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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朔,容我问一句,你可还信我?”陆轻盈与欧阳寒朔立于桃红屋子的外间,桃红如今正躺于里间治伤。二人身旁的圆桌上放着一块令牌,是从倒在院中的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调遣山庄侍卫的令牌。
欧阳寒朔看着陆轻盈清澈的双眼,还未答话,陆轻盈接着道:“若你信我,我便把今晚之事说与你听,否则,便是说了也无意义。”
欧阳寒朔闻言叹了口气,道:“轻盈,你为何不明白,你的话我从未怀疑过。哪怕经历了许多,世事无常,我仍相信你。”
欧阳寒朔看着陆轻盈的眼光灼热真挚,陆轻盈微微侧过头。缓缓道来:“其实你看见桌上的令牌,便该猜出了七八分。院中倒下的两个并上伤了桃红的一个,总共三个刀客,均是夫人找来杀桃红的。我本想留下活口,奈何刀客自行震断心脉自尽了。”抬头看向欧阳寒朔,见他并未有太多惊讶,陆轻盈接着道:“夫人为什么要杀死桃红,想必你也清楚,多半是源于桃红肚子里的孩子。”说到这,陆轻盈如水的眼眸中蓄起淡淡哀伤,看的欧阳寒朔顿时心中无限酸涩,只觉得十分对不起陆轻盈,不禁上前轻轻握起陆轻盈的双肩。
陆轻盈慢慢挣脱欧阳寒朔的双手,身子在黑衣的映衬下更显单薄,语气又回复了平缓,道:“我知你对整件事早有揣测,夫人想杀了桃红,明里暗里也有几次了。我为了护住桃红动用了武功,最近身子十分不好。那日你进我屋内,看到我衣衫不整,其实并不是我与人私会,而是那被子中的黑衣人替我解衣疗伤,后才来不及离开。那黑衣人叫刘爽,是一粗使下人,那日经过我房门,听到屋内动静颇大,才进门一看,救我一命。他武功不错,庄中有这般人品与武功之人不该只做些粗活,你该多留意他才是。”听此一言,并无不合理之处,且连黑衣人名字都说出来,自是不怕自己去查,那必定是真的了。欧阳寒朔忽觉原来是自己轻信了通风报信给他的纸条,冤枉了轻盈,方才还信誓旦旦说何时都信她,现在一想岂不可笑。只是一切又都来不及了。刘爽么,他记下了。
“那日万双双断剑偷袭桃红,可是你出手相救?”欧阳寒朔当时心中便已肯定是她,山庄之内能有那般轻功和武功之人,不过寥寥,连他自己都未必做得到。而柳晟云与易昭言必然不会管闲事,就算管也一定会让他知晓。
陆轻盈点了点头。
“你不能动武,那般一来,你身子可还吃得消?”欧阳寒朔关切道。
陆轻盈轻笑,像是自嘲:“那又如何呢,左右不过要死,生死枯荣,能拼力保住你心爱之人,也便值了。”
“你怎会不知,你才是我心爱之人啊,那时你的身体定然凶险,为何你不曾告诉我,让我替你疗伤?”欧阳寒朔十分急切,他怕轻盈误会他爱上了别人。
“有用么,那时你我有许多误会,你为了已经做了很多,你要我如何开口?况且疗伤那样的损耗,一时怕也不能弥补,我怎能如此不知好歹,让你再而三的救我。”陆轻盈顿了顿,道:“你若救我,只怕要我命的人更多了。”
“此话从何说起?”欧阳寒朔不解。
“那日我跌入荷花池,你可还记得?”陆轻盈淡淡问。
“那时我心中大乱,竟失了方寸,唯恐你有事。”欧阳寒朔嗓音黯哑,心有余悸。
“那时我身子不好,就叫桃红与你说说,让我出去走走。我二人走到荷花池,见荷花十分美丽,便想摘上一朵。谁知我飞入池中央采了花把玩时,忽觉浑身无力,头晕目眩,便兜头栽入池水中。那冰凉的池水,我永远不会忘记。”陆轻盈轻轻的说着,仿佛在说着一件与她不相干的事,但又能让人感觉到其中掺杂着痛楚。“那日我强撑着救下断剑下的桃红,她十分感恩,也不忍一直瞒我,便告诉我,是夫人在我的饮食中掺了化功散,从桃花会起,日日都让我服食,如今我的功力已大不如前了,身子也越来越弱。夫人听说我要去荷花池游玩,便提前一天向池水中投了化功散,让荷花吸入,并支开守卫,防止他们救人。一般人不会察觉,但由于我每日服食,花中的那点药却是能要我的命。”
欧阳寒朔仿佛没有听到陆轻盈所说,但陆轻盈知道他听进去了,只因欧阳寒朔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他从来不知,母亲竟是这样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让他娶万双双,竟做出这样的事。她想杀了儿子的心爱之人,置儿子的幸福于不顾,这样的母亲,何其狠心啊。
陆轻盈走过去抱住欧阳寒朔的腰,接着道:“寒朔,你知道么,桃红也是万家的人。”
欧阳寒朔一震,道:“你说什么?”
陆轻盈依旧抱着他说道:“夫人是桃红的姑母,夫人便是利用姑母的身份吩咐桃红替她做事的。夫人见你要娶桃红,便想打发她走,谁知她竟怀了孕,为了欧阳山庄和万家,夫人想杀她灭口,今日我便是来保护桃红的。却不想武功不敌,险些让桃红丢了性命。”
欧阳寒朔感觉到了陆轻盈的自责,便抱紧了她,这是他第一次将日思夜想之人搂入怀中,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与感慨,半晌才道:“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不想叫你为难,毕竟夫人是你母亲。桃红为你受了许多苦,你千万不要辜负她。”陆轻盈悠悠开口。
“那你怎么办?”
