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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腊月, 田桃就开始为陈敏达和田柳的婚事忙活了。
去年桃子成亲的时候, 就把叶氏累的病了一场,今年有了经验, 不用那么费心了, 可桃子还是怕娘亲累倒, 就尽可能的多帮忙。
她原是想回娘家住上十来天,帮叶氏料理柳子成亲的琐事, 可是大铁匠受不了这样的安排, 别说是十来天了, 一天见不着媳妇孩子,他晚上都睡不着。
于是他每天早晨套上马车送媳妇孩子去丈母娘家,特意给马车做了一个铁质的车棚,又在里面包上一层松软的棉被用来保温, 让他心尖儿上的这两个人, 根本不必担心腊月里小刀子一样的寒风,可以每日自由的来去。
成亲这天, 桃子给阿萱穿上了一套红绸小棉裤、小棉袄。小姑娘白白胖胖的, 头发乌黑浓密, 额前的几绺头发稍微长一点,形成了弯弯的刘海儿。乌溜溜的大眼睛特别有神, 粉白的皮肤被红棉袄一衬, 更加漂亮。
霍沉也换上了一件墨色缎子面儿的长棉袍, 他本就身材高大, 再穿上这样一件衣服, 更显得挺拔有气势,把粉团儿一般的阿萱抱在怀里,父女俩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哈哈大笑。
田桃穿上了一件桃红色的小棉袄,一条绣着红梅花的长裙,把厚实的棉裤挡在了里面。棉袄收腰处做得极好,穿在桃子身上,已然一点儿都看不出产妇的臃肿,像是回到了成亲之前,做大姑娘的时候。
“媳妇儿,你现在比以前更好看,眉眼也好看,腰身也好看。”大铁匠伸手偷袭了媳妇儿一把,抱着乖女儿就往外跑,阿萱虽不知道爹爹干了什么坏事儿,可她觉得挺好玩的,拍着老爹宽厚的肩膀,笑得手舞足蹈。
桃子红着小脸儿追出来,自己先爬上马车,再伸手接阿萱,谁知阿萱竟不肯让娘亲抱,偎在老爹身上一动不动。
“你这小丫头,不到娘这边来,你爹怎么赶车呀!”桃子嗔怒的朝着阿萱努了努嘴儿。
铁匠可高兴坏了,笑得春光灿烂,若不是因为腊月里风太冷,他真想抱着阿萱赶车。“我家阿萱真是亲闺女,从小就喜欢跟着爹,真好真好!”
再怎么舍不得撒手也是要交给桃子的,霍沉弯下高大的身子,把阿萱交到桃子手里,还生怕女儿离不开他一样,柔声哄道:“阿萱乖,一会儿爹爹再抱你。”
阿萱眨着大眼睛瞧瞧爹爹,又看看已经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娘亲,似乎忽然想起娘亲更好,开始吐着小舌头跟娘亲咿咿呀呀的说话。
铁匠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刚刚还舍不得离开自己怀抱呢,怎么一转眼又跟娘卖萌耍宝了,看来还是需要多抱抱孩子,继续增加感情。
到了田家营,霍沉终于实现了抱孩子的愿望。田桃在妹妹身边帮忙,把四干四鲜的茶桌摆好,要带走的嫁妆都按规矩摆放在应有的位置,瞧着全福人给柳子梳好了头,就等着新郎官来接人了。
“桃子可真是找了个好男人,又能干,脾气又好,抱了半天的孩子了,一点都不烦。”邻居崔奶奶笑道。
田桃看了一眼在堂屋里谈笑风生的男人,阿萱就被他抱在臂弯里,来回溜达。男人长的壮就是好,不知道累。“他呀,抱着闺女跟抱着宝贝似的,哪会累呢?抡惯了一百多斤的大铁锤,抱个孩子轻松的很。”
奶奶丁氏抢着说道:“轻松是轻松,还得看有没有这个耐心,肯不肯抱呢。我家姑爷就是好,现在二姑爷也不错,以后逢年过节还能少了猪肉吃?”
