上有酒味,可是跟那小子一道出的门?如今我可是能打得过他了,他要是对你不好,我便要修理他了。”
“不是,是清容。”舒攸宁擦了把脸,“她也是个没运气的,往日我回府她总要追过来磨上一会儿,只今日没来,你就回来了。”
提到公主,舒言朗目光柔了柔,三年征战,最初便是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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