“我……”未待陆轻盈说完,里间替桃红诊治的大夫转了出来,两人忙拉开距离。
欧阳寒朔迎上去问道:“桃红怎么样了,大夫?”
大夫向欧阳寒朔拱了拱手,道:“桃红姑娘的刀伤并未伤到要害,只是失了些血,腹内孩儿也平安无事。好生调养,几日后便会没事。”
“有劳大夫在替这位姑娘看看。”欧阳寒朔说着,将陆轻盈引到大夫身前。
自从大夫将手搭上陆轻盈的皓腕,眉头就没舒展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手移开,接着躬身对欧阳寒朔道:“少庄主,这位姑娘的脉象十分凌乱,体内似有几道真气来回流窜,怕是……怕是……,小人无能。”
欧阳寒朔沉默了良久,才唤大夫下去。
陆轻盈微笑着,轻声道:“生死宛如一梦,寒朔不要介怀,轻盈希望有幸能看到寒朔大喜的时候。”
欧阳寒朔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攥了攥陆轻盈的手。
此时子时刚过,四下无声,夜空漆黑,半颗星星也无。
柳晟云此时并未如以往一般随意的靠坐着,而是立于屋内,居高临下的看着身前跪着的黑衣人。屋内没有点灯,窗子也未开,黑衣人似乎要融入这无边的寂静与黑暗中。
“七星,你可知罪?”柳晟云淡淡开口,语气中只有冷漠。
七星一动不动,沉声道:“七星不该与易昭言交手,自不量力;不该让教主疗伤,致使毒物过到教主身上。”
“本教主的影卫,一次犯两大错,该当如何?”
“但凭教主处置。”七星的语调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早已看破生死。
柳晟云拿出一个药瓶,将瓶内的药丸倒出一粒,递给七星,道:“这是鹤唳,会让你每到月圆之时体内五脏绞痛,如猛兽撕咬;你若叫喊,声如鹤唳。切记不能运功,否则痛苦更甚。”
七星服下后,谢过柳晟云,便又隐入黑暗。
柳晟云打开窗子,看窗外的树影飘摇,默默陷入沉思。究竟为何他今日这般生气,七星纵使有错,但这又何以牵动他的情绪呢。回想了今晚发生的事,七星擅自偷袭陆轻盈,致使行踪暴露。易昭言在与七星交手时在他体内种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药,致使他替七星疗伤时并未察觉,之后感到运气受阻,才匆匆离开了桃红住的院子。不过还好随身带有玉净甘露,否则运功逼毒必定使他的功力有所折损。易昭言好毒的计策!
最近陆轻盈在莲花池轻身飞跃后落水的情景总在他的脑中盘旋不去,他不知为何会如此。那日陆轻盈跌落池中,他的心没由来的一紧。他柳晟云杀人如麻,何曾有过这般不该有的情绪?今夜,他令七星将万寄仪的令牌偷出,放在黑衣刀客身上,又叫醒了醉酒的欧阳寒朔,让他来收拾残局。虽渔翁得利是他行事一贯的手段,但洞悉了陆轻盈的计划却未进行破坏连他自己也有些意外。他柳晟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从不做顺水人情。
与此同时,万寄仪悄悄从熟睡的欧阳镇山身旁起来,下了床,只着内衣趿着鞋,轻轻向放置外衣处走去。
她拿起衣衫摸着,过会儿又来回翻找着,似乎是什么东西不见了。反复几遍后,她确定那东西是真的不见了,一时有些慌神。片刻后,她轻轻打开房门,放了个无声的信号弹,不一会儿便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是侍卫统领,万寄仪向他轻声交代了几句,那人便退下了。万寄仪稍稍宽心,掩了门准备回去睡下。谁知刚踏进里间,便听到欧阳镇山的声音:“想不到真的是你,当真是家贼难防。”
万寄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沉默半晌,才轻轻道:“老爷这是说哪里话,我不过是起身小解,后招来侍卫让他们严加防范啊。”
欧阳镇山冷笑道:“你以为我瞎了么,你刚才在翻找何物?前几日书房进了刺客,刺客触动机关后全身而退。竟没有一个守卫发现,而山庄的守卫一直是你调令着,你让我怎能不怀疑。”
见万寄仪不知如何作答,欧阳镇山更加气愤:“前几日陆轻盈落水,池边同样没有侍卫。你我二十余载夫妻,你要什么我不曾满足你,你现在却要帮着外人来夺我山庄的宝贝。”
万寄仪眼眶一热,哽咽道:“老爷,我只是想让万家稳定富足,别无他求。让双儿嫁给朔儿也是如此,我不能让朔儿娶了别的女子啊。我知道老爷这些年为了我,为了万家也少不得奔波辛劳,而万家却只能依靠女子,如何能不败啊。我决不能让万家败在我的手里啊。”
万寄仪的两行清泪让欧阳镇山奈何不得,欧阳寒朔与父亲的这点很是相像。欧阳镇山轻轻握住万寄仪的手,轻声道:“以后万事都要与我商量,切勿自作主张,山庄也是你家啊。”说着抬手为万寄仪拢了拢微乱的发鬓。
万寄仪靠在欧阳镇山怀里,点了点头。
二人和衣躺下,直到天明,忽听到屋外喧哗:“少庄主您这是为何?”
“让开,我有事要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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