众人连连夸赞桃子姐妹俩有福气,丁氏有福气,能沾上孙女的光,把老太太笑得满脸褶子都快飞起来了。
外面传来了鼓乐声,门口鞭炮齐鸣,迎亲队伍到了家门口。桃子赶忙出去抱阿萱,小丫头年岁不大,任务却很重要,和小舅舅田松是压嫁妆的童男童女。
霍沉这才依依不舍地把闺女交给媳妇,眼光却始终流连在孩子身上,护在他们娘俩身边,生怕被看热闹的人群挤着。
霍家的马车跟在迎亲队伍后面,拉上满满一车的嫁妆,送到陈敏达家里去。嫁妆主要是四铺四盖的被褥,还有两只红色的木箱子,以及按照村里习俗添置的生活用品。虽是算不上特别丰富,但是跟去年桃子成亲的时候比起来,已经是增加了一些了。
桃子研究了一下霍沉的脸色,喜滋滋的,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她知道铁匠不是个小心眼儿的,却还是想跟他说清楚:“柳子的嫁妆比我多一点,其实要按道理说,你为我们家做的最多,论理应该多给我陪嫁些……”
霍沉回头撩开棉门帘,看一眼自己心爱的小媳妇:“桃子,你怎么还跟柳子计较呢,要不是她,咱们俩可能就走不到一起了。不就是一点嫁妆么,咱们家又不缺,不都说好了么,他们爱给多少给多少,是他们的心意。咱们给一套厨房的铁器,是咱们的心意。”
桃子被他抢白的不知说什么好,扑哧一笑:“你呀,哪是我计较,是我娘刚才一直说对不住咱们,去年家里条件差些,给的嫁妆少一点。我是想让你别在意,怎么反倒成了你劝我了。”
霍沉哈哈大笑,伸手在桃子脸上摸了一把:“你男人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还用得着你解释?”
他爽朗的笑声引得前边车上的送嫁傧相侧目,往后面瞧了瞧,不禁赞叹:“桃子小两口是真和美呀,走在路上还打情骂俏的。”
忙活了一天,晚上小两口早早洗漱歇下了,作为姐姐姐夫,他们自然不适合去闹洞房。可是被人家新婚的气氛感染,这一晚铁匠也像回到新婚时一般,怎么都吃不够。桃子也不像出嫁时那么羞涩了,与他琴瑟和谐,鸳鸯戏水。
第二日,志得意满的新郎官满心的欢喜无处说,就跑进了铁匠铺:“大沉哥,原来当新郎官这么美呀,难怪人家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霍沉用得意的眼神瞧了瞧刚开荤的陈敏达,笑道:“你这才哪到哪,有本事也像我一样,腊月成亲,正月里桃子就怀上了,这才叫能干呢。”
陈敏达不服气地扬了扬眉:“咱们走着瞧,看谁更能干,别以为你满身硬肉块就功夫好,哥们儿也不含糊。你家阿萱不才几个月吗,一辈子长着呢,看谁干的过谁?”
“嘿!你个念书的秀才,跟铁匠比炕上的本事,胆儿挺肥呀。”霍沉瞪圆了眼珠子。
“咱们走着瞧。”
“好,走着瞧。”
两个男人打擂台,他们的媳妇可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柳子跑到桃子家里问姐姐:“姐呀,姐夫也是每天晚上都不歇着吗?他们男人就那么喜欢那事?”
桃子腰还酸着呢,脸上红红的,歪在被摞上,瞧着阿萱玩拨浪鼓:“你现在才多少天呀,以后你就知道了,晚上歇什么呀,他恨不得白天都要呢。不过你怀孕以后就没事了,他不敢乱动。”
于是,田柳就日日盼着怀孕,可是等到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候,她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这下铁匠更得意了,每天都要抱着阿萱在门口溜达一会儿,心里美的很。
这日天气晴好,铁匠决定不做生意了,带媳妇孩子去自家的果园里转转,看看去年栽上的桃树开花了没。
田柳这几天正在为怀不上孩子上愁,陈敏达虽然更想早点怀上,却不敢在她面前说,生怕增加她的心里压力。见铁匠一家套车要去果园里转转,就拉着田柳一块上了车。
天气不冷了,铁匠就把铁质的车篷卸了下去,给阿萱铺上厚厚的棉垫子,让她坐在马车上玩耍。六个月的霍萱已经会自己坐着了,手里拿着最爱的拨浪鼓,朝着爹爹摇摇,又朝着娘亲摇摇,别提多可爱了。
霍沉把赶车的鞭子扔给陈敏达,把阿萱抱在自己腿上,诱哄道:“阿萱喊爹,喊爹爹……”
“哎!阿萱快喊。”陈敏达怪声怪气的哎了一声,惹的铁匠毫不客气地踢了过去:“你哎什么哎,有你什么事?”
故意占人家便宜的陈敏达没有还手,嘿嘿笑着拍拍裤子上的土:“谁让你臭显摆,有个闺女了不起呀,还有人跟我叫姨父呢,没人跟你叫。”
桃子和柳子都被他逗的哈哈大笑,铁匠也被气乐了:“居然拿我家阿萱显摆,你是有多不要脸。”
陈敏达煞有介事地把脸一板:“你要脸?你要是不干那不要脸的事,能有阿萱吗?”
田柳气的在后面踢他一脚:“你再乱说话,就在家里卖肉吧,不带你出来了。”
陈敏达敢跟铁匠耍横,跟柳子可不敢,连忙换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作揖求饶:“她二姨说得对,不能当着孩子的面乱说话,不然就把阿萱带坏了。”
阿萱许是听到她的名字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过来,朝着陈敏达咧嘴一笑,露出新生的四颗白白嫩嫩的小乳牙,一丝清澈的口水沿着唇角滑落。
“哎呦!阿萱,姨父长的这么俊美么,都让你流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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